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仰被秦白露羞辱至此,又被其断了后路,已经什么也顾不着了。
他把茶几往旁边一推,整片卧榻被阳光照得清澈明亮,散发着温暖的木香。
徐仰把秦白露整个人翻过去,不去看她脸,让她上半身压在卧榻上,这么一转身,乌黑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发尖随着她的左右晃动而让徐仰手腕发痒。
徐仰不由得抽出手来,右手掐住秦白露的后颈,左手将她两只手的手腕同时抓住,反绑至腰部上方。
“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
徐仰俯身在她耳边,面庞不时有发丝扫过,胸口紧紧挨着她的背部,软塌塌的,好似一团倾泄凡间的白云,被外面的阳光一照,她整张背都是暖洋洋的。
“没种的东西,你不就是在等我逼你吗?”
秦白露侧过头,神情冷漠,眼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鄙夷。
徐仰掐着她的手腕收紧了一些,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强词夺理!”
徐仰将另一只手放下,一口啃噬在她的雪颈之间,伸手拉扯,令其罗裙半卸,绣及双桃,致秦白露眼迷而纤手勾劳,腰闪烁而灵犀紧凑,觉芳兴之甚浓,识春怀之正炽,足以华容无主,任其蹈碎花香,娇躯难禁,持取翻开桃浪。
……
两人的较量中,表面是徐仰占了上风,但实际上,他彻头彻尾的输了。
因为无论如何,秦白露都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从一开始礼貌性的试探,再到夜半三更的设诱,再到步步为营的威逼,总之是没能让徐仰逃离出她的掌心。
秦白露或许性格上与秦蒹葭有所不同,但在手段上,两姐妹看得出是同根溯源的,只是区别在于秦蒹葭从来没有拿她的手段对付过徐仰,如今徐仰在她姐姐身上见识到了。
秦白露想得到徐仰,那就一定可以得到,区别在于是第一天,还是第三天,一开始就直接把目的挑明了给徐仰看,让徐仰清醒的沦陷。
傍晚之后。
精疲力竭的徐仰和秦白露躺在了卧榻上,好似两团白玉,身上裹着一件丝绸被,一人在卧榻的最左,一人在卧榻的最右,长长的距离让被子的中间凹陷下去,夕阳的余晖照在了两人身上,空气是那样安静,时间在一开始好像过得很快,现在却如此漫长。
徐仰看着天花板,嘴唇翕动,说道:“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姓徐的都是一群没种的废物?”
“不光之前,现在我也一样这么说。”
秦白露长舒一口气,发丝黏在她的脸上,她看上去出奇的疲惫,嘴唇发白,眼皮下坠,但其实她身心舒畅,全身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
徐仰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道:“那这个姓徐的,你说的应该不是我。”
秦白露道:“当然也包括了你,只是意义不一样罢了,你是心里没种而已,非要我来担这个骂名。”
徐仰不再像几个小时前那般易激易怒,面庞出奇平静,说道:“其实,这件事也不是非做不可。”
徐仰能感觉出来,秦白露和徐福之间是有缝隙的。
很可能是因为,徐福没有办法对秦白露履行夫妻之职,导致秦白露对此事异常执着,面对是妹夫身份的徐仰,也丝毫不退让。
徐仰是真想拒绝。
他们谁承担骂名都不重要,但受伤的人只会是秦蒹葭。
“这件事情,就是非做不可。”
秦白露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徐仰从未听过这样的叹息声,像是远边夕阳坠落时,即将面对黑夜的信号,徐仰从她的这声叹息中,听出了深深的不甘。
徐仰的眼中满是疑惑,他到现在都不明白秦白露想要的是什么,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按道理她也该满足了,为何还会如此失落呢。
“徐仰,你还是不明白。”
秦白露忽然抬起手臂,柔声对他说道:“过来。”
徐仰愣了愣,秦白露好似一个千面人,时而温柔,时而嗔怒,时而威仪,时而让人恨得咬牙切齿,时而又再次温柔。
徐仰一脸茫然,挪动身子,靠得离她近了一些。
秦白露伸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好像长辈在看一位晚辈一般,眼神是那样和蔼。
“你是一个好人。”
秦白露对他称赞道。
徐仰哭笑不得,只觉得秦白露反复无常,说道:“我不想当好人,下一秒你该不会又要骂我了吧?”
