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拉着叶轻衣的袖子摇了摇,撒着娇,“人家还不是心疼王妃你,再说了,奴婢也想沾沾陛下的龙气呢,我就做些不起眼的活。好不好嘛?再说以前在侯府里奴婢和小姐一起做了多少绣活啊!”
叶轻衣沉思片刻,笑了笑,“真是拿你没办法。”
素心暗喜,她就知道只要提起以前的苦日子,小姐就什么都会依着自己的,她们母女为叶轻衣母女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本来就欠自己的。
叶轻衣看着素心喜滋滋地拿着布料去了,转过头问海棠:“我让你盯着她,看出什么来了?”
海棠摇了摇头,“奴婢无能,素心每天除了在府里呆着,就是奉王妃的命令出门采买,并没有发现她去过别的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她跟云阳侯府的人可有什么接触?”
“并未发现。”
叶轻衣手指轻叩桌面,“今天宫里来宣旨意的时候,赏下了一盒西域进贡的香粉,你明天给云阳侯夫人送去,就说是我这个女儿的一点心意。”
“奴婢明白。”海棠听话地去打点香粉了。
接下来的几天,叶轻衣以素心做衣服辛苦为由放了素心两天假,让她想出门就出门不必到她跟前来伺候。
又过了几天,估计素心的衣服该做得差不多了,才把素心叫到跟前来。
素心一近身,叶轻衣就闻到了她身上独特的花粉香味。她不动声色地问:“你这几天也辛苦了,给父皇做的衣服怎么样了?”
素心洋洋得意,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奴婢做事,王妃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双手献宝一样地衣服捧到叶轻衣眼前来。
“王妃快看,是不是和你的手艺一模一样。”
叶轻衣细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笑着说:“你辛苦了,剩下的就我自己来吧。你也好好休息几天。”
素心答应着,眼睛里却有些忧伤,她看着叶轻衣抚摸着手上的衣服,有些不忍,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件衣服是一定要进献给陛下吗?小姐,小姐能不能另外给陛下准备一件礼物?”
叶轻衣定定看着她,“素心你说什么傻话呢?事已至此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素心眼里的忧伤只维持了一瞬,一眨眼就又是活泼明媚的样子,蹦蹦跳跳地去了。
她一出门,叶轻衣就沉声吩咐海棠“焚香洒扫。”海棠也愤愤不平,“她身上那股味道以为谁闻不出来啊?王妃待她不薄,从小到大的情分怎么能说扔就扔?”
叶轻衣低着头不说话,情分算什么呢?自己珍惜的东西就会误以为别人也跟自己一样,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只是到底不是不难过的。
海棠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样也很不合规矩,而且不是往王妃心口捅刀子吗?也就满肚子愤愤不平咽了下去。阳光透过窗户在叶轻衣脸上投下窗外树木巨大的阴影,海棠一时看不真切她的脸色。
叶轻衣的声音却很平静,“你都明白了?”
海棠不知怎么就从她那宁静无比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落寞与孤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叶轻衣却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地狱进贡的那盒香粉除了香味独特难得之外,更可贵的是它留香长久。人只要沾上一点儿,哪怕换了衣服梳洗沐浴之后也能从体肤毛发之中散发香味,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完全散去。据说有妃子以此争宠呢。”
“她到底还是去了,不是去见了李氏就是去见了叶轻云。”
她看见海棠眼中欲言又止的安慰,心中一暖,“傻海棠,放心吧我没事,这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罢了,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我只是不太明白,十几年的情分怎么突然间说没就没了,难道以前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算了,这世上的事本来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有时候什么也不为就走散了。”
海棠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开口,“王爷对您的情意不是假的,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只是您自己不清楚罢了。”
沈天浩?叶轻衣心中暗笑。
“是真的。王爷也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人就不会随意撒手的。”海棠见叶轻衣不以为然,有些急了,她有必要为自家主子正名,“我们府里都是些可怜人,是王爷收留了我们给我们一个家,所以大家都盼着您和王爷好呢!”
她好像说的有些多了,王妃也未必肯信,海棠还是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日久见人心,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六月二十宫中为皇帝举办的寿宴上,叶轻衣终于见到了一个月前名声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北朝皇子霍都和享有盛名的北朝第一美人朵尔丹娜。
朵尔丹娜红裙如火,灼痛了男人和女人的眼。然而比她艳丽的红裙更加摄魂夺魄的是她的脸庞。这是怎样一张脸呀?似明珠,却比明珠更加璀璨;似骄阳,却比骄阳更柔和。总之看着这样一张脸,你的脑海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人和事了。更绝的是她通身的气派,明明是骄阳烈日一样摄人心魄的大美人,却又清澈如山间清泉,不谙世事天真纯粹,美而不自知。
叶轻衣心想都是“第一美人”,这北朝公主真是名副其实,叶轻云这个“京城第一美人”不知要逊色多少。
果然,一不留神就看见了叶轻云满是嫉恨的脸。真丑。叶轻衣赶紧转过头认真看着朵尔丹娜洗洗眼睛。
这一看,霍都就撞到了她的眼睛里。朵尔丹娜和他是同胞兄妹,妹妹长得如此出色,哥哥站在她身边也毫不逊色。高高的鼻梁,蓝色的眼睛,瘦削却极具力量感的身材,无一不赋予他独一无二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