到了宫门前,两人便被引下了轿。与三年前进宫走的承天门不同,永安门后就是后宫各位娘娘居住处,浩浩荡荡一群人小步挪着显得宫道狭窄,两面朱红的宫墙也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宫道两边最多的就是柳树了,如今入了冬,垂败的柳枝光秃秃的,正在沙沙的摩擦墙壁。内侍一路引着去了皇后的宇坤宫,“王爷稍等,奴才先去禀报一声,太子妃也在里头,来了又一阵儿了。”
来之前王嬷嬷特意交代过她,皇后看重礼仪规矩,第一次见面一定不能乱看,不该问的也不要问,皇后问什么答就是了。这初印象好了,皇后满意了,以后才有好日子过。入了大殿,南迦不敢抬头看皇后的凤容和李琅玕跪下行礼:“儿媳见过母后,见过太子妃。”座上的人并未示意她起身,她感觉到皇后威严的目光审视着她。半晌,皇后“嗯”了一声“起来吧,倒是个懂规矩的,尚仪局教的不错,赏。”
南迦站起身来,当即觉得脚趾已经微微发木,她仍不敢直视皇后,只敢用余光小心打量。
皇后端坐在座位上,身材略有些臃肿,脸庞也有一些圆润,可五官略显锋利,与身旁人谈笑起来也只是淡淡微笑,并不觉得慈祥。她身旁的应该就是太子妃了,太子妃身材窈窕,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戴着一副简单的珍珠头面也显得大气,容光焕发。
这太子妃是韩国公嫡女,南迦听姐姐提过,这位在闺阁里是便是有名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说起这位,和南迦还有一段奇怪的联系。
太子前年满了二十,要遴选太子妃,京都茶馆内也设了不少赌盘,东珥可是很看好这位韩国公家的小姐,鼓吹着她也下上一注。南迦起初是很不乐意的,他从来不参与这样的赌局,她不习惯自己交给运气,她更享受自己牢牢抓住命运的感觉。可是姐姐见她积极性不高就向她打了保票,如果输了,她自己补了南迦的本金。
南迦这下才心动了,他仔细研究了几位热门候选人,这位小姐容貌虽然不是一等一的,单论才情确实无人能出其左右,论可能性也是在六成以上。虽说这太子是出了名的爱慕美人,但太子的婚事也不是他自己能做的了主的。
这样一算,胜率也有八成,于是便压下了自己多年来从月供里攒下的积蓄。果不其然,这笔生意让南迦也小赚了一笔。如此说来,这位太子妃是她陆南迦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冒险。
不难看出,皇后十分看重这位大儿媳,与她相比,南迦实在算不上什么良配。
家世一般,相貌一般,才情就更一般了。果然之后,皇后一直在询问太子妃家中境况,询问太子是否对她贴心。婆媳俩一问一答,也不再搭理旁边的南迦了。
李琅玕坐下没几分钟便被刚下早朝的陛下叫去问话,询问了伤势可有好转,李琅玕只回答“无碍,父皇无需牵挂.”。
再之后,陛下旁敲侧击的想安排个闲职给他,也被婉拒了。琅玕只说他的能力不足,身体也不方便,还是赋闲为好。陛下“哎”了一声:“你啊,你啊,只会妄自菲薄。。。”也不愿再批评了。
南迦跪坐在一旁已经听了一上午的“交谈”,小腿早就发麻了,这两位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实在是觉得这两人端着身段的交谈让她不舒服。
终于,宫女来传膳,皇后才回过神:“一不注意,这都已经晌午了,我就不留你们用膳了。”示意身旁的嬷嬷递了个托盘给南迦。“这是今年供上来的红玛瑙镯,给你了,小心侍奉王爷。”
南迦跪下谢恩。
皇后又道“王嬷嬷,定远王刚离宫建府,要打理的事情很多,你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要帮着新王妃立规矩,规矩立的好了,这府里才能安宁”王嬷嬷也跪下答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老奴必当竭尽全力。”
出了宇坤宫,见李琅玕竟然早已等在门口,令人拜别了太子妃就往宫门方向走。南迦觉得这个规矩森严的皇宫呆久了真是浑身不舒服,一想到自己每周都要来请安就头疼,按捺不住自己难过的心情,叹出声来。
李琅玕感受到了她的不适,轻笑一声安慰道:“你不必如此头疼,皇后每日打理宫中事宜繁忙,不出一个月就忘记敲打你了。请安也不必次次都去了,我母后向来不怎们关心我的事。”
回了王府,两人坐在前厅吃了午饭。这李琅玕倒是不讲究,也不让她布菜。两人各吃各的,李琅玕吃完便躲进了书房画他的竹子去了。
南迦可得不了闲,她刚吃饱想打个盹,王嬷嬷就抱着一堆书册账本走来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让她这么个自由惯的人管家,可真是抬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