秦白露微微一笑,眼神复杂,说道:“也想骂你,但没机会了,你把我的衣服拿来。”
徐仰随手一拿,那件深红色纹凤华袍,便被他拿来扔在了秦白露身上。
就在这时,徐仰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怔怔的看着秦白露的纹凤长袍,似乎想到了什么,倏然一下从床上坐起,把自己的青袍也从地上捡了起来。
这件青袍是秦蒹葭送给他的,无论何时,徐仰都可靠自身真气化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就像是汽车里的记忆座椅,早就有一套固定的模样。
他发现,
自己青袍上纹的凤凰,和秦白露红袍上的凤凰,是一模一样的图案!
徐仰抬起头,震惊的看着秦白露道:“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你是不是在我来徐府的第一天,就知道我是秦蒹葭的丈夫?!”
秦白露此时已经把里衣穿好,长长的秀发凌散的披在面颊两边,她凝望着徐仰,表情十分平静。
徐仰说中了。
徐仰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秦白露一声不吭,把红袍披好后,温柔的走到徐仰的身边,亲手为他穿着衣服。
就像是一个悉心照料晚辈的姐姐,神情那样一丝不苟,眼中全无半分波动,那么自然,一下就仿佛有了姐弟间的感觉。
“白露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仰眼神慌乱,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不要慌,已经没事了。”
秦白露随意的说着,走到了徐仰身后,用手掌不断抚平他身后青袍上的每一个褶皱。
徐仰转过头,声音颤抖道:“姐,是不是徐福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
“都说了,你已经没事了。”
秦白露又来到了徐仰的身前,细心的为他束着青袍前的腰带。
徐仰呼吸变得愈发急促,感觉如坠冰窖一般,他仿佛察觉到了,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
“咻!”
徐仰猛然转过头,就看到糊着纸的大门上,看到了一双年迈而凶狠的眼睛!
砰!
徐仰双膝一软,额头上布满汗水,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卧榻上,看着大门上方八尺位置处的那双恐怖的眼睛,她三魂六魄丢却一半,大脑一片空白。
“别担心。”
秦白露一步站在徐仰面前,遮住后方的视线,软绵厚实的双手,正为他细细整理着衣领,说道:“不要去看,没关系的。”
徐仰身上汗如雨下,牙齿打颤,一幕幕画面从脑海中淌过,重新组合。
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理清了他到徐府中所发生的一切。
秦白露骂徐姓者没种,除了骂他以外,还讽刺了君房公是个无后之人。
秦白露是徐福唯一的夫人,但整个徐府都没有他的子嗣,说明一半问题出在了君房公身上,另一半问题出在了秦白露身上。
徐福想从秦白露这要一个孩子,可以不是他的,但要借徐姓者的种,秦白露一直不肯答应,或许几十年,或许上百年了。
瀛祖村诛杀徐姓者是假,带到村外为君房公留后才是真!
徐仰抬头怔怔的看着秦白露,说道:“白露姐,君房公是不是一直都没离开?我们喝酒的时候,他就在,昨天夜半三更,其实他也在,是不是?”
秦白露面无表情,为徐仰梳着头发,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又猜对了。
如徐仰所想,是君房公想要一个孩子,他借秦白露之口表达!
所谓的周大人和钟大人的事情,不过是为了给徐仰制造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好让他求助秦白露,再发生这样的关系。
这三天,徐仰与秦白露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君房公都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
徐仰看着为他梳着头发的秦白露,胸口沉闷,说道:“你一直不肯答应君房公的荒唐要求,但这一次,你看到了我身上的衣服,知道我和秦蒹葭有关系,你不想让我死,所以你妥协了,对吗?”
外来徐姓者,无论有没有让君房公借到种,下场都只有死。
秦白露不答应,外来者死。
秦白露答应,君房公不会让孩子生父活着,也得死!
