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仰沿路下山。
妖怪之事，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之前用天啸水重尺将钟秀婆婆和宁婴困住，是因为怕她们骗自己，毕竟都被摆了几道了。
但后来见到张悲淳是自己要找的道长后，困她们也就没有了意义，天啸水重尺早就收了回来。
“公子。”
徐仰下山途中，林间忽然蹿出了一只通体雪白略呈淡粉色的二尾小狐狸。
“是你。”
徐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婴唤出本体，面庞与身材，又变作了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道：“公子实力强悍，非同一般人，宁婴想请公子带我出龙虎山！”
徐仰没有理会，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带你出龙虎山干什么？放纵你到处去害人吗？”
犹记得宁婴在道观中扮作神仙娘娘。
是实打实的靠吃人修炼的，外貌再娇小可人，她也是一只妖。
只有在龙虎山被道士看着，他们造成的危害才是最小的，出去以后，那还得了。
宁婴解释道：“我看公子身边缺一家仆，宁婴吃苦耐劳，什么都能做！今后只愿跟在公子身边，不害人！只求公子带我下山，让我不受道士追逐欺压，见见外面的世界！”
“我自己就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不需要什么家仆。”
徐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打趣的问：“不过，你真的什么都能做吗？”
宁婴俏脸微红，狐狸耳朵扑闪了几下，咬牙道：“只要公子喜欢，都能！”
“那我要你在龙虎山守着，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带你下山。”
徐仰哈哈一笑，当即化作一道冲天光影，在原地消失不见。
宁婴追出几步，但她哪能跟上徐仰？不到一会便泄气的站在原地。
宁婴心神涣散，用身上的皮毛伸出了绳索，吊在了一个树枝上。
然后她纵身一跃，把脖子挂了上去。
“你干什么？”
徐仰又重新折回，站在树枝上，屈指一弹，让宁婴重重摔落在地。
宁婴吃痛的哎呦一声，捂着屁股说道：“因为误把公子引入万妖谷，让大家对我的怨念极大，现在他们都已经不能容我，如果公子不能带我出龙虎山，我不如一死了之。”
徐仰眉头皱起，说道：“你这不是逼我吗？”
宁婴可怜楚楚道：“可不是逼公子，公子方才说，再见面的时候就带我下山，现在可不是再见面么？公子要说话算话。”
徐仰说道：“你要是这么说话，那你指定就下不了山了。”
宁婴幽幽一叹：“无妨，反正宁婴除了下山就是死！既然公子不愿，那宁婴也不强求。”
说罢，她再次纵身一跃，又把自己脖子挂在树上。
但这一次，徐仰没有马上出手相救了。
他饶有兴致的坐在树上，他倒要看看这宁婴打得什么主意。
顷刻之后，徐仰明显听见了一声脊椎声响。
宁婴面色通红，舌头微微伸了出来，身上长出皮毛，由一个娇小少女，慢慢化作本体的狐狸，浑身轻微颤动，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啧。”
徐仰无奈，只得再次出手将绳子隔断。
宁婴扑倒在地，双手捂着脖子，不断咳嗽。
“看你有这样的决心，那我就带你下山吧。”
“谢谢公子！”
宁婴化作人形，连忙起身鞠躬道谢。
既是下山，那徐仰也无需让宁婴驮着了，他祭出天啸水重尺，扩大到了两米左右，同宁婴一起坐在上面，用气劲催动，极速下山。
“宁婴，你之前和我说，你们这些妖怪的道法，许多都是张悲淳道长传授的？”徐仰对她问道。
宁婴在尺上有些坐不稳，由于速度过快，大风将她头发吹散，紧紧抱住徐仰的胳膊道：“是，本来龙虎山懂得修行的妖怪没有当今这么多，是龙虎山出了张悲淳那样奇怪的道士，才让我们可以用道法修炼。”
张道长对自己客客气气。
看着不像是那样叛逆的人啊，此欲何为？
徐仰又问：“那你之前还说，他认识你，还特地允许你在道观里吃人做坏事？”
