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衣心里一酸，这个傻丫头，和她一比老天爷还真算是对自己不错。
春兰也红了眼眶，跟叶轻衣商量：“夫人，她好可怜啊。要是这个老头子见死不救，我们就帮帮她吧。”
李大夫气得胡子都竖起来控诉春兰，“你这丫头，说得老夫铁石心肠见死不救一样，老夫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一顶恶人的大帽子就扣下来了！”
这些人，把他当什么人了，真是气死他了！不给她们露两手，她们还真以为他是个没本事的黑心大夫了！
“你，叫什么小，小……”
小陶赶紧善解人意地接上：“小陶，我叫陶小陶。”
“小陶丫头，别愣着了，带我去看看你娘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病把你愁成这样，什么疑难杂症敢在老夫面前嚣张。”
也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小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叶轻衣推了推她，“还愣着干什么呀？老大夫是同意给你娘治病了，钱的事你也不要担心。现在慧生受伤了，你娘也病着，你要是把自己卖了，谁来照顾他们呀？”
小陶欣喜若狂，却还是先端端正正地冲着他们磕了个头，声音都有些哽咽，“家父在世时常常教导家贫不能失志，否则与禽兽无异，大恩大德，定有所报。”然后才引着他们安顿了慧生又去看她娘亲。
在眼前收拾的很干净，却处处都透露出主人的局促与寒酸的小院子，叶轻衣心里百感交集。她知道小陶家里不好过，却没想到落魄到了这种程度。
小陶的娘亲还在昏睡，叶轻衣在她病中蜡黄瘦弱的脸上读出了一种叫做慈和的气质，就像一朵腊梅，虽然生在贫瘠的石头里也努力绽放着光彩，只是很明显眼前属于这株腊梅的季节已经快要过去了。
这个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叶轻衣刚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她以为找到小陶给她钱帮她找大夫给她娘治病就能而且这个善良又忠贞的女孩子残破不堪的命运。
现在看来，好像有些难。
果然，李老头一见她娘的脸色，刚刚的沉稳得意也不见了。他快步走到床前，拉起小陶娘亲的胳膊，仔细诊了诊脉，又面色沉重地换了一只胳膊继续诊脉。
小陶热切地看着他，大夫来了，娘亲应该就有救了吧。
李大夫叹了口气，之前的轻佻一扫而空，真是有几分逼医者仁心得道高人的样子了，“你娘这个病得有个三五年了吧。”
沉重的气氛让小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是这个老大夫说得这么准，她强行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好的念头，极力做出欢喜的样子来。
“您老人家说的可真准，从父亲去世，娘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到现在确实已经五年了。”
“你娘得的是肾病，如果在发病初期好好休养是有很大几率治愈的。但是听你说，这些年来她根本没有机会休息，一直拖着，再加上之前用错了药，现在恐怕……”虽然残忍，但他还是选择把实话说出来，给病人虚假的希望也是一种残忍，反而会耽误他们最后的时间。
小陶怔怔的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可是，可是娘亲她还好好活着啊，没有药她已经几天疼得睡不着觉了，好不容易睡着了，是要好起来了吧。”
她急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大夫，希望从他那里听到肯定的答案，近闻名的神医一定可以治好娘亲的吧。
可以李大夫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她又急急忙忙地把目光移向温良玉，也只得到了让人失望的沉默。她又看向春兰和叶轻衣，有个人就好，不管是谁，只要有个人能告诉她娘亲会没事就好。
可是即便是大大咧咧的春兰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些安慰的话是很容易的事，可是然后呢？眼前的沉重压抑的气氛让她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盲目而不负责任的，安慰别人是很容易的事。可是，然后呢？
“恶人”李大夫又残忍地开口了：“你娘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过去了。”
“别愣着了，赶紧烧着热水来用热毛巾给她暖暖肚子。”嘴上别人，他自己手里也片刻不停，不知什么时候掏出银针给小陶她娘扎起针来了。
小陶一时也顾不上别的了，抹着眼泪烧水去了。
春兰也感觉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来帮你！”
两个小丫头出去之后，叶轻衣才说：“这样对一个小孩子，毫无准备地说出实情，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李老头手上银针不停，嘴里也不闲着：“残忍？你们这些不愁吃穿，还有人伺候的贵人才有心情考虑残忍不残忍，别人感受如何。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了解真实情况才能更好地考虑怎么活下去。”
“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心情感受只能往后靠，甚至压根就没资格，也没时间和精力来考虑自己的感受。”
“她们之前找的那个大夫一定没有让他们母女感觉到残忍，一直哄着她们砸锅卖铁拿钱治病，却只给了她一些治风寒的草药，病情给耽误了，他的钱也赚到了，而且她们肯定还一见到他就觉得有希望了。”
“有什么用呢？”
叶轻衣无言以对，温良玉也没有出声，但他明显是不反对李老头的话的，只低低叹道：“所以面对现实，抓紧时间，安排好后面的事才是真正的慈悲吗？”
叶轻衣心里知道他们说的话是正确的，可一想到小陶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这么残酷的事实，还是觉得心中不忍。
她突然想到“听说龙爪葵和天山紫雪莲可以治百病，是不是也能治好小陶她娘的肾病呢？”
“龙爪葵和紫雪莲确实可治百病。但是这两味药一个是我朝圣品极其罕见，皇室中人也不一定能用上，一个是北朝国宝，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敌国杜撰都还尚未可知。”
“我朝和北朝交恶，谁能同时得到这两位奇药呢？即便得到了无价之宝又怎么会让这低贱的村妇享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