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接下来,陆焕感觉到自己就像是在跳几百米那样的蹦极,从高空瞬间坠落,与黑暗的盒子脱离了出来,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但却完全感觉不到疼,这应该就是变成玉坠的好处吧,如果是人的话,现在定然是粉身碎骨了。
“像你这种废物,就应该用一个半成品,那些完美无瑕的东西,你呀,都不配得到。”
一阵嘈杂声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留下的,只是一阵风声,像传来的阵阵呜咽声,那样凄凉,那样苦闷。
陆焕现在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似是眼前沾染上了灰尘一般。
模糊中,陆焕看见在他眼前,一白色的身影蹲下身来捡拾地上的碎瓷瓷片,那身影看样子很是单薄瘦弱,让陆焕觉得那人被风一吹就倒了。
忽然,那人猛的抽回了正在捡碎瓷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陆焕猜测那人应当是划伤了手。
一抹血红覆盖了陆焕的整个视线,让陆焕惊了一瞬……
陆焕感觉有一种力量把自己与什么东西分裂剥离开来,皮肉一寸一寸被撕裂的难忍,亦像是烈火灼烧这灵魂一样,连着骨肉焚烧殆尽般的痛苦,犹如整个人被贬至地狱中煎熬受尽酷刑一样。
陆焕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这种煎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痛苦渐渐褪去了,更替的是一种轻适,通体舒畅,犹如一股清流沁入心神一般……
陆焕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古式家具摆设,古色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的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围着白色床帐的花雕木床,床单洗的微微有些发白,一楠木木制柜上摆满了书卷,一张绣有锦鲤墨荷的屏风,一张茶案上有几个小巧的茶杯,和一竹木茶壶,跪息用的布垫摆于案前,整个屋子带着悠悠古香,虽简单却令人眼目一新。
陆焕视线往下移,却正好对上了一双清澈如潭水的蓝色眼瞳,干净的像是快要溢出水来。
陆焕愣住了。
那是一位少年,少年面容清秀,却皮肤苍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唇色粉嫩偏白,一双羽雕眉显得少年蓝色眼瞳牵动的目光更加柔和,带着些许病态美和混血美。
一身原本灰色的紧袖裳服洗的微微有些泛白,脚踏一双白色布靴,沾染些许灰尘,墨色的千万丝发被一条雪纱束发带系于头顶偏向脑后,看起来才有那么些精神。
陆焕回过神来,发觉少年正在用惊异的眼神望向自己时,陆焕目光猛的瞥向自己的身上。
陆焕看到自己的手臂与身体时,突然惊喜了起来。
他这是变回来了?
可当陆焕看清自己的模样,他才深深感受到了绝望,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状态,而且很轻很轻,仿佛双脚可以脱离地面,他试图想用手触碰自己的脸颊,却怎么也碰不到,手间流过的只是空气。
“你是什么人?”少年退后了一步,警惕的望着眼前这一位半透明,身着奇装异服的“人”。
陆焕三天前还未来到这里的时候,做完医学研究太过欣喜,从而没有把一身雪白的工作服脱下来,便匆匆跑出去,遭此横祸。
然而现如今,这一身服装和一头短发却变成了少年眼中的怪异之物。
少年看着这坨透明的怪异之物有些不解,便伸手去触碰,没想到竟直直的穿了过去。
“你,究竟是什么人?”
听到少年的再次询问,陆焕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却无从开口。
他总不能说自己因出了车祸变成玉坠而来到这里的吧?谁信?
少年蓝眸瞥向一旁地面上的深紫色玉坠,玉坠上滚落一滴朱红的血滴,融于地面,变成一小滩暗红色。
少年垂眸,若有所思,一瞬,才启齿道,“莫不是器灵?”
