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二人又定下心神思索,确实是这样,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钳制南凉军,助北面尽快冲破南凉。
一开始便不能抱着要拿下舒灵关的心思。
山中落日斜,营中除火把照亮,整个山坳几乎没有人声。
张月君与陈应爬到高处,趁着夜风坐了一会儿。
陈应牵着张月君的手,感觉她的指尖微微发凉,她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战场,是生死地,不要过分求胜,达到目的即可,你别冲杀太过,张啸玉虽更重全军利益,行军有些保守,但是他也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你要好好看。”
陈应不是不机敏,但是他身上有几分,莽气,容易顾头不顾腚。
他今天的计划张月君听了还是有几分欣慰的,有种徒弟有长进,与有荣焉的感觉。
“今天分析得很到位嘛,那些人的关系,给你讲过一遍,便学会举一反三。”
山上还是湿重,他拉着张月君下去,走回帐子里,又将她身后坐着沾上的灰掸干净。
“若一直没有长进,师父要等我有一天登上青云,可是要等到都变成老婆婆了才行。”
军中夜里除了巡逻的兵士,都已经睡下,第二天便要行军到真正的战场,这些兵士忐忑中有一丝兴奋。
他们之前一直屯驻在渠安,有很大一部分人,并没有见过真刀真枪会死人的战场,所以就算是夜里,也很少有睡得着的。
第二天拔营朝舒灵关而去,不过两日便到了那处地图上的小丘,扎营之后,大部分兵士已经很是疲惫。
这时,张啸玉也收到了北面来的信。
是张啸玉之前在北地时调教出来的信鹰,速度极快。
“四水寨,白老将军令一骑附信,射入四水寨,预三天后攻城,投降不杀。”
张啸玉几人得信又在帐中一阵盘算。
张月君与唐蓬安坐在军医的帐中,有几个水土不服的拉了肚子,唐蓬安煮了陈皮蜜水给他们喝。
“唐军医,我家那边的大夫,都说喝灶心土和鞋底灰便管用,我喝了都没用,你这甜水便有用了吗,不会是唬我们的吧。”
自从他们知道了唐蓬安是女子,便觉得她就是不懂装懂逞能的。
中间又只有张啸玉受过伤,军中便没人需要医治,自然也没给她机会证明自己。
唐蓬安听过之后也不恼,只是十二每一个都到了一碗温热的陈皮蜜水。
“喝了不会死,倒是有可能好,喝吧。”
端给他们之后,唐蓬安便没什么形象地歪在一边,把煮好的蜜水分了她一份。
“喝吧,平常喝也没什么事。”
张月君接过喝了一口,好喝得她咂咂嘴。
她在唐蓬安在这里待的自在,时不时也帮她整理她帐中的药品和一应器具。
唐蓬安豁达却没什么规矩,说话也不像别的女子一样,计较着女儿家的矜持,大概是大夫看男看女,都是一条白花花的肉,她说话嘴里没什么遮拦,屎尿屁也都很正常地蹦出口。
“他们多半都是肠胃病不舒服,喝了陈皮蜜水,再注意保暖,拉屎正常了,就好了。”
张月君咂嘴的动作顿了一下,试图习惯地继续喝起来。
“你就不怕他们暗地里说你的坏话?”
唐蓬安早就和张月君混熟,说话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礼貌距离感,缩着下巴,转着脑袋看她一眼。
“好像背地里没人说你一样,你不也没怎么样吗?”
