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境,瀛祖村外。
徐仰独坐院中凉亭,在徐福的府邸中安置下来了,徐福允许他做三天客人,时间一到,要么去瀛祖村解决事端,要么领死。
徐仰靠在凉亭石柱上,双手枕在脑后,愁眉苦脸。
他一进村就是人人喊打,这种极端情况下,便是有解决办法,也伸展不开。
“小友,我叫丫鬟在房间内给你暖好了茶,准备了果点,你可静坐细思,好不惬意。是有哪个地方小友不满意,怎么要到外头来吹风呢?”
徐福身着紫红长袍,眉眼好奇,在两名婢女的伴随下,从长廊的远处走来。
徐仰说道:“我不喜欢闷着。”
徐福恍然,并没有与徐仰多作闲谈,从他身边经过,说道:“原来如此,小友有什么需要的,尽情吩咐院里的丫鬟们,这三天之内,你是我的客人,她们也有求必应。”
说着,徐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长廊尽头,奇怪的是长廊尽头是院子围成的一堵墙,一条死路,但徐福就这样穿墙而出,消失不见了。
一天时间过去,徐仰毫无头绪。
第二天,徐仰依旧坐在凉亭中吹风,徐福又从长廊尽头现身了,这一次,他身边多了一名美貌绝伦的美妇人。
女人乍出长道,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
一身深红仙袂飘摇,秀发高盘,斜插玉簪,神态犹如上国贵妃,月射寒江,宜嗔宜喜。
她挽着徐福从前方走来,衣裳甚是华贵,带动一片馥郁麝兰香,唇绽皓齿,体态轻扬,匆匆瞥了徐仰一眼,眼中流转出几分好奇,便绽着笑靥同徐福有说有笑的在他面前走过。
“哪来的人?”
徐仰又看了他们来时的长廊尽头,依旧是一堵死墙,徐福走时身边伴随着一群丫鬟,来时就只有这一个美妇人,不知道他来去到的是什么地方。
徐仰轻嗅一口气,不自觉的又把目光望向了美妇的背影。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妇人,外表年龄三十五至四十之间,眉如墨画,风韵万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熟贵气,与两千岁的徐福结伴而行,气质都没落下半分,韵美绝伦。
“难道是徐福的老婆?”
徐仰歪着脑袋想了想,脑海中又不禁浮现起了那妇人的美貌,徐仰见过的貌美女子数不胜数,心早就如古井一般,寻常女人想拨动他心弦都难之又难,犹如红粉骷髅。
但那妇人的温婉娟秀气质,是独一份,亲和又温柔,仿佛能包容一切,她要是再年轻十岁,便是比起如今的秦蒹葭与叶葵倾,恐怕都不遑多让。
“这老头,艳福不浅。”
徐仰罕有发出这样的牢骚,心中羡慕不已。
瀛祖村的事情还没有想好主意,但因美妇人的出现,徐仰脑子里却已经开始心猿意马。
等他把天王宫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也带着一群丫鬟躲进秘境里。
时不时吓吓闯入的晚辈,时不时和红颜知己寻欢作乐,带着几分贪痴嗔,过上神仙日子。
“公子。”
这时,一名丫鬟忽然走到了徐仰身前,也不向一般丫鬟那样欠身行礼,腰背挺直,神情中带着一丝傲气,开口道:“君房公要我来问你,要不要过去一起吃午宴。”
徐仰昨天一整天都在凉亭自闭,饭菜也是端到这吃,对其他事情也是漠不关心。
至于徐府里的丫鬟,徐仰也习惯了。
一个两千年前大人物的丫鬟,多半也见过大世面,对外来者不是那么尊敬。
不过徐仰心念一动,打听道:“刚才和君房公一起回来的女人,是他的什么人?”
丫鬟上下瞥了徐仰一眼,淡淡道:“君房公唯一的夫人。”
徐仰哈哈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夫人唯一,但以君房公的名望,妾估计纳了不少了?”
