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姐姐,我要这盏兔子灯!这只兔兔好可爱呀,就和我袖口还有包包上面的绣花兔兔一模一样!”唐冰萱一眼看到这摊位最高处的那只兔子花灯,还是旋转的兔子灯,抬头看着的时候,可以看到变幻了好几种颜色。
就连李思仪见了都有点儿爱不释手。
再去看唐冰萱那身上的兔子绣花,忍不住笑着说:“那好吧,我们俩一起努力!”
刘思思则指了指隔壁的摊位说:“那我去那边!我喜欢那家的旋转马灯,看着比兔子灯威武多了!”
“鸾棋,你跟着刘姑娘,记得了,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李思仪看向鸾棋,眼底的深意鸾棋一览无遗,她抿唇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照看好刘姑娘!”
至于刘思思的丫头和婆子,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到。
反而感觉李思仪此举让她们安心不少。
毕竟,上巳节非常多人,经常会有拍花子趁乱拐人,而李思仪的丫头鸾棋和鸾画都是身手不凡的丫头,有她在,刘思思的安全只会更有保障。
她们只会从内心深处感激李思仪的贴心,哪里会感觉自己被抢了职责呢。
李思仪见鸾棋跟着刘思思去了隔壁,这才略微宽心了一点,就被唐冰萱拉着挤进了人群里面。
那个穿着紫色轻纱袄子的女子,刚好就和她只隔了两三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李思仪比较敏感,她过来的时候,分明看到那轻纱袄子的女子,下意识地向旁边走了几步。
那样子很明显是忌惮她。
似乎是察觉出她自己动作有点儿太刻意了,又忍不住戴着帷帽往回走了两步,却还是有点儿拘束且别扭地和旁边的人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于是,有个肥硕的妇人挤了过去,粗声粗气地说:“这个谜底俺知道,是方方正正的桌子,家家户户都有!”
看着她唾沫横飞的模样,还有那人嫌弃地再次避开两步的举动,孰料此举再次又让两个人挤过去,很快就把她给挤出了摊位的范围,李思仪不厚道的笑了。
“仪姐姐,这个谜底是不是元宵呀?”唐冰萱已经托起了一只花灯,看着外面的谜题,饶有兴致地深思了一会儿,眼睛一亮,询问地看向了她问。
李思仪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摊位的一名小哥笑嘻嘻地说:“恭喜这位姑娘,答对了!您若是连续答对三道题,那就可以得到一盏荷花灯,您可不要小看我们家荷花灯,那可是祖传的手艺,外面的荷花可以变幻粉、白、绿三种颜色,细看之下还会有采莲女嬉戏呢!”
“这么神奇吗?”还别说,唐冰萱真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继续拿起了旁边的一盏灯笼,结果另外一只手比她还要快一点,伴随着一个跋扈的嗓音道:“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们家小姐先看到这谜题,已经有了几个答案,不过是要近看一下,您呀,还是看别的谜题吧!”
唐冰萱有点儿郁卒,她距离那盏灯笼辣么近的距离,这丫头分明是从她手中夺走了灯笼,又何必假惺惺说冠冕堂皇的话呢?
李思仪抬眸看去,发现那丫头有点儿眼熟,再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哦,是吧灯笼给一名戴着帷帽,且穿着一袭湖蓝色夹袄,披着同色系大氅的姑娘。
“是河蟹。”那位姑娘清丽地嗓音传来,让李思仪眉心一跳,竟然是陶艾艾!
再去看活字地图,还真的是她。
啧啧,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还真的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了。
据李思仪所知,陶艾艾和母亲并两个家仆投奔而来,实际上手中是没有多少存银。
且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需要靠着给附近富户们浆洗衣裳、绣帕子、打络子等赚取银子。
若非罗茵雪和陶艾艾一见如故,时不时地给她赏赐一下自己看不上的东西接济一下,估计她们一家子老早就穷得揭不开锅了。
但如今她身上别说那帷帽是帽子店里镇店之宝,就是右手镯那只鸽子血玉镯,都不是凡品。
还有她身上那件湖蓝色貂毛大氅,更加是难得的稀罕品。
是有价无市的好皮子。
只能是御赐之物了。
行啊,这才几天,就已经成了陛下的外室了。
就连活字地图都给她多了个标记‘富荣帝的外室’六个字,噗,对此,李思仪只想要笑一笑。
“恭喜这位姑娘,您答对了!”那摊位的小哥一直笑脸相迎,这会儿还是笑嘻嘻向陶艾艾贺喜道。
陶艾艾似乎很开心,还特地转头看了一眼唐冰萱和李思仪,周身都流露出一股子王八之气。
唐冰萱总算是意识到了,这人似乎是故意抢了她的灯笼?
嘁,她不带怕的。
拉着李思仪去了另一边,唐冰萱继续拿了一盏花灯,看着上面的四句话,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光可鉴人如明月,人面不知黄花瘦,坐靠窗前——”
李思仪挑眉,是铜镜。
“是铜镜——”结果她没有来得及出口呢,另外一个娇滴滴的嗓音抢先一步开口。
她循声看去,是紫色衣服的那位姑娘。
如今她开口了,嗯,李思仪就更加确定了她是雅莲!
