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中年出现之后,那本是侯在姬玥彤身边的一些院侍是躬身施礼,具是沉声叫了一声‘院正大人’。能在这南院之中,得这些院侍这般称呼的,也只有这稷都乃至这大宁的传奇人物‘姬行书’了。姬行书对着身边的众人挥挥手,然后点点那场中似乎要到尾声的战局,“去拿两壶酒来,在请廖悬壶过来。”
廖悬壶乃是这南院的医师,一身医术那是也算是了得的。不说是生死人、肉白骨这般的惊天之术,但这不动神色的给这打完架的两人下点药也算是手到擒来的。
一个院侍是领命,随后是去请那廖神医的。
姬行书作为这南院的执掌之人,也是断不了这儿女私情的。所以,他只能用此下策。
“估摸是要结束的,等廖神医到了之后,你把酒送过去,总不能让这两人把这南院给拆了。”姬行书负着手,对着姬玥彤是说了句,倒也不管姬玥彤那苦着的脸。
“能不能让冷院侍送过去,他和大哥蛮亲近的。”姬玥彤小小的提议一下,请着廖叔下了酒,固然是保护了这南院免遭迫害,但她若是把这两壶酒送了过去,那已经是可以想象,这醒来之后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了。
姬行书是看着姬玥彤,笑道,“我听说你是从宫里假传诏谕才出了宫门的,要不我去找宫里的曹总管问问。再说,这人总是你领回来的吧?”
姬玥彤不说话了,人的确是他领回来的,当然,这其中是多少想看着江有鱼是被姬长风狠狠打上一顿,出出心中恶气的。但,这一架的结果却是不合姬玥彤心意的。
“火羽”姬长风低喝一声,一根栩栩如生的羽毛是在其身前缓缓的凝聚了。
江有鱼身上的青色流光已经是暗淡了许多,看着那才是凝聚了一半,已然是散发着惊人气机的火羽,脸上的神情一变。轻轻吐了口气,呲着牙,真元运转。在其体内,似乎是某个枷锁忽然被拆开,一股更是惊人的气势从江有鱼身上升腾而起。整个天空之上的天地元气是随着这股气势而不断的波动着,而在这股气势散开之后,这稷都之中,无数阴暗处,是睁开了无数双眼,汇聚无数视线。这些的视线皆是望向那稷都的白院子所在,视线之中带着惊疑。
仅仅是凭借气势,就能够撼动这天地元气,那这修为至少是无限接近于二品的。而武道二品的修为,就是整个大宁境,能被所知的不过百余人。而就是这百余人,那身后所坐拥的势力,便是整个大宁的底蕴。可以说,只要这百余的二品高手还在,那大宁的底蕴就是不破。所以,一尊无限接近二品高手所能够代表的含义就是很多了。
“三千弱水”江有鱼身上的青色真元化作一道长河,长河之上,是极为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涛。就是这一条长河,以江有鱼为源头,极为缓慢的又是极为坚定的朝着那一根浮在虚空不断沉浮的火羽是冲刷而去。
炽热的火光从那火羽之上散逸而出,化作一道一道看着迷你的金乌,冲上那诡异平静的河水。金乌逆流而上,那身上的炎火几乎是催生到极致的,几乎是要映红这南院的半方天空。灼热的气浪蒸发着那河流,但那河流之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从那源头不急不缓的流淌着。即便是在这眼前,转眼被这金乌蒸发了大半,但更多的河水依旧在冲刷着那逆流而上的细小金乌。随着河水的冲刷,那金乌身上的炎火之力是越发的弱了,最终,是消泯在河水之中。
那根火羽也在金乌消散,凝聚完好。很是华贵的火羽,一丝一丝很淡的火线在这火羽之上游走,却是从这火线之上察觉不到丝毫的温热。河水不停,缓缓的冲向那立身火羽之后的姬长风,而那在姬长风身前的火羽毕竟是先行接触了这河水的。
平静的河水开始沸腾了,从接触那火羽的羽尖开始。沸腾的河水化作一道一道青色的元气消散,而那火羽更是一声轻啸,飘然落入那河流之中,一如那早先的金乌一般,坚定的逆流而上。河流感人的感觉是宽广的,那火羽相对于河流而言,实在过于的渺小一些。但,便是这火羽所代表的力量却是可以和这河流之力抗衡。
