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尊敬的玩家您好，您已成为本游戏的至尊会员，请于游戏开始前准备好您的祭祀用品，静候游戏开场。」
我当是恶作剧没理，却在晚上被强制邀请进入了一个诡异的直播间。
为了完成神秘人布置的生存任务，全世界都乱了套。
连我的男朋友也拿刀追我。
「江芮可，别躲了！」
001
今天是我和男友周衡交往七周年的纪念日。
我们在餐厅吃浪漫的烛光晚餐，却莫名其妙地被邀请进入一个直播间。
手机中的直播页面一片通红，镜头一转一位戴着狰狞面具的黑衣人出现。
直播间里滚动划过一行血红的大字。
「退出直播间的人会消失。」
我和周衡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状况，邻桌的大哥就已经拿起手机骂骂咧咧地说要退出。
冰冷诡异的机械音传来，「您确定要退出直播间吗？」
我有点好奇，扭头看去。
邻桌大哥已经退出直播间，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净会吓唬人。」
我闻言转头拿起手机，正想退出直播间，身旁就传来了餐盘掉落的声音。
只见邻桌大哥面上惨白，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笔直地跪在地面上。
他面容扭曲，眼睛通红，身子像充了气似的膨胀。
肥胖的身体「砰」的一声在我面前爆裂开，温热的血溅了我一脸。
「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餐厅内顿时血腥味浓重。
我抱着周衡惊魂未定，直播间里又弹出信息。
「请其余玩家给下线玩家祭祀。」
我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看着慌乱的人群心止不住地发颤。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也收到了来自一个未知号码的短信。
「在直播生存游戏里遵守规则的人才能保住生命值。」
直播页面又开始变得通红，上面多了醒目的数字。
「20、19、18……」
数字愈小直播页面便愈发深红，我这才意识到出现的数字是倒计时。
「10」
「9」
……
「周衡！快鞠躬！」
我急忙拉着周衡的手将鲜花放在血泊上，压着他的腰深深鞠躬。
其他人看着我们也学了起来，放鲜花、放水果，几秒钟就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倒计时进入末尾，直播间响起刺耳怪异的声响。
我紧紧地拽着手，连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直播页面噔的一声变黑。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本轮共四人淘汰出局。」
我挽着周衡的手，后背开始发凉。
「可可，我在，别怕。」
周衡的话音刚刚落下，原本沉寂的现场突然爆发出尖叫声。
有人跳楼了！
我强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走到窗边。
躺在血泊中不偏不倚的，正是四个人……
我恍然大悟。
违反直播规定的人，生命值都会归零死亡。
002
「死人了！」
「有人跳楼了！快报警啊！」
餐厅发生了命案。
我急忙找出备用机想要报警，却怎么拨打都是空号。
神绪慌乱间，直播间又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请玩家找到餐厅大堂经理拿钥匙离开餐厅。」
「限时一小时。」
人群哄的一声散开了，纷纷去寻找直播间里神秘人说的大堂经理。
我也和周衡一起下了楼，在黑暗的环境里相互依靠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柜台前。
「请问，有人在吗？」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寂静，我又壮着胆子问了一次。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阴寒刺耳的笑声冲刺着耳膜，我不敢抬起头，只感觉有尖锐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这位客人，您找我？」
地板传来吱吱呀呀的声响，我紧紧揪着周衡的手臂，害怕极了。
「您好。」周衡走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安抚我。
「请问您是大堂经理吗？」
「可以把酒店大门钥匙给我们吗？」
周衡说完话后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我能清晰地听到我突突跳的心脏声。
我睁开眼，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血肉模糊的脸上蛆虫蠕动着，皮下露出了白骨，一张嘴巴大大地笑咧着，恶臭味熏得我胃隐隐作痛，小腹生疼。
我捂着嘴巴没有叫出声。
「好啊。」
温润的男声响起，大堂忽地亮了起来，明亮又气派。
「请您拿好钥匙，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我看着眼前气质温文儒雅的男子瞪大了眼睛。
这分明和刚刚的不是同一个人！
男子取出一串钥匙交到我的手上，挽唇笑着。
「姑娘，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依靠，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相信。」
我听得云里雾里，挽着周衡的手走出了酒店门。
「为什么酒店里的人都不见了？」
空旷的大街上，我仰头问周衡。
「可能他们也跑出来了吧。」
回到家后我浑浑噩噩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酒店发生的事情。
周衡端来一杯热牛奶。
「没事了，早点休息吧。」
我点点头，掌心的牛奶杯暖暖的，不安的心渐渐平缓了下来。
夜里，我频繁做噩梦，直播里神秘的黑衣面具人和满脸蛆虫的大堂经理的模样在我梦里交替出现。
我被惊醒了。
身傍的周衡还睡得深沉。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是凌晨三点钟。
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消息，我点开一看，顿时呼吸急促，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
