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镇……
徐镇?!
徐仰登时睁大双眼,这不是他徐家的老祖宗吗?
镇元真诀和镇元神拳的创始人。
王怀瑾嘴里所说,历史上最接近“神境”的男人。
也就是因为他,所以徐家在七百年前才引起了天王宫的注意。
也因为他,徐家被迫代代被青龙追杀,直至徐仰这一代,才彻底崛起。
“我怎么会在龙虎宗,看到这样的画面?!”
徐仰惊疑不定。
就在婴儿嚎啕大哭,外面电闪雷鸣的那一刻起,周围的场景,又如水波般流动起来,再次一变!
还是龙虎宗。
一名身着布衣,虎头虎脑的孩童在道观内嬉戏。
而那名曾给吕氏解过卦,面容精瘦的道士,在孩子后面追个不停:“徐镇,这是道家太极拳,用来强身健体,不是给你打架的!”
徐镇问道:“周道长,我问你,强身健体有什么用?”
“强身健体,当然是为了身体健康,活得久了。”
“周道长,那活得久又有什么用?”
“你这孩子,上善若水,万物不争,活得越久,越能够清醒看世间。”
“道长,我每次听你们念经,都是教人不争,教人无为!都是如何安全本分的活到老,我都烦死了。”
不到八岁的徐镇,自幼长于道观。
从小接受道长们的熏陶,非但没让他心境平和,反而让他产生叛逆的思想,形成了一个顽劣的性格。
用来强身健体的太极拳,他加快速度,打得呼呼作响。
章法是完全没有的,也没有看出什么武道天赋,但拳脚有力,自成气势。
“老祖宗没去学道法,真是让人想不到,这还能习武?”
徐仰盘腿坐在地上观看起来。
本来他是一秒钟都不想耽搁,即刻就要离开去找张悲淳道长,但画面的主角变成了传说中那位无敌的老祖宗徐镇,那他可就不困了!
老祖宗和徐仰的成长环境,乃至方向,似乎都并不一样。
徐仰曾经是没有条件接触武道,所以才一直平平无奇,但一经叶葵倾点拨,变如遇上风云所化的龙,无人可挡。
老祖宗徐镇就显得有点呆了。
以徐仰现在的水准来看,要是把徐镇塞他手里要他培养,他是不会要的,一来没天赋,二是有种不服管教的样子,谁碰上都头疼。
“徐镇啊,我们替你联系了一个师父,做裁缝的,过几天他就来接你,你下山后要好好生活,不要惹事!”
面庞精瘦的周道长摸着徐镇的脸颊,语重心长的叮嘱。
徐镇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不许我学法术,却让我去当裁缝,等我入了武道,会了拳法,我要一个个把你们这群道驴都打趴下!”
道观内的道士们都齐齐笑了起来。
“想学道法,你得先端茶八年,送水十年,扫地十五年,期间每日念经,洗去浮尘,才有师兄弟肯收你。”
“你这三脚猫功夫,别说学道,就算学了拳,以后也只能代替道观的猫去捉老鼠。”
“还是当裁缝吧,有一技之长,以后我龙虎宗的道袍,可以都由你来处理。”
……
面对着身材矮小瘦弱,远逊于同龄人的徐镇,小道士们只当他好玩。
徐仰却在此时琢磨道:“原来不是老祖宗不想学道法,是他们不想教啊,这下拼命练拳就能理解了。”
这下徐仰就完全懂了,老祖宗会养成如此性格,大概是被这群道士逼出来的。
道士们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当初他们不肯替吕氏妇人改性,都怕背锅散了气运,结果害吕氏出意外摔死,由她阴差阳错给徐镇续了命数。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全部当徐镇是烫手芋头,养了他,却不肯让他入道。
道士们想法,徐仰以旁观者的视角,也能理解,怕养虎为患。
“徐镇,我来接你了。”
这时,门口走来了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人。
不光他一人上了道观,旁边还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妇人,还牵着一个女童。
“吴裁缝,徐镇这孩子虎了点,交给你后,你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他。”周道士说道。
“明白,我们家只缺个男丁,我待他如待亲子!”吴裁缝信誓旦旦道。
一家四口,孩子一男一女。
以徐仰现在的目光来看,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美满家庭了。
在徐镇被中年男人牵下山,小小年纪的他,离开道观时头也没回。
场面产生波动,再次一变。
每次画面虽有不同,但变的都是时间,所处环境都是在龙虎宗的大殿。
“周道驴,周道长!”
一个出于变声期的男子,从道观阶梯下爬着上来,哭喊道:“周道长,你让我留下,我给你们端茶送水,我一心入道,求求你们了!”
下着雪的大冷天,他光着脚,仅着布衣。
身上全是伤痕,皮开肉绽,身后追着吴裁缝,他手中拿着又粗又硬的竹条。
“唉。”
徐仰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就又是有母亲和没母亲的差别了,徐仰虽然小时候过得也苦,但起码他还有个单亲,母亲尽全力为他遮风挡雨。
封建年代,又是别人收养来的,无父无母,哪可能好过?
吴裁缝追到道观门口,诸多道士前来围观,他咬牙切齿,指着徐镇道:“周道长,要不你就让他留着,他老给我闯祸,气死我了!”
徐镇痛哭流涕道:“我没有闯祸!他什么活都压我身上做,剪衣,裁衣,我稍让他不满意,他们家就对我拳打脚踢!他的女儿闲来无事就拿火钳烫我,我疼,道长,他们会把我折磨死的!我想入道,我想当你们的弟子!”
说完后,徐镇跪在道观前,给一个道长磕完头,又去另一个道长脚下磕头,每换一个人都磕三个响头,只希望他们有人能心软收留自己。
离开龙虎宗之前。
徐镇懵懂叛逆,嫌弃道家与世不争,清静无为。
但当入世经历风雨,他只想用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他忽然就懂得与人为善,上善若水。
他此刻内心最恳切的愿望,就是留在道观,当道士。
“你这孩子。”
周道长似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脑袋后,随后对吴裁缝说道:“我太了解他了,这孩子生性顽劣,吴裁缝,有劳你操心了,快他带回去吧。”
“谢道长!”
吴裁缝拿着竹条狰狞的走上来,拖着徐镇的胳膊往外走。
这一次,徐镇不吵不闹不吭声,茫然的看着那群道士,一双眼眸黯淡无光。
“走!”
吴裁缝像拖条狗一样的扯着他。
徐镇破了的双膝拖在地上,在雪地里划出两道长长的血痕,二人身影逐渐消失。
场景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