张月君也学着唐蓬安的样子栽在一边,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不得不说,这种没什么规矩的感觉,真的蛮舒坦。
张月君这次行军,收获了全新的视角,不同于之前在一军主将,反而看得更真实。
军营中井然有序,各有各的事情要做,羊临和杨顺康几人也很好地融入其中,和兵士们相处的不错,等着上面下新的命令。
次日一早,陈应骑马背上弓箭朝舒灵关而去,提起弓箭拉满弓射去,带着信件的箭矢射倒舒灵关城关之上的旗帜。
南凉的兵士才反应过来,朝着陈应所在之处射箭,可陈应早已勒马回身,在箭矢射程之外。
他朝着与小丘相反之处跑去,沿着远处的小路,绕回那处驻军的山坳。
之后每天,王秋意和谢副将二人,连着陈应和张啸玉,偶尔会领着一队人马在舒灵关门前逛一圈,射箭投石,也不真的上前。
一旦舒灵关内攻击时,便带着人朝驻地撤去,每一次都朝着被不一样的方向而去,看的舒灵关内的士兵中渐渐谣言四起。
迟醒坐在城中,听着下面的人报上来,越发疑惑宁国到底要做什么。
自那日有一孤骑射箭入城,他底下的兵,已经开始有传言,北面的主力只是故布疑阵,真正的主力就在舒灵关外。
他们已经将兵调至四水寨,舒灵关中剩余驻军只有五千人,还是按常理,应当上报。
对战一触即发,朝中将与宁国对战一事,全权交给姜瑜负责,如今应今将状况言明。
他这边去急信,那边张啸玉也收到了北路已经开始交锋的消息。
按照计划,张啸玉派两队人马朝舒灵关施压,还不等迟醒收到四水寨的来信,便发觉舒灵关中已经军心动摇,关内百姓听说了这一消息,也开始朝着西边逃奔。
关外不停地骚扰,迟醒深知不能贸然对战,便据守关城,以不变应万变。
但不知何时起,关内竟然流出迟将军懦弱不敢迎敌的消息。
原本就有些涣散的军心,一时之间更是如同一盘散沙。
到了陈应和王秋意又一次出现,领五百马兵列阵于城前,舒灵关前迟醒早已列阵等着他们了。
“宁国犯我南凉意欲何为!”
还不等他反应,边看见前头并排坐于马上的两人,一人抬起右手。后面的弓箭手先发制人,弓箭如雨落入迟醒身后,数不清的兵士来不及反应倒下。
陈应和王秋意勒马,身后五百马兵分列两边,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迟醒身后,各出五百马兵追去。
陈应只有二百五时人,但南凉只有腹地平原居多,外围多丘陵,各小丘之间有小道有山坳地形复杂。
身后领着五百骑兵的军头,明显自负于对附近地形的理解,急于做出一个鼓舞军心的表率,追踪而去。
追到一处小路,还不待他们反应,两边骤然提起一根绊马绳,前头来不及停住的马匹被绊倒,身后追上来的百十人不得不挺住。
两便坡道上滚落无数大小不一的乱石,一时之间人仰马翻,身后还未被殃及的百十人霎时勒马,调转方向,朝着舒灵关奔去。
只是前头的头领被捉住,断了一条腿,叫陈应拖上马屁股,还能站起来的,都用绳子困了,待会营中。
那边王秋意也回来了,他那边的领兵的当场毙命,来不及捆回来,其余的也都死伤或返还,只捉住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兵,牵回来两匹轻微擦伤的战马。
“虽说那军头死时还笑得怪渗人的,但收了这马儿实属不错,给我徒儿,叫他也练练手。”
他乐呵呵地将马牵到营中,豁儿见了喜不自胜,摸着战马油亮的皮毛,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也有机会驰骋疆场。
但张月君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当时张啸玉想出此计策,她本来便没想过会有如此成效,活着这样顺利,只拿下几百人,便觉得知足,怎么会这样安顺。
那边唐蓬安给晕过去的那个军头检查,却闻见一股奇异的味道,微苦的香味,好像是白芷粉的味道,想着可能是他鼻塞,用了白芷通鼻。
便将他的腿接上,用木板固定之后,才出来。
“他要不发热,应当很快就能醒过来。”
王秋意就等在外面,她一出门便将那人的情况,报给他。
却闻见他身上也有一股白芷的味道,虽然也很明显,却是比那军头身上的味道淡很多。
张月君去帮着她倒水,端着盆回来,看她在帐子外头发呆。
那边陈应将战俘送到指定的地方回来,唐蓬安闻见他身上也分明挂着一股白芷的气味。
“你们在白芷堆里打滚了吗?怎么都一股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