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姨提出的规则,就是让他们二人各自炼制奇毒数种,让对方服下,自行解毒。”
“他们本人必须要有解药,一旦另一方无法解毒,认输即可拿到解药。”
“胜利的条件,就是其中一方认输了。”
华寒江将当年规则娓娓道来,徐仰初听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稍微一琢磨,就感觉到了母亲这个规则的恐怖之处。
孙向荣这等出身医道名门的天才,年纪轻轻担任了医道协会的副会长,他对名誉的重视,应当胜过所有人,年轻气盛,绝不会轻易服输。
他要是嘴硬一点,大概毒发身亡都不会去向父亲要解药。
同样的,
稍有不慎,父亲恐怕也会成为那个宁死也不肯问对方要解药服输的人。
这哪是比拼医术,这简直就是在比谁狠,比谁狂。
这是玩命啊!
“当年我在金陵特招中制定的规则,与这种规则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徐仰苦笑一声,自己到底还是继承到了母亲的一点皮毛。
“当年便是我爸都说芸姨和徐叔叔是一对疯子,倘若徐叔叔输掉,她大概是不会苟活嫁给仇人的……”华寒江目光敬畏。
“那比赛过程如何?”徐仰问道。
“双方各制奇毒十份,解药十份,地点在孙府,有医道协会的所有药材作为双方比赛储备,公平公正。但你爸凭借一举,在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让众人折服,从此得名‘京上医狂’了。”
华寒江满脸震撼,一字一顿道:“他在比赛开始前,居然走到了孙向荣的解药处,将所有解药全部撒掉,宣布比赛开始,这直接就镇住了慕名过来观赛的所有人。”
“……”
徐仰也听傻了,他向来冷静沉着,便是比试也很少会做这种热血上头之举,总得留一线。
要是他碰到自己父亲这种对手,也会被吓住,着实太狂了。
“那孙向荣有没有去把父亲的解药撒掉呢?”徐仰问道。
“他当然不敢,在此之前,他一直高高在上,看不起徐叔叔,但徐叔叔把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在比赛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的气势便落下一大截了。”华寒江说道。
“难怪那孙向荣会如此愤恨我和我妈。”徐仰终于理解他的那股火气了,所有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还没完呢。”
华寒江再次提壶,将徐仰喝掉的茶水斟满,挽了挽发丝道:“双方各治奇毒十份,你父亲医术之高明,见识之广大,我们闻所未闻,你父亲并不是习武者,他治病救人不靠内劲,靠的是强大的见闻,没有一味方子是他没见过的,孙向荣下的毒都是孙家收藏的奇毒,他自己并不会改良,因此全被你父亲一一破解了。”
听到这里,徐仰再次感受到了自家血脉的非同寻常。
自己记忆力同样惊人,倘若自己学医,大概也不会太差。
“而孙向荣那边就惨了,你父亲制的前九味毒,都不算太难,但服下之后非常痛苦。孙向荣从七窍到五脏,全部疼了个遍,在地上满地打滚,狼狈模样让孙家的长辈都脸上无光,不过好在他全部解掉了。就在孙向荣喝下最后一剂毒药,我们以为双方会打平的时候——”
“孙向荣忽然跪地求饶,向徐叔叔求解药,当时所有人瞠目结舌,不明所以,徐叔叔下的那味毒方,也成为了永远的秘密。”
“徐叔叔一战成名,孙向荣一时也沦为了笑柄,将自己关门在家,闭门不出,但张狂的性情从此得到收敛,苦心钻研医术,再也不敢向以前那样目中无人了,对他来说,也算是一次历练吧,尽管过程残酷了些。”
华寒江一番话说完,壶中茶水也见了底。
不过她没有再添茶的意思,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徐先生,今晚我尽可能的把芸姨维持到最好的状态,明天一早,你就带她去华医阁吧。”
徐仰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就……就讲完了?”
“讲完了,徐先生今日就暂且在华府住下,我觉得还是让那个女人来给芸姨看看比较好。”华寒江说道。
“有劳。”见华寒江不愿多说,徐仰也只得抱拳作罢。
根据华寒江所言,自己父亲挑战一众医师,最后又赢下了和孙向荣的医术对决,如同医道协会眼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但对京上的患者而言是神医天降,他在京上的名望应该是到达顶峰才是。
但事实上,父亲最后却是惨淡回到了苏市,并且一蹶不振,在母亲娘家人的谩骂嫌弃中,郁郁寡欢地死去。
这其中必有变故。
‘难道最后是华神医的父亲出手了?’徐仰有些琢磨不透了。
华寒江之前还说唐夫人应该是最憎恨母亲的人,但关于唐夫人的事例,她却只字未提,看来明天得去问问了。
在徐仰的印象里,唐夫人身宽体胖,宅心仁厚,诺大的一个阁楼免费为穷人治病,谈吐间极有耐心涵养,徐仰对她印象很不错。
倘若她是因为陈年旧事不愿出手救治母亲,那自己怕是得好好求情一番了。
……
湘市,尾峰山。
天空下着如丝细雨,给整座山头笼上一层朦胧白雾,一名青裙女子撑着油纸伞立在山头,身后站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精英部队。
片刻后,一名身着冲锋装,容貌稚嫩的女子于雾中现身奔来,在她面前单膝下跪。
“整个山头都没有发现叶葵倾的影子,请小姐责罚!”
秦蒹葭从一号别墅不辞而别,就是专程过来找叶葵倾的。
但叶葵倾早已经人去楼空。
罗小叶不但带秦蒹葭去了安顿叶葵倾的县城医院,还率人找遍了整个尾峰山,可惜无论问谁,都没人知道叶葵倾的去向。
秦蒹葭凤目微眯:“我责罚你做什么?她毕竟是巾帼战神,收到你的请帖后,她知道我会来找她,不敢面对我,所以如丧家犬般抱头鼠窜。”
罗小叶低头问道:“这是不是坐实了她怀着的是徐仰哥的孩子?”
“你说什么?”
秦蒹葭目光一寒,冷眼看着罗小叶说道:“我指的她不敢面对我,是她不敢受我救她一命的恩惠!徐仰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我第二次提醒你了。”
“抱……抱歉!事不过三,不会有下次了!”罗小叶连忙惶恐道歉。
不光是她,连天仰门的一众弟兄都在怀疑叶葵倾生下的是不是徐仰的孩子。
以小姐细腻的心思,她不可能不会怀疑这件事。
但事实上,她却是坚决否认的,甚至不允许众人把这件事情往怀疑的方向靠,倘若再有人嚼舌根,她恐怕不会给面子了。
“小叶,既然你确信已经把喜帖送到了她的手上,那我要你猜猜看,我和徐仰的婚礼,她会如期而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