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坤宁殿,叶轻衣发现今天还真是热闹。
皇帝皇后高坐主位面色沉重,她那便宜后母李氏坐着抹眼泪,底下跪着一个身影抖作一团,正是素心。
按理叶轻衣作为儿媳只需要屈膝行一个万福礼即可,不需要三跪九叩。可还不等她膝盖站直,李氏怒喝一声,“混账,你做的好事陛下和皇后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快跪下请罪。”
叶轻衣看了看皇帝皇后的神色,“不知儿媳做了什么错事?如果我却有不当之处,还请父皇母后教诲。”
言下之意是李氏这个由妾扶正的便宜后娘压根没资格在她这个王妃面前耀武扬威。
在场的都是人精,又有谁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呢?
李氏心中不忿,却也知道这件事自己确实不占理,连忙跪下请罪,“臣妇一时情急乱了分寸,但也是出于一片忠心,还请陛下娘娘明鉴。”
皇后缓缓开口,“祁王妃,云阳侯夫人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又抚育了你许多年,你需得给她几分颜面。”
叶轻衣点头,“母后教训的是,所以这不是连我的贴身丫鬟都送给李夫人了,好让她日日替我在李夫人跟前尽孝。”
又顿了一顿才说:“也不知李夫人用得是否满意。”
不等李氏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说:“看来是不太满意了,要不然也不会到父皇母后面前来哭诉。”
皇帝沉声说:“那么你是承认这个丫鬟是你的心腹了?刚刚你的后母李氏前来皇后宫中检举说你意图谋害朕。”
叶轻衣心想李氏和素心还真是沉得住气,她以为她们在皇帝寿宴上就要发难,那天晚上一直绷着神经,没想到她们一直等到今天才动手。
“噗”周围人都诧异地看着叶轻衣,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紧要关头她还笑得出来。
叶轻衣掩嘴而笑,揶揄说:“父皇母后该不会信这么弱智的话吧。李夫人这个借口可不高明,她还不如说我想谋害她和我父亲,可信度还高一些。”
李氏跪得膝盖疼,从她刚刚跪下皇帝皇后就被叶轻衣给缠住了,还没顾上让她起来。
“大小姐,你要是恨毒了我我可以去死,可你千万不要诅咒你的亲生父亲,更不该做下这抄家灭门的祸事来!”
皇后很会抓重点,“怎么祁王妃直肠对你不敬吗?”
李氏提前浸了辣椒水的手帕擦了擦眼睛,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不不不,臣妇原本就是妾室扶正,不比前面夫人出身高贵,所以就算大小姐总拿我当下人看待,我顾及她年幼丧母也并不在意。”
“只是老爷每每为此伤神,连带我一双儿女也被大小姐视为奴仆,我这心里实在是,实在是……”
皇后皱了皱眉,“你是云阳侯的正经夫人,虽然是续弦,但也是写在族谱里的,是她正儿八经的长辈,你的一双儿女也是她的嫡亲手足,都这样任意欺侮。做出谋害陛下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来,也就算不得稀奇了。”
三言两语就把她嚣张跋扈不敬尊长以及谋害皇帝这样的大罪给坐实了,不愧是这一届的宫斗冠军。
叶轻衣大脑飞速运转,李氏恨她,素心不可靠她是知道的,可是皇后跟他无冤无仇,何必费这么大劲来做这个局?
不过一瞬间她就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祁王妃谋害陛下,祁王还脱得了干系吗?果然如沈天浩所说,皇后要开始为五皇子成王清扫障碍了。
只是云阳侯府掺合进这事里是图什么呢?自己那糊涂父亲是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做了这么多年的闲散行业,一直都乐呵呵的,他未必知道或者赞同这件事。
况且,自己是他的长女,要真是担上个谋逆的罪名他也别想捞到什么好处。
那么,她和沈天浩的罪名坐实了,谁会得到好处呢?皇后又是用什么打动了李氏让她来做这件事的呢?
哼,李氏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以为成王做了皇帝叶轻云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叶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踢开叶昭这个嫡长子继承云阳侯府了。
也不想想,要是真的成事了,皇后又怎么会容许自己儿子身边有这么一门有污点的实在亲戚呢。
想到这里,叶轻衣理了理头发好整以暇地说:“不知我是如何谋害陛下的呢?”
素心战战兢兢地说:“小姐你就招了吧。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次陛下千秋你给陛下准备的那份寿礼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这她还真不清楚,叶轻衣似笑非笑地看着素心,“我还真不清楚,要不你来说说看。”
“小姐以祝寿为名为陛下做了一件寿字不到头纹样的衣服,当时大家还都夸你心灵手巧有孝心。可是谁能想到你那用来绣花的线在与陛下病情相冲的草药里泡过,还在里面藏了极其恶毒的诅咒。”
皇后忧心忡忡,“难怪陛下最近病情又有了反复。原来是你这毒妇在作祟!还不认罪吗?”
叶轻衣跪下磕了个头,“我跪下不是因为自认我有罪,而是不愿皇后动怒伤身。”
“请陛下允许我为自己辩解几句。”
皇后急忙阻止,“和这种歹毒之人还有什么话可说,平白污了耳朵。陛下回去休息,这里就交给臣妾吧。”
皇帝依旧面无表情,“怎么,朕听不得吗?”
皇后不敢做声,一屋子的人都赶紧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素心觉得这场景和李氏说的不一样,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反正那件衣服确实有问题,只要咬死了就是大小姐做的就好了。
叶轻衣才懒得和这些自以为聪明的蠢女人废话,只跟皇帝说:“请父皇将证物取来。”
皇后开口说:“祁王妃真是好巧的心思,莫说是陛下,就是寻常人家新做的衣服也要洗过再穿。那件衣服过了水已经无迹可寻了。”
“若是衣服过水再穿,那所谓的与陛下病情相冲的药物又怎么能发挥作用呢?我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