丫鬟不悦道:“君房公不纳妾!废话少说,到底要不要去吃饭?”
“去,当然去,但你也不要因为君房公不纳你,就迁怒于我嘛。”
徐仰打了个哈哈,俊美的面庞上尽显轻浮,但心里却在冷静的盘算着一些事情了。
君房公只有唯一的一名夫人……
那解决瀛祖村的事情,他就一下有了头绪,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了。
想当初,秦蒹葭还未办世纪婚礼,没有放权之时,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以严格的规章制度而闻名。
但后来徐仰出现以后,大家就都知道了秦蒹葭的心头好,诸如一些陈家王家的世家势力,就通过讨好徐仰,来让他向秦蒹葭吹些耳边风。
徐仰对此熟络得很。
只是寄人篱下,风水轮流转,这讨好之事,如今也要轮到他来做了。
……
一路亭台楼阁峥嵘轩峻,树木山石葱蔚泅润,气派异常,终于到了徐府的宴厅。
圆桌前,君房公与美妇人,正坐上席左右,不少婢女已经端菜上桌,徐府的老管家,老妈子,也坐了四个,一桌总共六人。
当徐福看到一袭深青长袍的徐仰站在门口时,显得十分高兴,在后天到来之前,徐福对徐仰是以贵宾相待,立即伸手道:“小友来了,请坐。”
“打扰。”
徐仰不卑不亢,选了一个靠外的座位,待婢女给他上了一副碗筷后,他收拾期间,目光时不时打量了几眼美妇人。
美妇人在大大方方的看着他,神态和蔼,皮肤白腻,眉目间透着一股脱俗的气质,嘴角时刻挂着友好的微笑,让人顿生好感。
“徐小友,这位我夫人,她前些日子在外游玩,我刚刚才把她接回来,让你见笑了。”
老人介绍道。
美妇人起身道:“徐府很久没来过客人了,妾身秦白露,见过公子。”
徐仰也立即起身微微颔首:“夫人不必客气,晚辈徐仰,见过秦……夫人。”
老人笑着说道:“怎么把‘秦’字拖得这么长?”
徐仰说道:“君房公不是禁止‘徐秦’二姓么?”
老人与美妇人对视一眼,随后由美妇人开口解释道:“因为特殊原因,我不在范围之内。”
徐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这么说,只要把特殊原因找出来,他徐仰也有机会不在计算之内喽?
他还真以为徐福的管辖范围内搞不了特权,有了这个先例,那后续就好办多了,这位秦夫人看上去很好说话。
“老李啊,去后厨催一催,今天有贵客,叫他多做几道菜。”
老人指了一下桌面,他旁边的一位老管家便立即领命起身。
他倒不是客气,桌上的菜确实挺寒掺的,滚豆腐,炒菜心,都是一些简简单单的家常菜,想来到了徐福这个境界,什么山珍海味都试过了,一切从简。
此时,美妇人在老人耳边附耳了几句,老人会意,对徐仰说道:“徐小友,麻烦你坐过来,到白露身旁的位置来。”
美妇人身旁的老妈子先一步起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徐仰面前,示意他座位可以调换了。
徐仰有些惊讶道:“我坐得好好的,怎么要换位置呢?”
老人说道:“白露有问题想要问你,隔着这么远,她说话比较费力。”
待徐仰入座后,美妇人看着徐仰腰间的镇元剑和黎神玉佩,柔声说道:“公子,请问这枚玉佩,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
徐仰将黎神玉佩取下,说道:“这是我在大夏长白山下,一名女子送我的,但我和她不认识,只说与我有缘,就把玉佩送我了。”
徐福在一旁用筷子夹着菜,细嚼慢咽,只在聆听,无意插话。
美妇人笑盈盈的看着徐仰,十分和蔼可亲,说道:“黎神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句有缘,便愿意相送吗?”
