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助理叫的车，进不来。”傅然微微侧过脸，就能看清顾意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戴着一对钻石小耳钉的粉粉耳垂。
现下，他心里有点感谢那位拦着出租车的保安了。
明明几步之遥，两人却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傅然家门口，他站在台阶上睨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我……先回去了。”顾意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转身回家。
傅然眼看她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他才进家门片刻，门铃又响了。
傅然开门，见台阶下的顾意仰着脑袋，撑着伞衣服也湿了个半透，她眼眉弯弯，柔声道：“我的钥匙丢了，傅先生能收留我一会儿吗？”
巨大的雷声伴随着一条银龙从半空中劈开，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瓢泼的雨势，松江别苑依山傍水，雨水带起朦朦雾汽，整个别墅群恍若建在仙境。
顾意第一时间打电话叫物业找人开锁。
深秋的雨夜确实很冷，她又被淋湿，脸都冻青了。
“物业那边说雨小些就派人过来，可能要打扰傅先生一小会儿。”顾意看了眼窗外，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傅然盯着她发间滴落的水珠看了片刻，低声道：“顾小姐不介意的话，先洗个澡把湿衣服换了。”
他顿了顿：“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顾意想婉拒，但身上寒意侵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小姐，身体为重。”傅然不待她拒绝：“右手第一间卧室有衣物，你挑件能穿的。”
话到这里，顾意再拒绝显得有些矫情，只得依言上楼。
拧开卧室灯，里头布局简单，诺大的床上铺着灰黑色床单，简洁得略显空旷，往里走是衣帽间和浴室，顾意在衣帽间停下，他的衣物多为黑灰色，除了西装就只有两件浴袍，顾意想了想，拿了件黑色衬衫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磨蹭了好一会儿，顾意下楼的时候傅然正在厨房，她有些局促地在后头站了片刻才走过去：“需要帮忙吗傅先生？”
傅然回头，顾意的头发洗过吹干，蓬松乌黑，带着一股洗发水淡淡的香味，素颜的她看起来更稚嫩一些，皮肤在灯光下亮得能透光。
身上是他的黑色衬衫，将她姣好身形一一掩下，只余两道白皙精致的锁骨，和一双修长笔直的大腿，脚上套着他的居家拖鞋，尺码不合，却显得她脚圆润小巧。
傅然从未想过，有人会将他的衣服穿得这样好看。
“嗯……”傅然淡淡收回目光，盯着锅中翻腾的面条道：“洗下青菜。”
很快，两碗面条端上了桌，傅然的手艺很不错，色香味俱全。
顾意吃相很好，纵使饿了也细嚼慢咽，手扶着碗边，微启粉唇，轻轻抿一口汤，温热的汤面瞬间暖了她的胃，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傅先生手艺很好。”顾意忍不住夸他。
傅然动作优雅，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掖了下嘴角，才抬眸看她：“顾小姐喜欢就好。”
一方餐桌，一点亮光，窗外是连天大雨，屋内是少有的谧静。
顾意赏脸地吃光了面条，主动包揽洗碗重任。
收拾好厨房，顾意又打了个电话催物业，可雨势不收反而有愈来愈大的趋势，显然是没有人愿意上来帮她开锁的。
“喝水。”傅然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见她神色难掩焦急，慢条斯理开口：“顾小姐不必焦急，你在这里我也不觉得打扰。”
他难得话多，稍稍一顿，似乎是笑了一声：“不是这场大雨，我也邀请不到顾小姐赏光。”
将热水捧在手心里轻轻啜了一口，顾意才道：“那这回我得请傅先生几顿饭，才好表达谢意？”
她自然知道傅然是怕她觉得尴尬和不自在，所以替她找了借口，为她解围。
傅然一本正经地算了片刻：“少说三顿。”
也许是傅然家的沙发太松软舒适，顾意坐着坐着，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越来越重，努力撑着眼皮扛了片刻，却还是忍不住靠在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见她脸上腾起一片淡淡红晕，傅然起身抬手在她额头摸了一下。
发烧了。
……
一夜雨过，空气中的味道带着泥土特有的香味，顾意翻了个身，轻轻咛嘤了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入眼是灰黑色的床单，屋里亮着灯，一道修长的人影正坐在床前对着电脑看着什么，听到声响回头看她：“醒了？”
她不是在客厅跟傅然聊天来着吗？
顾意觉得脑袋昏沉，记不清。
“好些了？”傅然走过来，动作自然地将手搭在她的额上试了试温度，见她退烧了，才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昨夜顾小姐发烧了，我便自作主张留了顾小姐一晚。”
“发烧了……”顾意愣了一下，也没发现两人的距离过近，实在有些不妥。
她的眼睫卷翘，整个人带着一丝混沌，看上去显得憨憨的倒是挺可爱的。
傅然不由得勾了下唇角，直起身子道：“应该是淋了雨。”
“你照看了我一夜？”她这才看清傅然是在看文件，而她占了他的床，他定是一夜未睡。
“所以现在三顿可不够了。”傅然抿着唇调侃了一句，示意她洗漱一下起床吃点东西。
在床上枯坐了片刻，顾意起床洗漱，她换下的衣物已经洗好烘干，卫生间里也备了新的洗漱用品。
傅然看上去冷漠寡言，却明明温柔得过份。
“傅先生，有时候太过温柔也不好。”顾意自言自语罢，从包里掏出便签和笔，画了朵小花和笑脸，又写了谢谢两个字，随手粘到了卫生间镜子上。
收拾好自己，顾意下楼的时候傅然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似乎是在谈工作的事，餐桌上的清粥小菜正冒着丝丝热气。
听到脚步声，傅然挂了电话：“过来吃点东西。”
“傅先生。”顾意叫了他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站在楼梯口好一会儿才走过来：“看上去不错。”
她已经太久没有享受过被照顾的感觉，一时间的，竟有些无措。
吃完早餐，顾意向傅然道过谢，物业的人终于带人来开锁，结束了一整夜的尴尬与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