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仰动用镇元神拳第十八式之时,天地变色了。
当初徐仰面对须佐之男时,就是因为强行催动神灵一变,发动了第十七式“圣道不争”,才终结了须佐之男,把自己的神体和本命真元都伤掉,造成了现在都没有恢复的局面。
而此刻,镇元神拳的第十八式,也是他首次使用!
在凝结了黎神天庄的灵气之后,徐仰打算用这一拳,给他的整个黎神宗之旅,划下终结!
“轰隆!”
九天十地,同时轰鸣。
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成了湍急的龙卷,悉数汇集这一拳之上,而黎铸鼎神色大骇。
徐仰这一拳不是奔着和他一较高下的,他说得很清楚,是奔着黎神宗上上下下的弟子们,他要鱼死网破,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徐仰,你想干什么?!”
这一刻,黎铸鼎手握重拳,却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冲向徐仰,必定能杀他,但他这武招,雄奇瑰丽,变幻莫测,根本不知下一秒会出现什么。
黎铸鼎突然后悔了。
原本以为在交易大会上,徐仰主动出口讨好,是代表他主动献上忠诚,宛如走狗一般,于是就想利用他出去长白墟的念头,再多帮宗门办一点事。
说他贪婪也好,自私也罢,总之他是站在黎神宗的角度,想在这个外来人身上,再多为宗门榨出一点价值。
试问,谁来了黎神宗这样的地方,敢不低头?
但他没有想到徐仰如此不好招惹,在明知一定敌不过黎神宗的情况下,照样打爆三大长老,与少宗主交战,甚至在自己出面的一刻,直接要与诸多黎神宗弟子同归于尽,此人当真极端恐怖!
“走,快走!!”
黎铸鼎俯身朝着身下众人大喊。
而所有弟子们,只能见到天空中云层堆积,似普通的风象元气汇聚,还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不明白宗主为何如此激动,一个个还在傻愣着。
反倒是黎风柔黎舒容那批长老,转身就跑,并喊道:“宗主无法掌控局面了,请大家迅速撤离!”
“来吧。”
徐仰根本不去看下方众人逃跑的情况。
只凭借这一击的余威,他就能够重伤黎铸鼎,余波足够将几千名黎神宗弟子压成肉饼。
至于华寒江……
在之前和黎清扬交战时,见到她祭出神体,徐仰就知道局面控制不住了,早用镇元剑把华寒江送了出去,这也是他一直没有使用武器的原因。
所以,他也可尽情放开手脚,展示镇元神拳第十八式的最终威力!
“咔嚓!”
徐仰举拳的一瞬间,仿佛虚空破碎。
强大的力量,贯穿了五象元气,就像是黑乎乎的一团水中,点入了一粒木炭一般,被迅速吸附。
黎铸鼎也感受到了徐仰的威势,心中震惊。
他一个地仙三阶,实力都没有完全恢复的人,竟然能在短时间能爆发如此恐怖能量。
他甚至都在怀疑,这一拳,他能不能平稳接住了,搞不好自己还得受伤。
镇元神拳第十七式和第十八式,都是徐镇创造的理论拳法。
因为他自己并没有到达过神境,这就给了徐仰无穷的自主构造和想象,镇元神拳第十七式,能一拳把神魂打爆,而天下自正,究竟能不能发挥出徐镇记载的那种效果,连徐仰自己也不知!
就在徐仰,要把象征着徐镇武道绝学,打向黎铸鼎,搅动整片黎神宗时……
“道友,就此收手罢。”
三十六洞天福地中,忽然飞出了一道冲天光影,璀璨夺目,几乎在一瞬间就跨过了十数公里的距离,横拦徐仰面前。
此人一袭白衣白发,长发飘飘,仙风绝逸,他仅仅对着徐仰手腕一指,便使徐仰瞳孔一缩!