火羽在河流之中的速度比起金乌要快上很多的,虽然被弱水冲击,那火羽之上的气息也越发微弱,但最终这火羽还是停留在江有鱼的面门之前。
“你赢了”江有鱼散去三千弱水,在那散去之后,一道触目惊心的足有半丈深的短短河道是显露在众人眼前。三千弱水是重水,一滴做千斤重,虽然江有鱼的修为层次没到那个地步,也并未完全的掌握这弱水之力,但那整整的铺满河道,怕也是有近百万斤之重的。百万斤的巨力,落于地面,那这地面自然是无法承受的。
“你没有出全力”姬长风冷哼一声,挥手散了江有鱼面门之前的火羽,盯着江有鱼说了句,那话中是带着一股不悦的。
他能感受到,江有鱼体内的力量依旧深邃,那只是到这就收了手,这让姬长风感觉到一种侮辱。
“没必要和你拼命,不拼命的话,这就是我的极致。”江有鱼感觉自己应该是没有必要对着姬长风解释过多的。
姬长风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有鱼,随后是点点头,道,“什么时候等你能够出全力了,我会在找你一战的。喝酒?”
“喝酒”姬长风问了句,江有鱼回了句。
南院的酒水一向是这稷都之中能够花钱买到的酒水之中是最好的,没有哪家的商号是敢在南院的酒水之中掺假,说是多少年的纯浆,那年份上是只多不少的。南院的那位院正爱酒,什么酒都喝,但最爱的还是年份悠长的原浆,尤其是在大宁历七十二年的原浆。
也因为这位南院大人酷爱这大宁历七十二年的原浆,造就了整个大宁境内这七十二年的原浆价格是奇高。当然,南院大人们喝的价格自然依旧低廉。所以,南院的酒库的酒水很多,各个品类的酒水都有。
因此,当初的江有鱼是喜欢在这南院的酒库偷酒的。
七层阁楼之后,有个不大的凉亭,装饰的很简单,几颗不高的歪枣树,一个石桌,两张石凳。坐在凉亭之中的,也只有江有鱼姬长风两人。
而这两人,那搁置是冷眼的望着彼此,那各自的脸上都是带着伤,这彼此的脸也实在是没有什么的看头的。
姬玥彤脸上带着笑,端着盘子是给两人送了酒,姬长风有些诧异,问道,“怎么是你送酒?怎么才是两壶?”
姬长空惊讶于姬玥彤送酒,那是因为他没有被姬玥彤服侍过。而问道那才是两壶酒,话中是嫌弃这酒是少了。彼此的酒量那也是见证过,这一壶酒肯定是不够的。但姬玥彤这送酒过来,那指望她帮着送一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爱喝就喝,不喝拉倒,这两壶可是好酒,一壶就是醉人。”姬玥彤一副本小姐是懒得伺候的样子,说着就要端着盘子离开的。
姬长风急忙是叫住了姬玥彤,从姬玥彤手中接下两壶的确有着袭人醇香的酒水,然后是和江有鱼一人摆上一壶。两人是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的,彼此接下酒壶之后,却也不知彼此是该说些什么的。正常的酒局都是应该有醒酒的话,他们两人之间这各自是仰着头喝了酒,却是相顾无言的。
姬玥彤看着两人可是喝酒了,吐吐舌头是拍拍自己那并不算丰满的胸脯,然后是转身小跑着离开凉亭。
姬长风看着有着反常的姬玥彤,皱皱眉头是想不出所以然的,耸耸肩膀又是灌了一口酒的。
“我想不出你是有哪里好?玥彤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看着姬玥彤一步三回头的望着江有鱼,姬长风那话中是颇为无奈的仰着头又是灌了口酒。
“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不适合她,她的性格更不可能适合我。你做哥哥的,要多多和他说说。”江有鱼也抿了口酒,这酒的确是不错,甘醇浓香还真是有些醉人。
“那秦音呢?你回来有去看过她?就是真的那么绝情?”又是一口烈酒下肚,姬长风的那如刀削一般的侧脸上是犯了红。
