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愿做良臣
故右2025-07-28 18:033,018

  老许落地小声地哎呦一声,捂着膝盖缩成一团,又觉得实在没有脸面,弓着身子缩了一会,打算悄悄退出去。

  可转念一想,脸已经丢了,再吃不到也是实在可惜,理直气壮地一个打挺站了起来。

  “咳,陈大人,张娘子说,可以叫老许我尝一口,还做不做数啊。”

  声粗气直,精神抖擞。

  场面一度安静,唐蓬安抱着膝盖蹲在门口,看着老许努力挺着的背,很不厚道地戳穿。

  “老许,衣服要扣漏了。”

  陈应差点绷不住笑,下牙压在嘴唇上,颧骨不自觉地堆起来。

  秋雁更是在一边听着,因为笑得肩膀直抖,不小心扎到了指尖。

  老许的脸腾地涨成猪肝色,自暴自弃地坐在一边的软垫上,哀怨地看着带头看笑话的陈应。

  最后单独那出一整份,秋雁和唐蓬安也有份,老许也不觉得的丢脸了,口腹之欲得到满足,一瞬间心花怒放。

  这回门被关好,隐隐能听见外面老许成功吃到之后,发出来的满足的喟叹。

  张月君拿着木勺挖了一块,塞进嘴里,奶香味冲上鼻尖,瞬间唤醒舌头,润润滑滑的口感,还不腻,比苏记的做得还要好吃些。

  她正打算递给陈应也尝一尝,却发现,他拿着她刚刚扣在床边的书读起来,看的还蛮认真。

  一想到那书上翻开的那一页,她吃点心的手猛地顿住,装作无事发生地有挖了一口,慢慢咂摸着点心的味道,但是悄悄用余光瞄着他。

  什么也没说,但是不知不觉就红了脸,阳光穿过窗棂,有漫进屋中,散在她的面庞之上。

  陈应抬头去看,她侧着脸,小心地抿着勺子里的点心,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耳边的发丝因为在床上倚着,微微翘起,还有一些发丝压出可爱的弧度。

  书上,寡居的富贵夫人,和正当壮年的独身猎户,在山间树屋,干柴烈火,写话本的笔力颇深,叫人读来恍如亲临,声响和动作张力十足。

  虽说只有寥寥一页,并没有多少篇幅,却叫人不由得心跳起来,尤其是,见她面色微红,宛若书上待摘的桃儿,忍不住前去。

  刚在吃点心的时候,张月君在床边空出来的位子,一下子坐下来一个人影,挡住那边窗边照进来的光。

  张月君手上正挖着一块点心,怔愣愣地问他,灵动的眼睛瞄着他的脸颊。

  “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回应,她就只轻轻地往后缩了缩,抿了抿嘴唇,只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灼热,烤得她的脸更红了几分。

  “嗷,你,不喜欢吃甜食的。”

  她自言自语了一下,打算将挖出来的那一小块塞进自己的嘴里,可是忽然没反应过来,蓦地他的脸凑过来,将那块点心吞进嘴里。

  齿尖轻轻地咬着木柄的小勺,直挺的鼻梁,和明朗的双眸和她的距离很近,温热的鼻息扑在手心,痒痒地搔动她的心。

  她轻轻使力,想要将勺子拉出来,却发现拽不出来,还是他轻轻地打开牙关,笑着将挂在嘴边的一点甜甜的点心也吃掉。

  “很甜,很香。”

  勺子上干干净净,大概是一瞬间被他的笑击中,她看着干净勺子上的木质纹理,伸出一直手慢慢贴住自己的脸颊。

  好热。

  陈应坐在床边,伸出手来,按住她因为坐了一天有些麻的腿,轻轻揉着。

  “蓬安说了,要轻轻按一按,那边没没手上的腿,也要偶尔动一动。”

  他的手骨节分明,力道拿捏的刚刚好,轻轻地按下去,没一会有些僵的小腿,也放松了许多。

  陈应偏过头去看他,只见她的脸还红着,另一只手捏着勺子,略显无措。

  “怎么不喜欢看才子佳人的故事,喜欢看风流猎户俏寡妇?”

  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张月君抱紧了手上的点心匣子,塞进嘴里一大口,刚塞进嘴里便想说话。

  他转过身背对着她,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背远没有杨顺浪和方惊魁那样的健硕宽厚,又因为习武身上有腱子肉而将衣服撑起利落干净的形状,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其实,我觉得话本子里的寡妇和猎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没偷没抢。反而是那个小姐,相中那样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秀才,掏着家底地供着,无凭无据。搁在现实中,很难像话本子写得那样幸福美满。”

  她说话从来不急躁,尤其是说自己已经有了想法的事情,总是慢悠悠,却很坚定,叫人忍不住也静下心来和她一起思考。

  陈应捏完了腿,将一边的薄被拉过来盖在她的身上,转过来,接过已经空了大半的盒子,放在一边的案上。

  “那月君呢,你会选谁?”