他使出全身力气积攒的镇元神拳最终式,竟然在顷刻间消弭无形,他明明手举泰山,但随着白衣青年的抬手一指,便化作棉花般,软弱无力,卸去了他所有力道。
“还有你,也收手。”
白衣青年又望向了黎铸鼎,用手背轻轻一拍,黎铸鼎凝铸的九轮悲悯掌,也被他随手拍去,原本风云涌动的天空,随着白衣青年的到来,重新变得澄澈,激烈渗血的战斗氛围,也一下消失。
风吹树叶,落花又再一次的漂浮水面,倒映出了天空中圆月的光景,三人就这么站立虚空,好像瞬间就凝固了下来。
“那……那是?”
一名内门弟子,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以求避难,因为他先前距离湖面最近,看热闹看迷糊了,跑是跑不掉的,只能用掩耳盗铃的方式保护自己。
但抬起头,看到白衣青年出现后,他表情就从疑惑转为喜悦,说道:“是浮光师伯!”
黎远和黎东,万分震颤,瞠目结舌。
黎风柔和黎舒容等一众地仙,已经撤到了几公里开外,但定睛看到了天空中的白色小点后,也情不自禁的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我看错了吗?怎么可能是他?!”
“是他,没错,是浮光!”
“浮光一向清心寡欲,一心向道,连黎神宗塌了都不会管,他怎么会出来?”
那些黎神宗地仙级强者,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表示难以置信!
黎浮光,是黎铸鼎那一代,实力最强的天骄。
也是黎清扬之前的少宗主。
按理说,担任少宗主之后,他便该担任宗主,但他自从去世俗界游历一趟后,回来便反悔了,放弃了宗主之位,性格非常孤僻奇怪。
由于他的天赋太过于强大,黎神宗的元老们,将黎神宗三十六洞天福地中排行第三的“三清福地”,给他修炼,他是头一个还没有进入百岁,就能以元老身份自居,到洞天福地修炼的人。
黎神宗中也传有戏言。
说是诞生了一个黎浮光,耗尽了黎神宗未来二十年的气运,导致连兰台之会都凑不出人数。
毕竟黎浮光那个年代,还有黎铸鼎、黎舒容、黎风柔等诸多年轻天骄,随便拿两个出来都可以去参加兰台之会,现如今人才凋零了。
“这位道友,你火气很旺盛啊。”
黎浮光目光淡淡的看着徐仰,而徐仰也正在打量着他,白衣男子的这双眼睛,让徐仰如遭雷击,心道一定在哪见过。
“哥!”
便是当前宗主黎铸鼎,在黎浮光面前,也得先规规矩矩的行上一礼,说道:“你为何挡我杀他?”
徐仰感觉黎铸鼎已经够强大了,绝非他所能匹敌,打他也顶多溅他一手腥。
而这个白衣男子,更让徐仰感受到了空前强大的存在,单手一指化解他的最终式,覆手一拍断了黎铸鼎的顶级绝学,这已经超出徐仰认知了。
黎浮光看着徐仰道:“刚才,你与清扬过的那一招,可叫‘龙象八式’?”
徐仰大惊,说道:“你怎么知道?!”
起先在黎清扬还没有开启神体前,徐仰对她的武招就掺杂着龙象八式,不过那一招一式之间早就被徐仰糅合消化,有时候打出来,完全是肌肉记忆,自动反应,并没有刻意使用,但也确实用了。
黎浮光笑道:“你在夜汀州大闹,吵到洞天福地中的老人家清修,我看你会龙象八式,于是主动出来调解了。”
徐仰激动的说道:“我知道了,你是竹龙象的老师!”
“竹龙象?”
黎浮光歪了歪脑袋,说道:“听过这个名字,但我和他不熟。”
徐仰不解道:“那你怎么会知道龙象八式?”
黎浮光没有回答,而是先到黎铸鼎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没受伤吧?”
黎铸鼎在众人面前霸气非凡,但在黎浮光面前像一个温顺的小弟,低头道:“没!但那小子毁了湖心岛阁,对我们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没有了就再建嘛,反正你这么会捞钱,再换个新的,盖一个大点的。”黎浮光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铸鼎连连点头道:“是。”
“浮光师伯!”