他是真的不知道,江有鱼到底是怎么想的,照理说秦音对江有鱼感情江有鱼不会不知,而江有鱼对于秦音也不会说没有丝毫的情感。当年为了秦音,江有鱼可是做了很多的事情,是在那个年纪让他们看着觉得很是疯狂的事情。若是说江有鱼是对秦音没有丝毫感情的,姬长风是不信的。
如此,秦音苦等江有鱼那么长时间,江有鱼实在不该在伤秦音的心。
“我不想在感情上有什么的纠葛的,秦音有自己的生活,跟我在一起只会误了她。”江有鱼又是一口酒,脸色沉着,他有他心中的一些坚持,他也有他不能说出口的理由。
“那宁负卿宁郡主呢?你可知道在你结婚的当天,秦音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是哭成什么样子吗?你明明知道秦音对于的感情,你却依旧选择和宁负卿结婚。说真的,我是多么希望你回来,现在又是多么希望你从未回来。”凉亭之中的声音幽幽,姬长风苦笑,他不知道江有鱼是背负着什么。
“秦音那里总要走上一趟的,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吧。”姬长风知道江有鱼有着秘密,至少从他父亲那里他知道江有鱼的是真的背负着很多。
凉亭之中的江有鱼晃晃头,这酒的后劲是真的很大。那对面的姬长风的面容似乎有些的看不清了,又是晃晃头,最终是无力的趴在那石桌上。
“帮我和秦音说,不要在等我了,我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这世界上我很少的亏欠别人,她算一个。”江有鱼有着呢喃,那隔着凉亭不远,似乎是有一声轻叹。
江有鱼从不想亏欠任何人,但有些情有些事谁都说不准的。
“这话你自己和秦音说,你们的感情最终是怎样那是你们的事。而我对秦音是怎样的感情,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只希望,你能让秦音少一点伤心。呵呵,怎么是不喝了?江有鱼,有没有听我说?醒醒,江有鱼?我这是备了一打酒,你怎么就是喝了一壶就醉。几年不见,这额酒量是有些的下降啊。”姬长风伸手拍着江有鱼的脸,他记得,他已经是拍了两下最终是没能拍第三下。
这酒还真是醉人,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江有鱼说呢?比如,从前的那些两人在一起喝酒之后,是有那些的疯言疯语。又是比如,两人喝醉之后,继续的研究南院那些收录的功法。
照着江有鱼的那话,如果醉了之后,不是为了折腾,那喝酒将是毫无意义的。
姬玥彤一直是躲在离着凉亭不远的一个假山后,看着倒在那凉亭中的两人,慢慢的朝着凉亭走了过去。江有鱼的脸比起那以前是成熟了很多,虽然以前的他就是很成熟,但那以前的成熟只是江有鱼给人的感觉是很成熟的。现在的江有鱼,那面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青雉,也没有了当初时常挂在脸上的轻笑,
他的脸是皱着的,紧紧的眯着眼,将额头拧在一起,口中还带着呢喃,依稀是能够听出,这呢喃中是唤着‘秦音’的名字。
姬玥彤平日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已经不见了,难得的沉默半蹲在江有鱼身边,将脑袋搁在清冷的石桌上望着离着不远的江有鱼。她很少这样认真的去看江有鱼的脸,毕竟,那寻常的时候,江有鱼那脸上永远带着的是那不曾消失的淡笑。那样的江有鱼给姬玥彤感觉只是看着很真,但真的想要接触那副模样的江有鱼,却是抓不到江有鱼的丝毫边角。
哪像眼前的江有鱼,是这般的真实。
他的脸上带着很多让人看不清的情绪,苦涩,无奈,或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