陆焕后来才知道少年口中的器灵为何物:
万物皆有灵,一花一木、一株草,乃至整个世界都有灵,纵然是玉器,经过百年千年的润物陈留,也会渐渐生出灵来,若这器物有主,且主已逝世,经过数年陈留,便会汇灵聚气,生出与原主相同之貌的灵魄,而器具沾了血,便会使失血者看到灵魄本身。
“这么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器灵?”少年眨着蓝眸,眉宇微皱,双膝盖跪于茶案前,双手绞在一起,带着一丝不安。
而少年的对面正坐着“一坨”透明的“人”。
经过一开始尴尬的气氛后,陆焕才渐渐的与这位少年对上了话,也渐渐的了解到这个与自己所在的世界运转相反的“异界”。
这个世界叫做苍澜大陆,大陆分为四个朝域,分别为:昶夜东域、夙尘西域、七弦北域、拂影南域。
而这个世界,崇尚以武为尊,无论高低贵贱,在这个大陆的所有人一出生便带有一种名为玄脉的灵络,而玄脉也分三六九等,玄脉好的修炼快,站的高,玄脉不好的修炼慢,一生被人踩在脚下,所以在这里,有一门这样的职业:玄师
不光是这一门职业,除了玄师,亦还有武影者,御兽师,符阵师,灵药师,铸器师这些职业。
在少年话里,陆焕得知一个到了一个职业,那就是灵药师,这门职业,在这苍澜大陆上,只出现了那么七位,所以在苍澜大陆上,灵药师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
当陆焕听完后,惊讶到嘴张的似是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这是,穿越到玄幻小说里来了?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复杂?
而眼前的这位少年,陆焕也是后来才了解到了他的身份:
少年名为云泽,字念之,是拂影南域,南域朝护国将军之子,这将军府中的五少爷。
云泽自小体弱,天生异瞳,自幼丧母,不知何原因玄脉闭塞无法修炼,因此,在这府中不受父亲及其他兄长待见,也成了南域朝人眼中的怪物,废物。
后来陆焕才想起,云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虽表现的云淡风轻,可他那透如晶体的蓝瞳却微微颤抖着,只是自己没发现罢了。
陆焕之所以愿意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事告诉云泽,是因为自己愿意相信这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清秀少年。
陆焕虽年轻,可在医学界和社会中留迹了这么多年,也是阅人无数,是善是恶他也能分辨的出来。
这个名为云泽的少年,自陆焕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透入眼的即是一种纯白,就是在他那个世界所说的,该死的单纯。
亦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画中少年,仅是淡淡的一瞥,竟让陆焕的心绪一乱。
那目光,似是有些熟悉,但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熟悉。
“对,没错,就是这样。”陆焕点点头,一脸认真的回答云泽的问题。
陆焕发现,除了这个少年能看到自己以外,再也没有人能看到自己。
就在不久前,应是将军府的家奴前来找茬,可是,无论陆焕怎么动,哪怕是张口说话,他们既是看不到也听不到,除了少年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方向,也能听懂陆焕的话……
没办法,陆焕除了信任并且在这个异界依赖这个唯一能晓得自己存在的少年以外,再无其它。
难道,真的是这枚玉坠让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让自己因沾染了云泽的血液而变成这样?
陆焕面色深沉的看着茶案上的深紫色的紫玉玉坠。
这个玉坠分明与自己出意外前还戴在颈上的玉坠一模一样!
不!可以说它们就是同一个玉坠!
而那个在陆焕还未出意外前挂戴在颈上的紫玉玉坠是爷爷陆焕在自己九岁生日宴上亲手赠给自己的,陆焕感念爷爷,便一直将玉坠戴在身上从未取下来过,除了洗漱睡卧外,玉坠几乎从不离身,而如今,为何就这样摆在他面前?
而且还是自己来到异界后,这个玉坠还在他身边,难道这几天自己一直在这个玉坠里?
刚刚是因为云泽的血液沾染到玉坠上,所以自己的灵魂与玉坠上的血液产生了共鸣,而使自己能够看到云泽,同样,云泽也能够看到自己,是因为,这玉坠具有灵性吗?
可,为什么是以灵魂体的形态显现在这个世界?
难道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肉体已经遭遇横祸,是这枚玉坠扣下了自己的魂魄,使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吗?
记得陆焕说过,这玉有灵性,有着能免却灾难,躲灾御劫的能力。
那时候,陆焕并不相信陆焕说的话,只是觉的老爷子迷信过度了,笑笑也就罢了,可是现如今……
看来应该是这样没错了,否则怎么会出现这么多荒唐事?
那这场穿越,一定都与这枚玉坠脱不开关系。
还有那个一开始的黑袍男人,他究竟是谁?
“那你现在有处可去吗?”少年语气轻轻,带着一丝轻柔的薄荷音,犹若蜻蜓点水般,惊起层层涟漪。
陆焕摇摇头。
自从那一场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陆焕就一直在玉坠之中,脱离玉坠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云泽,也是因为云泽,他才没有一直被困在小小的空间里,才能够重见天日,陆焕只认识云泽,而且,也没有办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