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上所有石阶,冲入到龙虎道观之后,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周围环境如水波般流动,阴沉肃杀的天气,一下拂来浓重的血腥味。
天空挂上一轮腥红的血月,徐仰看到,道观血流成河,满地都是道士残破的尸体,道观上都是气劲残痕,此地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怎么回事?”
场景转瞬间变化如此之大,让徐仰心头一震。
难怪有如此厚重的杀气,这道观里居然是如此骇人的场景,连结界都盖不住滔天杀气。
到了结界内部之后,徐仰这时候释放精神力,则畅通无阻。
道观方圆五里内,竟然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不对,天空中的血月,这也是阵法能达到的程度么?”
徐仰抬头看着天际,进入这道观中,都不像是进入到结界领域,而是另外一个完全世界。
但徐仰在剑道山的藏剑阁中,饱读文书,对阵法结界有一定的了解。
结界本质,是改变空间,而非创造空间。
就如徐仰在天仰小岛布下的“剑神阵”。
徐仰先要通过文字,书写阵眼,再根据阵眼内容,精密灌输气劲,最终便成为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剑神阵。
听着,似乎很复杂,其实以徐仰当年从事过设计师的经验,能很好的概括。
书写阵眼,就是画上草图。
根据草图,开始砌上砖,最后就能变成高楼大厦。
只不过,阵法中的“砖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气劲。
最后变成的,也不是高楼大厦,而是一种看不见的高楼——充斥在空间内的阵法能量。
“这直接连白天黑夜都调转,连月亮都变红了……”
徐仰心头震撼。
莫非是天师的阵法,比武道中的阵法要强悍?
只能用这种说法来解释。
他们就像捏泥一样,能够任意改变阵法内的环境?
领教到了道家阵法,徐仰也算开了眼界。
他通过走廊,逐渐走到了龙虎宗的道观大殿,里面供奉的祖师神像,搭着数之不尽的尸体,遍地都是已经斩破至开刃的刀剑,完全失去灵器的拂尘。
明明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混战,但死的却都是道家弟子,徐仰至今都不知道,是哪方势力杀了他们,也不知道血洗道观的是一人还是多人。
徐仰一脚踏入正殿门槛。
但就在踏进去的一瞬间,场景又变了!
原本充斥血腥,遍地都是死人的道观,恢复如初,香火旺盛,正前方的道家祖师一尘不染,庄严大气。
道观外,又是从黑夜变作白天,阳光晴朗,微风和煦,如是春天谷雨好气节。
“太清玄元祖师爷,保佑我儿病魔散去,快快好起来!”
这时,徐仰忽然听到大殿前方有声音传来。
一名面色愁苦,身着棕色布衣的妇女。
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童,在道家祖师下祈福。
“不是没有活人吗?”
徐仰大感惊奇,于是过去询问道:“这位大婶,请问这龙虎宗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妇女却似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一般,手中端签祈福,摇了一卦出来。
这时,一名道士过来看了眼,面色微变:“溪流河水,巍峨大山,山被水困,大凶之象!”
徐仰看了眼这道袍古朴,灰头土脸的小子,根本不知道他从哪里窜出来的,接着问:“道友,请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一样的,这名道士也根本听不见徐仰的话。
徐仰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龙虎宗被人做了手脚,他现在像是看电影一样,浏览着与他并不相干的场景画面。
徐仰只想找张悲淳道长。
他对此刻正发生的一切,只感到莫名其妙,并不关心。
“道长,大凶之卦,那我该怎么办啊!”
“难解,你把你孩子的生辰八字,详细告诉给我。”
此时,后面的道长和妇人,已经开始聊起了破局之法。
而徐仰还在大殿到处乱转,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个能说上话的活人。
案台上的香火,已经逐渐繁盛。
徐仰感觉周围的人都是凭空冒出来的,越来越多人开始在道观朝拜,而道士也多了起来,为百姓们排忧解难,教他们避害之法。
最多的,还是妇人带小孩。
可怜天下父母心,料想自己刚出生之时,也是身体孱弱,被母亲一人带大。
大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与别人不同,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他有一股莫名奇怪的恢复力,很能抗揍,当年读书时为了帮姜白雪出头,可没少被人打,但每次都相安无事,直到工作的时候,长期朝负荷工作,才让身体有了些许动摇。
“问问高祖父是什么情况。”
徐仰拿出酆都阎罗旗,往地面一插,想用气劲逼迫高祖父出来。
但很奇怪。
他在道观内,气劲能用,元气能用,唯独灵器不能用,他无法和酆都阎罗旗产生共鸣。
或者说,因为身处于这个奇怪的环境,酆都阎罗旗也许已经奏效了,只是他没办法察觉。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黑屏的电脑,即便键盘鼠标能操作,也看不到任何传来的反馈。
“这破地方待不了,得出去。”
徐仰转身想离开,忽然听到身后的妇人传来撕心裂肺的大哭:“道长,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他父亲已经死于战乱中了,他病得太重了,你烧点符水给他喝,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
战乱?
烧符水喝?
徐仰眉头皱起,听着不像是这个年代能干出来的事情啊。
于是他又顿住脚步,与周围众多围观百姓一样,将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那名妇女身上。
那名身材精瘦的道长眉头紧锁,说道:“这孩子的病情,不是喝符水能解决的,他命薄,但业力极大,出生以后,两者相冲,才致卦象极凶。你想想,一座巍峨大山却被溪流困住,这是何等窘迫。”
“那怎么办?”
“你孩子叫什么名字?”道长又问。
“徐清河。”妇人回道。
道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埋怨道:“还清河!名字里两个带,难怪会如此凶险!”
徐仰心里一惊。
这个姓氏,有点耳熟啊。
妇人抹着眼泪道:“我没文化,家又住在河边,除了这个名字,我也不知道了。”
看着妇人怀中大哭不止的婴儿,道长表情无比严肃,斩钉截铁道:“这个名字不好,一定得改!”
但随后,他又变得有些犹豫起来:“但是改这个名,等于帮这孩子逆天改命,释放出他的业力,这样的话,改名的人会损失命数,补到这个孩子身上。”
道长虽然看出了一切,却不愿意出手,摇摇头道:“贫道无能为力。”
妇人仿佛一下丢了魂魄,立即匍匐在地,磕头求道:“请道长赐名!请道长给我孩儿赐个名,不要你改!把字写出来就好!我吕氏愿意献出自己的命数,来补偿到孩儿身上!”
但围观道长,却是左右为难,没有一个人愿意赐名。
妇人一跪就是五个时辰,但孩子病情加重,哭声变得越来越弱,即将失去最后的生命。
到这一刻,妇人才心灰意冷,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
因为五个时辰的跪地,她的腿脚血液不流通,起来后又摔倒在了地上,她本能的护住孩子,咯噔一声,孩子抱在怀中安然无恙,但她却是头朝地,血液从她凌乱的头发侵入地面。
周围的百姓和道长,慌忙散开,生怕沾染到她流出的血液。
吕氏妇人把孩子紧紧护在怀中,凄然笑道:“清河,娘没用,那个字,娘不会写,但也只能由娘来帮你改名了。”
“如果水是你的命中劫,那我希望,你能当清水河边的一个镇水宝塔,不要像娘一样软弱,不要上善若水。”
“你叫,你该叫…”
吕氏的瞳孔逐渐暗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着唇道:
“徐…镇。”
话音一落,妇人便咽了气,脑后的血液,流出像一朵盛开的花。
她怀中气若游丝的婴儿,竟在这一刻嚎啕大哭,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