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衣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卖珠花的小摊贩,随手挑了根簪子,“这个我要了。”
那摊主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但那锭银子又实在晃眼,他这小本生意难得来个大主顾,最终他还是伸出手来接叶轻衣手里的银子。
叶轻衣却在他就要够到银子的时候把手往回一收,“我有话要问。”
那摊主叹了口气,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慧生,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牙疼似地抽了口气,“城南三里,顺着这条道走就是了,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会说。”
叶轻衣把银子放下,笑了笑,“只是想问问这附近哪里能雇到马车,这个总没什么不能说吧?”
那摊主又说:“姑娘,您要是自己想雇马车,那倒容易得很,只是如果要带上这个小家伙,我怕这一带都没有人肯载你们。”
这下叶轻衣犯了难,今天出门也没坐马车,原本想着雇辆车把慧生送回去,现在看这情况别人看她跟慧生在一起,跟她们说几句话都唯恐避之而不及多半也雇不到肯载她们的马车。
她和春兰都没什么力气,也不认识路,怎么把慧生给送回去呢?
叶轻衣还在犹豫的时候,旁边站着的青年男子已经自动自觉地抱起了慧生,“我送他回去吧。”
这当然再好不过,叶轻衣让把他放在地上的背篓往春兰怀里一塞,“那我们和你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男子愣了一下,“你不害怕吗?”
“怕?我为什么要怕?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本来就是我先跟他扯上关系的,现在哪能撒手不管?”再说了,她本来就是一缕重生的游魂,要是真有什么谁怕谁还真不一定呢。
春兰也仗义地说:“就是,那些人见死不救也太可恶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把他们吓成这样。再说了,要是真有什么,我会保护夫人的。”
三人达成一致,一起转头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叶轻衣心想要是真有什么老人家可不一定受得住,“你老人家要不就先回去吧,诊费我回头让人送来。”
老大夫气得胡子乱颤,“你说谁老?难道我会怕?再说了,我是大夫,我要是不去,你怎么跟他家里人解释?你知道患者该怎么处理伤口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她还真不知道,但是这位温柔的小哥哥也是会医术的,还是他老人家开了金口认证过的,不过看着老大夫眼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那分明是对稀罕事物的执着,叶轻衣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用说了。
一行人倒是把“男女老少”凑了个齐全,顺着之前旁人指的路往传说中慧生的家去了。
小陶一边晾衣服一边叹气,娘亲病得厉害,好不容易睡会儿,她得抓紧时间把能干的活儿都干了,就是不知道慧生跑到哪里去了。她想去找找,又怕娘亲醒了身边没人。
正在她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一个炮仗一样的声音响起来了“请问是陶家吗?你认识一个叫慧生的小孩子吗?”
“慧生!”小陶飞快地扔下手里晾到一半的衣服,朝躺在青年男子臂弯里的慧生冲了过去。
“小陶?”叶轻衣完全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的小陶居然会在这里。
小陶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春兰和老大夫自己青年男子温良玉都惊愕地看着她,“你们认识?”
叶轻衣自然是不能认识小陶的,她镇定自若地说:“这里不是陶家吗?我猜她是陶家的女儿就叫她小陶了。”
这也说得过去,众人不再深究,春兰还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女主人,“夫人真聪明。”
“还是先把慧生放到床上躺下吧。”开玩笑,再这么下去她迟早得露馅,还是赶紧转移下注意力吧。
那边小陶一叠声地问:“慧生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是血啊?”
温良玉赶紧安慰她:“别担心,他没什么事,只是流了点血看起来吓人罢了。我已经替他包扎过伤口了。”
大概是为了让她放心,他又指了指身边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这是城里有名的回春堂的李大夫,他说没事你总该信得过吧。”
李大夫面露惊异,“你小子居然知道我是谁?”
温良玉笑了笑,说不出的柔和舒适,好像温柔的风拂面而来,“城里生意火爆的医馆可不多,大夫这个年龄又这么风趣口碑好的可不多。晚辈也对医术高超的李老大夫仰慕已久,又怎么能对面不识呢?”
“你小子,还算是有眼光。没想到我老人家已经这么有名气了吗?哈哈,这还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我做人最是低调不过了。”李老大夫的胡子又开始跳舞了。
这,哪有一点得道高人的风范嘛!温良玉是不是认错人了,叶轻衣和春兰在对方的眼神里看见了自己内心一样的疑惑。
小陶也听过城南“妙手回春李神医”的鼎鼎大名,看样子慧生应该没什么事,提着的心才刚刚落地就又悬了起来。
她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听说回春堂李大夫的诊费很贵,我们没有钱,以后慢慢还你,可,可以吗?”
李大夫沉默了,在自己跟前这小丫头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钱”这么庸俗的东西,她没有看见自己帅气的外表和高尚的内心吗?
这真是太伤人了!
小陶看他陷入沉默好半天不说话,误会了,“怎么办?家里实在没有钱了,娘亲的药都断了好几天了,慧生说是出去想办法却一身是血地回来,人家救了慧生的命,自己却没办法报答,就算是请大夫宽限一些时日家里也是多半筹不到钱的。那不就跟赖账一样吗?”
不,不不,如果那样父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失望的。
“要不然,我把我自己卖给你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替我治好慧生和娘亲。”
众人一愣,这孩子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看大家都不说话,小陶急了,她极力陈述着自己的优点:“我,我很能干的,劈柴做饭洗衣服伺候人,我什么都会,而且,我吃的也很少,两天吃一碗饭就行了。”
“不然,我还可以再少吃一点,三天一碗饭也行。求求你了,买下我救救我娘和我弟弟吧。”虽然她知道自己贱命一条想要换娘和弟弟两条命,有些过分,但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