徐仰没想到她能一下叫出黎神玉佩的名字,说道:“童叟无欺,秦夫人,不然你觉得这枚玉佩是怎么落入我手中的?”
美妇人问道:“方便的话,公子愿意把这枚玉佩给我瞧瞧吗?”
“当然。”
徐仰大大方方的递了过去。
美妇人掌心看着有些厚实,略显富贵福态,不比年轻女子那样纤细娇嫩,但洁白胜雪,皮肤上无一丝劳动褶皱,保养得很好。
徐仰将玉佩放到她手上时,指尖无意触碰到了她的掌心,仿佛触碰到鲜嫩的豆腐一般,软滑温热,柔弱无骨,令徐仰心头升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迅速缩手坐好,小心观察着美妇人的神情,见她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黎神玉佩上,对他并无注意,才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公子的黎神玉佩,里面已经满满当当了。”
美妇人拿在手上掂量着,转头对他道:“似乎,还有人住着?”
徐仰惊异道:“夫人这样就能知道黎神玉佩里面的情况吗?”
便是徐仰自己,都要以神魂之态,才能进入玉佩中窥觊其貌。
并且小玉也说过,非玉佩主人,无法看到黎神玉佩中的情况,这就是一个容纳万物的密码百宝箱,一般人要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哪有那么容易?
美妇人笑道:“我猜的,不知准不准?”
徐仰敢承认装得满满当当,皇家园林就是他弄的,但却不想承认里面有人,因为他怕被当成把柄。
但一番斟酌之下,徐仰还是如实告知道:“夫人猜得很准,我母亲和一位故友,以魂魄之态,藏于玉佩中。”
“哎呀。”
美妇人神情一变,将玉佩重新系在他腰间,颇为埋怨的说道:“这么贵重之物,你还随便给人瞧,万一伤得了你的母亲和故友怎么办?要是早点说,我都不敢碰了。”
“夫人,我自己来就行。”
徐仰受宠若惊,连忙伸手去拿,但被她一掌拍开,眼神如嗔如怪,说道:“擅自拿你玉佩,不知其贵重,是我有错在先,这礼是使得的。”
徐仰抬头看了眼徐福,见他也面庞带笑,指着徐仰的玉佩说道:“夫人也不必穿得太仔细了,万一后天他变成一具尸体,我们还得花心思拿下来。”
“老爷,你快别吓唬人了,哪有这种事情。”
美妇人俯身在徐仰的腰间,云鬓如云,金玉满头,脖颈如天鹅般修长白润,渗出了细细汗珠。
她的一对玉手拿着徐仰腰间的小绳,严肃仔细的在徐仰的黎神玉佩上穿梭,终于将玉佩绑紧。
老人指着徐仰说道:“夫人有所不知,这小子就用刚才的那块玉佩,搬空了皇家园林,让周大人和钟大人撕破脸。我给他三天时间想出主意,这三天我以礼相待,但后天要是没有解决之策,那我只能依照规矩办事了。”
美妇人听完后看了徐仰一眼,眼波流转,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此时,下人端了几盘好菜上来,美妇人拿起筷子,率先对众人道:“吃菜,都饿了吧?”
……
午宴上,几个管家和老妈子,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徐府内里里外外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徐仰插不上话,吃完后他早早告辞,回到了徐府内自己歇息的房间中。
与人打交道,并不是他擅长之事,要想主动在秦夫人身上找突破口,不知如何下手。
一顿饭吃完,他竟完全看不透秦夫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事情非常好办,徐仰就是希望能让她出面,解决外来徐姓者不被杀的问题,顺便让他有办法气劲外泄。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利用价值,可催动久视长生阵,让皇家园林起死回生,也可替秦夫人办件她想办的事,这都是手到擒来。
徐福难打交道,但秦夫人不一定,就像世家难和秦蒹葭打交道,但能和他徐仰打交道一样。
可惜这一切都是徐仰的臆想,接触不到人,什么都白瞎。
“公子,你在午休吗?”
正当此时,秦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