  张月君被他的话问得一愣,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会不会选他,慢慢地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消减,理智回笼,偏过视线,盯着桌上静静摆放着的木制匣子。

  “我当初问你,佐你为良臣,辅你上高位,你是如何想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清楚,只是在等他的答案。

  “我在想这傻子一定是疯了,我只是一个只知逃避的废物,只敢将父亲因坚持和忠义而死,迁怒于人。我觉得,你不应该选我的。”

  可是他那天见到她在巷子里,洒脱的样子,又忽然觉得。

  她这样的人,会不会把已经陷入绝境和低谷的人生,变得不一样。

  “可是你是我当时,最优的选择。”

  从一个屠户家的傻女儿身上醒来,若是想靠自己向上攀爬简直是痴人说梦。

  原本她觉得无所谓的东西,习武的场地,兵书,还有钱财和老师,见到朝廷命官的机会,和准备好一切的人脉,那是原本身为勋贵之女的她很容易便能碰到的。

  可是重头开始,她便清楚起来,那时候的她,没有一个立场相同的伙伴,很难成事。

  世道于贫贱者艰难,与贫贱之女子,更为险恶。

  本来她想要的,或许是更想复仇,但是南凉走上一遭,她忽然放下了一些。

  曾经她所见狭隘,只见自己一人之苦,可是近民事,方知,终生皆苦,生存艰难。

  她的仇怨,便是因为如白孟府齐开济这样的鼠辈小人,逐名利而忘廉耻。

  或许,叫女子有出路,要先叫世人有出路。

  “我现在,还想佐你做良臣,你还愿意,替我做良臣吗?”

  或许这是妥协,但是她想得很明白,因为她执着地想要用身上的血肉撞破出路,可是这样,她忽然有些不舍得。

  不舍得,秋雁,不舍得,蓬安,如果她头破血流,她们便也没有了去处。或许为她们铺路,也是一条新路。

  陈应恍然一笑,原本还忐忑的眼神,忽然更明亮了起来。

  “我愿意。”

  他俯下身去,将她的身子揽进怀里,他愿意,愿意替她做一辈子的良臣。

  虽然没有肉麻的情话,但是他清楚,她是在问他,愿不愿意一直这样走,不是因为柳如意,不是因为赤蛮的虎视眈眈。

  和他们的身份无关,只是为了成为良臣,不管她现在对他的喜欢有多少,最终他都会是陪她最久的人。

  张月君的手无处安放地抬起来,她还不太适应这样的拥抱,最后只是慢慢地落下来,放在他的肩头,轻声说着。

  “谢谢。”

  他看不见怀中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歉意,她不太会爱人,所以不敢轻易说爱,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所以不敢说陪他走完一生。

  天光渐暗,方惊魁将陈应叫出去,唐蓬安来给她换过药,秋雁过来将新绣好的帕子递过来,又出去忙活起来。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不知怎的,她轻轻摸上自己的心口,总觉得这个摸起来温热的腔子里面,那颗心,陷入片刻迟疑。

  她拿起刚才陈应调侃她的话本子,果然最后的供秀才一路赶考的小姐被抛弃,原本富裕的寡妇带了丰厚的陪嫁将女儿嫁出去。

  只是似乎是为了圆上才子佳人情深义重的结局,小姐悬梁自尽,秀才只是被耽搁了时间衣锦还乡,却发现斯人已逝,痛苦不已,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爱慕他的世家小姐。

  她冷笑着将书扔的远了,想喝点东西,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行动能力,单腿下地,蹦了几步,扶着门框站定。

  人都不在,屋子里有刚刚秋雁装好的热水,她扶着一边的东西,想要过去,却忘记了查看扶着的东西稳不稳。

  手上一滑,眼见着就要倒下去,她已经做好了就要倒下去的心里建设,却不想被一只手捞住了。

  身后的人将她摆正,安置在一边的案旁,倒了一杯水给她,还在桌上留了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名字,只是密封着。

  “我家主子说,怕陈詹事说不明白,就多留了一封信给娘子,叫娘子细细看。”

  眼前的女子看不清面容,身材火辣前凸后翘,还不等张月君开口问,那人退到门边,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她面前,好似一缕鬼影。

继续阅读:第115章 一身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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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旧时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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