真真是冤家路窄啊。
想当初雅莲在河间府的一系列骚操作,险些把李子谦给毁了,在杨世美一家子倒霉催之后,又立刻把他给一脚蹬开,独自拿着路引离开。
却原来,她到了胤京城。
只是,雅莲身上难免有一股子风尘气息。
瞧瞧她那一身的妖娆装扮,正儿八经人家的夫人和千金,哪怕穿得再是华丽,却决计不会有失体统。
就是陶艾艾那一身都挑不出错来。
反而是雅莲,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魅惑,且时不时地露出雪白的手腕,啧啧——
距离近了一看,她那帷帽相当于没戴什么,竟然四周只垂下一张轻薄的鲛纱,里面的脸庞也画着精致的妆容,那双招子眼尤其的勾魂夺魄。
“呸,狐媚子!”那粗声粗气的肥胖妇人碎了一口道,还使劲地拧了拧她旁边的中年男子说:“看什么看?是不是感觉那贱蹄子好看?你要是不用花费银子,能够和她春宵一度,我也不是不同意。”
顿了下,看着她自己男人眼底一亮,她气坏了,大力地拧着他手臂上的肉说:“可惜呀,她就是做皮肉生意,不要银子岂不是吃不饱穿不暖?”
“哈哈——”
“难怪觉得这位姑娘眼熟呢,原来是青楼女子。”
“这身段,看着就让人心痒难耐,姑娘,不知道你出自哪家青楼?小爷我晚上去给你捧场如何?”
……
雅莲气得浑身哆嗦着,她想不到,自己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来花灯会凑一凑热闹,顺便给自己找一个长期饭票。
哪里知道,竟会遭受如此大的羞辱。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思仪,她似乎和自己处于两个世界,是呀,她虽然是农户人家,但有个争气的夫君呀。
而她呢?
不,她只是运气不佳。
如今雅莲已然是楼里的头牌了,赚得银子让她自己都大开眼界。
可,她现在明白了,在天子脚下的胤京城,有银子不能过的滋润。
必须要有身份地位。
她总是很羡慕那些高门贵府的夫人们,一个个出门的时候前前后后伺候的婆子和丫头们,加起来就是十几二十个。
前呼后拥,且到了那些有名气的成衣铺子和首饰铺子,可以直接去三楼看独一份的新品,也可以优先订做。
至于她,哪怕有银子,却也无法像她们那样子被奉为座上宾。
雅莲一颗野心熊熊燃烧着,她也曾努力想要傍上一位贵人,只可惜,那些真正的高门贵府的公子爷,是不会把她们当回事。
若是淸倌儿还能有个念想,会抬回去做一房妾室。
像是她这样的,人家嘴巴上说得好听,等提了裤子,把她当个屁!
“走吧,我们回去。”雅莲心里头难受,却也不甘心,但是她学乖了,不敢把从前在河间府的手段用在胤京城。
自打她亲眼目睹,一名高门贵府的夫人,亲自命人去把隔壁的姐妹荔枝给捆起来,一顿好打,还把她赎身,赏赐给粗鄙不堪的护院们,生生地折磨只剩下一口气,她就低调做人了。
至于李思仪,她也不敢嫉恨了。
她夫君是河间府解元,不出意外的话,会试多数能上榜。
日后就是官夫人了,且他都听说了,王惊风竟然是世家大族之首王家的嫡长子!
她怎么就如此好运呢。
雅莲都后悔了,当初和她为敌。
李思仪挑眉,看起来,雅莲在胤京城学乖了不少。
这样也挺不错,只要她不作妖,李思仪其实一向不喜欢主动寻衅滋事。
“仪姐姐你帮我看一看,我怎么就是想不到呢!”唐冰萱已经沉浸在猜谜之中无法自拔了,这会儿遇到了自己猜不透的谜底,拉着李思仪走过去说:“我已经踩中了四道谜题,再有一道,我就可以得到那盏兔子花灯了呢。”
看起来,最后一道谜题,应该是摊位压轴谜题了。
旁边已经有好几个人抓耳挠腮,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李思仪还真的来了兴趣,她很喜欢研究远古时代的文学,包括上巳节猜灯谜的传统。
“怎么这么多啊!”唐冰萱一面拉着李思仪走过去,一面还抱怨地指着那一盏硕大的巨型花灯说:“你看看,这应该不是一个谜题吧?我看这十几个谜题了!”
“这位姑娘说对了,这压轴谜题自然是要符合谜题之王的称号,所以,是一个连环谜题。不过这是好几个连环谜题,只要诸位谁先解出来其中一道连环谜题,都是今天的灯王。”掌柜的亲自出面了,这会儿众人也猜得差不多了,就看谁先把这连环谜题全部解开了。
“一只羊在吃草,一只狼从旁经过,却没有吃羊,谜题:打一种动物,可以食用的海产。”
唐冰萱皱着眉头,纳闷地说:“吃的东西那么多,海产品更是多如牛毛,这怎么猜啊!”