宁婴晒晒一笑，不好意思道：“其实原话不是这样的，他着重强调要我们保持妖怪本性，不要妄图成为人。我开玩笑的问他，那吃人也行吗，他说可以，那我当然开心咯，吃人修炼得快嘛。”
“……”
徐仰并不能看懂张道长的操作。
没过多久，二人便到了龙虎山山脚。
山脚便是龙虎聚灵大阵的边缘，这是上百个道观的共同出品，对道士可用来汇聚灵气修炼，但对于妖怪来说，就如监牢一般，触之即死。
才堪堪只是靠近，宁婴便躲在后面远远的，开始害怕发抖，不敢上前了。
“我要怎么帮你？”
徐仰看着外面，已经有村民骑着摩托车在盘山道上穿梭，逐渐有了些烟火气。
深山苦修并不可取。
要让徐仰当一个不问世事的出世者，他是做不到的，虽说当年城中村的生活很贫困，但他喜欢那种市井味。
“请公子……想办法帮宁婴阻隔阵法。”宁婴隔着老远道。
“那我试试吧。”
徐仰稍稍感受了一下聚灵大阵。
其实这个阵法对人而言没有任何危害，无论怎样进出，都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徐仰探出气劲去观测时，才感受到了这个阵法的玄妙。
这个阵法，就相当于一个风力发电的大风车，能够源源不断的吸引四方灵气靠近，供道士们修炼。
同时，转化出的能量还用来阻隔妖怪。
一旦妖怪触之，便会被这汲取自然之力的阵法当即杀死。
徐仰挠了挠头，这阵法之事，他也不熟悉啊，而且还是一个道家布置的顶级阵法。
这本来就是一个对人有益的东西，想要破解，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现在回去求助张道长，浪费时间不说，还有点丢脸，这几天麻烦了他那么多次了。
“咻！”
徐仰深思熟虑后，忽然祭出天啸水重尺，将其分割成一个个小块，朝宁婴飞去。
宁婴花容失色道：“公子，你这是何意？！你要杀了宁婴么？”
但还没等她进行反应，天啸水重尺便把她全身包裹住了，宛如一个黑色棺材。
“在里面待好！”
为防止意外，徐仰用强大的气劲包裹住天啸水重尺，一举将宁婴推了出去。
此时此刻，龙虎宗上在正殿前打坐的张悲淳，猛然睁大双眼。
“有妖怪出山了！”
张悲淳起身眺望远处，激动道：“我没猜出，卦象为真……神明覆亡之日，指日可待！”
……
“哎哟！”
宁婴在飞出聚灵大阵之后，徐仰立马收回了天啸水重尺，让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四周望了一眼，不少骑着摩托车来往的村民，都好奇的看着这对年轻人。
宁婴不可思议道：“成功了，这……这是人间？！”
徐仰正色叮嘱道：“此番出来之后，你找个人烟稀少之地，好好生活，要是我知道你在做害人之事，定杀了你！”
宁婴错愕道：“我如何生活？我只想跟在公子身边，照顾公子起居的家仆！”
徐仰摆了摆手：“不必了，我未来之路艰辛凶险，你待在我身边，反倒对我束手束脚，找个清净地，修炼去吧。”
“公子，你可不要抛下我！”
宁婴扑到徐仰怀中，怎么都不肯撒手。
但徐仰往她脑袋上轻轻一点，便把她推开，不多废话，人影原地消失。
“我再重复一遍，你若害人，我必杀你！”
他的声音，直接入了宁婴脑海。
自徐仰离开后，宁婴面庞挂起了得逞的笑容，喜滋滋的看着这一切。
她怎么可能想留在徐仰身边当家仆，刚才只是做戏的。
只要能放她出阵，当家仆是下下策，虽不情愿，但她也能忍。
她就知道徐仰这样的大人物看不上她，一定会给她自由。
“人类的村庄真美啊，比我们住的洞穴可高级多了，听道士说，还有人类的城市……”
宁婴张开怀抱，享受着自由的空气。
刚才离别前往徐仰身上的那一抱，表面上是不舍，实则是把气味留在了他身上，这是妖怪之间特有的联讯方式。
这种气味还只有他们自己能闻到，譬如说家养的猫，总喜欢以头蹭主人，那其实也是留下味道的一种方式，只是人类什么也闻不到。
到了宁婴这个级别的妖怪，留下味道的方式变得更加高级了，能保存一两年之久，通过清洗都去除不掉，除非徐仰有意去处理，但他显然对妖怪的了解不够，不会在意。
“混不下去了，就去给公子为奴为仆。”
宁婴晃晃悠悠的往山下跑去，对新世界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