「尊敬的玩家您好，您已成为本游戏的至尊会员，请于游戏开始前准备好您的祭祀用品，静候游戏开场。」
我看了眼日期。
四月四号，直播事发的那一天。
我进入了死循环？还是……那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处于黑暗中的我全身冒着凉气，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我拼命暗示自己。
「这只是一场梦！」
「醒来就好了。」
003
清晨，事情的发展走向和那日如出一辙。
周衡早起给我准备的爱心早餐。
七周年纪念日的鲜红色玫瑰花束。
还有躺在精美礼盒里的镶钻天鹅项链。
周衡坐在我的对面，给我倒了杯热牛奶，「可可，把牛奶喝了吧。」
「我专门给我们的恋爱七周年订了家餐厅，晚上我们去那吃饭吧。」
我眼睛瞪得极大，拿着牛奶杯的手剧烈颤抖，滚烫的液体泼了我一手。
我顾不及手上火辣，拍桌子站起。
「不！」
「我不想去餐厅！」
周衡面上的笑容凝滞，幽深的眼眸盯得我心里发毛。
转眸间他又笑了，给我重新倒了杯牛奶。
我们没去餐厅，而是去了游乐场。
我坐了旋转木马、过山车，和喜欢的玩偶合照，吃了美味的青团和脆香的馓子，已然把直播间和神秘人的事情抛之脑后。
天空阴沉沉的，是大雨将来的预兆。
周衡提议去鬼屋玩，我没有一丝犹豫，欣然答应了。
鬼屋里，诡异的民间童谣、哭啼回荡的婴儿声，飘扬的纸钱、披着红装的纸嫁衣新娘，把怪诞的氛围拉满。
手机传来一声震动，是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有陌生人请求帮助时请伸以援手，同时不要拒绝陌生人的帮助。」
「当钟声响起时，你绝对的安全，但有人开始巡逻时你需要回避。」
「有些人可能不是原来的人。」
这是新的直播生存游戏规则吗？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一股凉意从脚底悄然而上爬满全身。
「可可？」
周衡突然喊我，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
手机剧烈地震动起来，屏幕一片鲜红。
我看着周衡渐渐扬起的笑意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周衡朝我逼近，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可可，你怎么了？」
冰冷的机械声打断了我们僵持的氛围。
「游戏正式开始。」
「退出直播间的玩家将会消失。」
直播间里的依旧是那名戴着奇怪面具的黑衣人。
我咬牙，飞快打出一串字。
「你是谁？」
我的弹幕刚刚发出就遭到了管理员的警告。
「请玩家不要询问与游戏无关的问题。」
直播间又进入了倒计时。
数字每减小一位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我躲在木柜后，周衡就站在我的对面盯着我。
直播页面划过一行大字。
「请玩家到私信处确定自己的游戏任务。」
「任务未完成的人将会消失。」
我将直播间调成小窗播放，点开私信。
「无论如何请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倒吸了口冷气，抬眸看到周衡在眼前放大的脸。
他语气急切。
「可可，你脸怎么这么白？是不舒服吗？」
我心口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箍着，压得我喘不过气。
周衡扼住我的手腕。
挣扎间我看到了他手机上的那一条私信。
「请夺取身穿白碎花裙玩家的生命值，若任务失败，你将被反噬消失。」
004
白色的碎花裙，是我今天穿的衣服。
那就是……
周衡的任务是让我消失，而我们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人……
我看着周衡，未知号码发来短信在我脑海中重映。
有些人，可能不是原来的人。
我努力保持镇静，扯出一个甜甜的笑，轻微撒娇。
「周衡，我有点渴了，我们出去吃芒果绵绵冰吧。」
周衡微微皱起眉头，神情犹豫。
我芒果过敏，但我又总抱着侥幸的心态偷偷吃。
周衡因为这个跟我吵过许多架，断了所有我想吃芒果的要求。
我以为周衡会拒绝，没想到他答应了。
「可以啊。」
「那我们走吧。」
他朝我伸出手，我却往后退了一步，往下接话，「李叔家的芒果绵绵冰可好吃了，我们去那吧。」
周衡没反驳，点点头。
我心中大叫不好。
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周衡！他是假冒的！
真正的周衡绝对不会让我冒风险吃芒果，而且，李叔家并不是卖甜品的！
周衡放开我的手，紧紧挨着我眼神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我试探性地将周衡带去错误的方向。
他不但没有发现，还一路问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吃李叔家的芒果绵绵冰，不然怎么会走这么远的路专门去买。
终于走到了人群拥挤的地方，我刻意与周衡保持距离，然后转头钻入人海中。
周衡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拔腿追我。
「江芮可，你跑什么！」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尽全力奔跑。
我混在人群中，渐渐和他拉开了差距，转身躲进了一个废弃的小木屋。
黑暗的角落里我拿着手机蜷缩着。
周衡不断给我发来消息。
「江芮可，你在哪儿？」
「别闹了，快点出来！」
「江芮可，你跑哪个地方去了？」
我尝试着把周衡的微信拉黑。
可系统一次次地显示失败。
显然在直播生存游戏里，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我将手机的音量调小，坐在草垛上，想着躲一会儿再出去。
身后却传来稚嫩的声音，肉乎乎的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心一搁楞，脖子僵硬地往后转。
「姐姐，我找不到我的妈妈了，你可以帮帮我吗？」
一个小男孩满脸糊着泪，可怜兮兮地拉着我的衣领。
我本想拉着小男孩等一等再出去，却又想起那条短信。
「有陌生人请求帮助时请伸以援手。」
我咬咬牙，拼了。
「走吧小朋友，我们去找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