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街坊邻居，都是王韬家办丧事时候，出过力的。
这个说王韬吃过他家的饺子，那个说王韬小时候在人家怀里尿过，王韬尽量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等下文。
如果他们是要来借钱的，坚决不考虑。
这钱王韬要给妹妹买个录音机学英语，王萍应该正好能赶上高考第一波考英语。
煽情煽到恰到好处，大妈开始抱怨王韬居然没收小王庄的花生，人家史葛庄的人，赶上这一波，家家集上砍了肉回家吃。
怪不得集上今天就剩排骨贱卖了呢！
村民们上前嚷嚷，要王韬帮着卖自留地种的花生，王韬点头应了，才勉强挤出人群，提着馋人的排骨往家走。
身后不时传来嘀咕声：“有钱买点五花做红烧肉多好，败家子才吃排骨，那玩意人狗平分，有什么吃头？”
有什么吃头？当王韬发现这里排骨居然比肉贱，激动之下要了半扇好不好？
王跃发现大哥手里的半扇排骨，高喊着“万岁”，冲厨房里忙活蒸大白馒头的王萍喊：“大哥买肉啦！”
王萍在围裙上擦了两把手，抿嘴笑着接出来，一看是排骨，笑容顿时有些尴尬。
似无意地抱怨：“排骨虽然香，不如肉实惠，咱得省着些，早点给你把嫂子娶回来。”
王韬拿过斧子，麻利地把排骨剁成小段儿，边剁边说：“我要是娶媳妇指着从你们嘴里省钱，就不如打光棍儿了。”
王萍嗔怪道：“那哪行，你等的起，我嫂子那委屈可受不起。”
王雨抱着柴火进门准备烧火，见王韬蹲那剁骨头，赶紧说：“大哥，咱们庄明天要分地了，听说上面要实行什么土地承包制，我看你拎回两瓶酒，不如赶紧送村长家去吧。”
王韬冷笑：“他也配？”
王萍也劝：“听二妹的吧，咱小王庄在城边儿，地本来就少，好地更少，听说一个人才五分地。”
王韬不言语，王萍又说：“大哥，明天分地，你可早点去大队，咱家可就指着你一个男人了。”
王韬含糊应了，明天还要去化肥厂办大事呢。
分地？好地坏地对他来说没分别，反正他又不会种地。
不如把好地分给需要的人家。
第二天一早，王萍连去上学的心都没有。
见王韬穿了身王父生前干农活的衣服，又带了个斗笠，以为他怕挤人堆里，弄脏了衣服。
王萍会心笑笑，打发王雨安顿几个小的上学，自己去看分地的去。
他们兄妹几个都是农村户口，土地才是一家子活命的根本。
而今大哥知道往家弄钱和吃的，王萍越发有了好好过日子的心。
王韬带着史奋强，坐上运花生油的车，一路赶往化肥厂。
当真从王韬手里拿到四张大团结，史奋强恨不得和王韬叫爹。
葛家哥俩虽然瞧不起史奋强，也知道化肥厂鱼龙混杂，确实需要人手看堆。
只是王韬这身打扮，着实朴实。
就算是熟人，不细看都认不出。
葛家哥俩满脑门子都是问号，王韬随意地说：“我爸生前人缘好，我怕被人认出来，总不能熟人多给一瓶吧。”
葛家哥俩一块儿笑。
王韬见办公楼里的领导先出来领油了，把斗笠往下压压说：“我去方便下，昨天油水吃多了，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