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叹了口气,“一辈子的老姐妹了,真没想到她能走到这条岔路上去。”
“她昨晚端着那碗姜红茶来我就知道不对,慌成什么样子才能把我不喜欢放太多糖都忘了。”
“但是看她可怜再加上我知道她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就喝了一半儿。”
叶轻衣埋怨她:“你老人家也太大胆了。你怎么就知道她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还好意思告诉海棠人心难测呢!万一她端给你的就是一碗毒药呢?”
陈嬷嬷落了埋怨倒一点都不生气,王妃这是关心她呢。
厨房里厨娘跟往常一样在厨房料理大家的早饭,今天的早饭已经有些晚了,府里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着意留意厨娘一举一动的蕙香出声提醒:“大娘,你已经放过两次盐了。”
厨娘慌忙收回了本来就有几分颤抖的手,“哦哦,看我都老糊涂了。”
蕙香甜甜一笑,“我知道大娘是在为咱们王爷担心,也惦记着家里受伤的小孙子。”
蕙香:难怪王妃要我好好留心这位大娘,她今天是有点怪啊。
想到叶轻衣和海棠对她的叮嘱,蕙香很高兴,这说明大家没有因为她是从叶轻云身边出来的而排挤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聪明伶俐,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过日子了。
只要祁王府过了这一关,她也就是祁王府共患难过的人了,再也不用担心其他人的看法了。
厨娘刚刚放多了盐,这会儿正往锅里添水补救,但明显还是心不在焉。
蕙香打量着周围没人注意,悄悄凑近了厨娘耳边,“大娘,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王妃和海棠姐姐在哭呢。”
“哭?为什么?”
蕙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厨娘,要把她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
“好像是说陈嬷嬷不行了!快没气了!”
“什么!不可能!”厨娘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整个人不住颤抖好像一片风中落叶。
“哎呀,大娘您没事吧?您脸色可不好。”蕙香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勺子放好再去搀扶厨娘。
厨娘觉得自己浑身都没了力气,软绵绵的。
“不,不可能,好好的她怎么会死呢?”
“是啊,陈嬷嬷身子一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可我刚刚看她就是只剩一口气了,好像是吃坏了东西又找不到大夫。”
“陈嬷嬷是肯定熬不过去了,现在府里不太平,王妃不敢声张罢了。”
“我,我只是……”厨娘的声音也抖抖索索的。
我只是放了一点会让她发烧昏睡的药而已啊,我不想害她的,不想害她的。
“蕙香,王妃叫你呢。”春兰在厨房门口喊。
“哎,来了。”蕙香答应着还示意厨房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厨娘一个人。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蕙香和春兰又悄悄返回了厨房,透过窗子缝隙暗中观察厨娘的反应。
厨娘先是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脸色发白,嘴里念叨着什么“不可能,对不起”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爬了起来,望望四周,确定只有她一个人。
她从案板上不起眼的角落里拿起一个调料罐子,四下张望了一下,趁着没人就要把罐子里的东西都扔进灶里。
“她要毁灭证据!”
“快拦住她!”蕙香和春兰几乎是同时开口。
“砰!”是暗器破空之声。
一枚石子打在了厨娘手上,她手里的调料罐子应声而落,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蕙香和春兰冲进来,还好,只撒了一半。
叶轻衣的卧房里,厨娘让人押着跪在外间,叶轻衣坐在陈嬷嬷床头隔着纱帘看她。
海棠站在前面问话。
“张大娘,咱们王府没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陈嬷嬷常说你辛苦,你拿些食材补品什么的回家她也从来不说什么,你为什么要下毒害她?”
那厨娘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没有,我没有要害她!”
“我没有要害她!”
陈嬷嬷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调料罐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一点闻了闻,还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看着叶轻衣小声说:“就是她昨天晚上放在姜红茶里的东西。”
难怪昨晚的姜红茶那么甜,不是厨娘不记得她这个老姐妹不爱太甜的多放了糖,而是这东西本身就是甜的。
叶轻衣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她也许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上辈子她有了身孕孕中辛苦,沈天浩就常常端着红枣桂圆茶、银耳莲子羹之类的东西给她喝说是补身体。
那些汤汤水水每次都不太一样,但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它们都很甜。
叶轻衣还记得自己喝了几次那些甜甜的茶水羹汤之后有一天起床她突然眼前一阵眩晕栽倒在地上。醒来的时候听侍女说自己高烧了好几天,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体弱没有保住孩子,伤心自责了好久。后来还是她那贵为贵妃的好妹妹叶轻云好心的告诉她是沈天浩每次端给她的东西里都放了一味甜甜的“好梦”,才导致她高烧流产。
叶轻云都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但是对“好梦”的味道倒是永志不忘,所以她也一直不再吃甜的羹汤,就连沈天浩买回来的那些荷花酥也大半都给了海棠和春兰。
叶轻云面无表情地伸手蘸了一点陈嬷嬷手里的东西,舔了一下,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王妃?”陈嬷嬷不明白叶轻云身边怎么突然变成低气压了,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叶轻云站起来掀起纱帘走了出去,厨娘透过纱帘被掀起的缝隙看见了好好坐着的陈嬷嬷,“鬼!”
叶轻云盯着她,心想“我可不就是从阴间回来的一只恶鬼!”
海棠厉声喝到:“说什么呢?这屋子里只有一只鬼,就是你这个黑心肠的害人鬼!”
厨娘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迫不得已的无辜的。
叶轻云只是问她:“你给陈嬷嬷的姜红茶里下的什么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