此时,黎清扬也一脸激动的飞了上来,小脸红扑扑的。
黎浮光就是所有黎神宗年轻人的偶像,不过他只待在洞天福地中,平时鲜少有露面机会,他连宗主之位都不在乎,当初就是因为他的让位,才让次一点水平的黎铸鼎拿到宗主之位。
“清扬,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黎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道:“你武道还得再精进啊,我看你动作鲁莽,气火攻心,就算也三头六臂,也敌不过人家老老实实沉下心来的一拳。”
黎清扬没想到浮光师伯一见面就是教育自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瞪向徐仰道:“哪有,是我不想杀他,没有使出全力罢了,哪像他下死手。”
徐仰摇摇头,要是他想杀黎清扬,就刚才他开启谷盈和神灵的状态,黎清扬绝对是活不成的。
“好了,既然都没有事,那这孩子我带走了,铸鼎,剩下的事情你处理好,徐仰不劳你操心。”
黎浮光面带笑意道。
黎铸鼎万分不解,说道:“哥,你平时向来不爱管闲事,怎么今天为了一个徐仰,这么大动干戈?”
黎浮光笑意收敛一些,说道:“如果我刚才不来,你以为你真能收尾吗?我都说这个孩子交给我,你就不要操心了。”
“是!”
见到黎浮光接连强调二次后,黎铸鼎心中便是有再多疑惑,此时也只能压下,不敢再问。
黎清扬则有些嫉妒的说道:“算你走狗屎运了,有浮光师伯保你。”
徐仰也不解其意,但只见黎浮光说道:“跟我来,我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
徐仰看着一众黎神宗地仙喷火的目光,此时他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点头道:“好。”
徐仰对上黎神宗宗主的最后一击,在黎浮光的出面之下,终于化解。
黎神宗没有人员伤亡,损失也在能预算的范围之内。
只可惜,一个外来人在他们本土撒野之后,还能安然撤离,实在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之事。
带走他的人,还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十分冷漠的黎浮光。
“难道是浮光见徐仰身手不凡,动了恻隐之心将他保下?”
湖岸边,黎风柔向黎舒容的问道。
黎舒容摇摇头,说道:“据我对浮光的了解,这不太是他能出手的原因,他做事比宗主更加果断,若换成别人也同样身手不凡,早被他一剑斩了。”
“莫非是因为……”
黎风柔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美眸看向黎舒容。
“嘘!”
而黎舒容也大惊失色,连忙捂住她的嘴巴,说道:“浮光还没走远,这是他最忌讳的事情,可不要乱说!”
见到徐仰最终被黎浮光救走,给这场空前的闹剧,划下了一个暂时的句号,众人对徐仰身份的讨论,更是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
三清洞天福地。
黎浮光把徐仰带进了一个宽敞明亮的洞穴,在一个巨大的道家神像前方,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背身打坐。
而黎浮光踱步绕过他们,在洞穴的一处休憩房间中,邀请徐仰入座。
房间十分朴素,只有最基本的床桌,以及一套简陋的茶具。
倒是墙壁上的一幅画,吸引了徐仰的注意力,画上的女子身着高国女人的传统服饰,但只有发型和衣裳,脸的那一部分,是空出来的,没有提笔画上。
“前辈为何救我?”
徐仰入座后,率先发起问话。
“你不是受了很多委屈吗?我救你也是出于公正,有什么奇怪的。”
黎浮光在紫砂小茶壶中添上茶叶之后,指尖往壶身一抹,这茶壶便瞬间煮开了,给徐仰倒上了一杯。
黎浮光不光是看到了徐仰动手的过程,还知晓徐仰动手的原因。
徐仰摇摇头说道:“要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既然我救了你,那些东西就别说了,我不是来听你委屈的。”
黎浮光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后,正色道:“既然你会龙象八式,你和李沧月是什么关系?”
“什么?李沧月?”
徐仰一口茶水险些呛在喉咙中,转头望向墙壁上的那副画,震惊道:“莫非,你就是李沧月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