“你真的很想要,很确定,就要这家的兔子花灯?”李思仪一目十行,很快就把所有谜题看完了,心里面约莫有了数,便拉着唐冰萱问她。
“仪姐姐猜出来了?我想要兔子灯,仪姐姐快揭晓谜题吧!”唐冰萱闻言眼睛一亮,她就知道,仪姐姐不会让她失望。
“哟,我倒是谁呢,原来是王夫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欠扁的嗓音传来。
李思仪蹙眉拉着唐冰萱福了福身道:“见过三公子!”
竟然是平王李青澜,怎么哪里都看得到他?
实在是太讨厌了。
“第一道连环谜题分别是虾、对虾以及龙虾。”李思仪见了礼,就转身向掌柜的说。
掌柜的笑呵呵地说:“恭喜这位夫人,您答对了!又是第一个完成,所以,这盏兔子花灯是您的了。”
唐冰萱因为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兔子花灯,连看到李青澜的膈应都减轻了不少,喜滋滋拎着花灯目不转睛,看着就喜欢的不行。
李青澜嗤笑一声说:“小家子气,不过一盏花灯,竟兴师动众。”
尼玛,丑人多作怪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李思仪翻了个白眼,直接不想理会他。
别以为你是皇子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要没个皇子身份,乞丐都比你讨喜!
哼——
李青澜刷存在感,但是吧,不论是李思仪还是唐冰萱,都不想搭理他。
这让他心地不悦,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王惊风,也没看到霍子冉,忍不住压低声音说:“王夫人,咱们之间的那笔账,本王可都记着呢。你且回去了告诉你家相公,让他可不要太得意,人一旦得意忘形,就容易跌一跤!”
“三公子倒是说的不错,得意忘形可不是要摔一跤?最好是从云端跌入泥泞的臭水沟里,再也爬不起来!”唐冰萱冷冷一笑,把李思仪护在身后,自己盯着李青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爬不起来——
这几个字一直在脑海里回荡着,让李青澜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待意识到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吓到了,他感觉有点儿丢脸,立刻就恼羞成怒地上前一步,合拢了美人扇,目眦欲裂地说:“怎么,唐尚书就是如此教导你这个闺女的?目无尊卑,以下犯上,信不信本王把你——”
“三哥,你原来在这里啊!”就在李青澜想要用身份发作的时候,李傲澜再次出现,打断了他。
一口气没能发泄出来,让李青澜憋着一口气,他努力了好几次,才堪堪收住了面上的狰狞之色,气呼呼地转过头说:“老九,你咋咋呼呼像个什么样?”
呸,德行,装什么长兄?
对此,唐冰萱直接翻了个白眼,嘁了一声。
“请问掌柜,这第二个连环谜题,是否是梅花、野梅花、草莓以及杨梅?”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丽的嗓音响起。
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
李思仪纳闷地看了一眼陶艾艾,她懂得还真挺多,看来这位陶艾艾着实有两把刷子。
倒是李青澜认真地看了几眼陶艾艾,着重在她那哪怕穿着厚厚的袄子,却依然盈盈不盈一握的纤腰上面定格了几秒钟,眼底有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很快的,他就再次看向了李傲澜,不悦地说:“跟你说话呢!你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一点也不知悔改了?”
“三哥在说什么?”李傲澜一脸的纳闷之色,一副你说什么鸟语,我听不懂的表情。
让李青澜呕血。
“无暇来了。”李傲澜眼睛一亮,远远地看到王惊风和霍子冉向他们迎面走来,立刻喜滋滋地挥了挥手。
这还是和李思仪他们学的。
只是此举,再次让李青澜眼睛里满满的疑窦和不解,只觉得他实在是太跳脱了。
看到又来了两个人,李思仪也吐出一口浊气。
真的是受够了这个三皇子。
简直是看到他就没好事,他一个皇子,还总喜欢斤斤计较,也太极品了。
“真热闹,本宫来得倒是巧啊。”李素君扶着恭顺的手掌心,浅笑吟吟走过来。
李思仪和唐冰萱福了福身见礼,她随手挥了挥说:“不必多礼,今日上巳节,家中爹爹都说了,与民同乐。”
所以,就免了你们俩的礼了。
这未尽之言,唐冰萱和李思仪都听明白了。
不过她们可都不憋闷,不划算,而且免礼了挺好啊。
“锦阳来得巧,你来帮为兄看一看,这连环谜题如何解?”李青澜眼神一闪,亲昵地迎过去,拉着李素君挤过去,刚好就挤在了陶艾艾旁边。
掌柜的正和陶艾艾抱歉地说:“这位姑娘,小店已经换了彩头,如今这盏花灯是百年之前的游龙惊凤花灯,不仅要解出连环谜题,还要出一道连环谜题,且我们守灯之人还要解不开您的谜题,方能拿到这盏灯。”
“这样吗?那,掌柜的你可听好了。米的娘亲是谁?米的爹爹又是谁?米的外婆是谁?米的未婚夫是谁?米的外公是谁?”陶艾艾面上漾着一股子自信的笑容,刚好有微风拂过,掀起了她帷帽垂落的一边纱帘,让李青澜可以惊鸿一瞥她的侧颜,登时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