“不要瞎猜了,在这里的事情,你能忘就忘吧。”
秦白露叹息道。
徐仰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眼眶温热,激动道:“白露姐,我死不足惜,但我想搞清楚真相,不想再猜了!”
秦白露看着徐仰剧烈的反应,也是一怔。
但很快,她理了理徐仰的衣领,伸出手把他揽入怀中,让他头紧贴着自己的腹部,柔声劝说道:“你可不能死,得好好活着,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徐仰抬头看着她道:“可我想知道真相!”
“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故事,你随便听听便好。”
秦白露轻抚着他颅顶发丝,说道:“我只是这里的一只笼中雀。君房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有两个硬性要求,生母得是我,父亲得姓徐。在你之前,姓徐的外来者已有上百个,他们先会在瀛祖村被发现,以罪名处死,筛选掉一批人。”
“没死逃出村的,就会到徐府,由君房公再亲自筛选掉一批,通过这两个流程之后,便就轮到让我过目了,通常我都不满意,无一例外全部拒绝,那些外来徐姓者自然也统统被处死,君房公的规矩,没有外来者能活着离开瀛祖村秘境。”
“但这一次你来了。”
“我看到你穿着这件衣服,就知道你和我亲妹妹有关系,如果我坐视不管,你会死,秦蒹葭会伤心。”
秦白露的一番话,让徐仰呆立原地。
原来一切都是个骗局,他从核武威胁下的富士山口险境生还,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外一个牢笼。
瀛祖村压根就没想放人活着回去!
秦白露轻轻捏着徐仰的耳朵,如同长辈讲睡前故事的安眠一般,说道:“于是我说,你这个徐姓小娃娃,可以见一见。”
“第一次,我以美酒诱你,大概知道了你心里的想法,知你这人十拿九稳,如果要生孩子,你肯定不会拒绝,同时心里也为蒹葭不值,所以那时还没想过让你活下去。”
“第二次,我留下记号让你三更半夜过来,其实我已经作好去父留子的准备了,谁知我一个秦蒹葭喊出口,又令你马上改了主意,竟然临阵脱逃,这使我对你心思拿捏不准,于是就有了今天的第三次。”
“蒹葭那孩子,十几岁时拒绝过皇帝的召见,与我们的家庭决裂过,你知道吗?她既然选择了你,你就要好好对她。我服了孕灵天丹,一定会怀上孩子,你今天可安然离开,若你发生了什么意外,肚里的孩子也不会存在。”
听完了秦白露的一席话,徐仰目光怔怔,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直不理解秦白露为什么知道了他的身份,还要这样做。
原来是秦白露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才这样做。
此刻,徐仰衣服也被穿戴好,头发也梳理整齐,连着玉簪、黎神玉佩、镇元剑,都在他身上佩戴得齐齐整整的。
秦白露松开了怀里的徐仰,对他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走啦,现在你只要打开门,就可以离开瀛祖村秘境了,我祝你好运。”
徐仰拉着秦白露的手腕,脱口而出道:“白露姐,你跟我一起走!”
“别傻了,我走不了的。”
秦白露笑着摆脱他的手掌,说道:“而且我也不可能和你走,秦蒹葭怎么办?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徐仰呼吸沉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心脏一般,令他几乎快要窒息。
抬起头,窗户上的那一双老眼还没有消失,充满着凶猛而澎湃的杀机!
徐仰倒吸一口凉气,眼中警惕顿生,对秦白露道:“白露姐,你一定都是在骗我的,我出去以后,肯定会被杀!”
话音一落,秦白露一步向前,捧起了徐仰的面颊。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与他唇齿相接。
窗户上的那一双眼睛,瞬间布满血丝!
整个房间都仿佛风雨飘荡,如蒙大难,但终究也只是风声大一点,并没有发生严重后果,一切都是相安无事。
“最后再教你一句话吧,也是我从你身上看到的弱点。”
秦白露分开徐仰的面庞,看着他道:“他人之凝视犹如盏盏鬼火,不要太在意他人的目光了,做你自己,大胆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