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顾擎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给了个隐晦地拍马屁。
李钦心底大悦。
听听,这可是顾擎顾阁老呀,他一向比较苛刻,竟然称赞他英明。
啧啧,一想到往素顾擎不是装傻充愣,就是直接上早朝的时候打瞌睡,就算是他自己感觉良好,深觉得对于某件事情处理得当,一举多得,但顾擎只会平平淡淡给一个‘妥当’的评价。
如今直接说‘英明’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李钦并不陌生,相反,他听到不少朝臣们如此称赞他。
说一句,他都听腻了都不为过。
但,这两个字从顾擎口中听到,着实的不一样啊。
让李钦仿佛回到了皇子的阶段,和那些兄弟姐妹们一同在书房读书,上面有太傅咿咿呀呀的讲授课程。
时不时地把没有认真听讲的皇子叫起来,一同的询问,问到哑口无言了,才捋了捋胡须,怡然自得地品评一番,并给布置了多多的课业。
偶尔父皇他老人家经过驻足听闻,也会趁机夸赞几句。
那个时候,可是为了父皇他们的称赞,一个个牟足了力气去上进。
其实多年以后,李钦自己做了皇帝,从书房经过,看到太傅讲授课的时候,自己那帮儿子女儿们的表现,他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自己心里头的震撼。
然而他是天子,他的儿子们怎可能不行呢?
于是,他理解了自己的父皇,夸赞了几个,也着重批评了几个顽劣的。
顺便象征性和太傅聊几句,装出一副很看重他们课业表现的姿态。
事实上,这一路回了御书房,他自己都忘记了此事。
偶然回忆了儿时的记忆,李钦心里头感慨万千。
“顾阁老呀,朕还没有恭喜你,寻回了儿子呢。”李钦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是准备和顾擎促膝长谈的模样了。
顾擎一个趔趄,陛下是不是搞错了?
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可不能熬夜,更不用说什么促膝长谈了。
要不然,他给陛下推荐一个可以和他促膝长谈,畅所欲言的御史大人?
李钦打了个激灵,这虽然酷暑过去了,但目前可是秋老虎呀,他怎么莫名其妙感觉脊背一阵的寒冷?
莫不是,着凉了?
不行,他如今禁不起风寒的摧残了,立刻就没了和顾擎促膝长谈的兴致了。
“顾爱卿呀,朕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你了。”李钦忙赶人了。
殊不知,顾擎还下意识地吐出一口浊气呢。
君臣两个人都各自庆幸不已。
李护很快就赶了进来说:“陛下,里耶郡王反了!”
“李翦要反了啊?”谁知道李钦只是讶异了一下,就格外讽刺地笑了笑说:“朕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李翦此人野心勃勃。而他所在的趙洲从他祖父开始,就一直筹谋着,只是无论是父皇还是皇祖父,都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一直没能腾出手来整治藩王们。以至于,他们经过了三代的努力,倒是有了底气向皇族叫嚣了!”
“陛下,暗龙卫已经查明消息,趙洲一直不知天子之名,反而把李翦奉为国君。尤其是近来,李翦甚至公然自称孤王,这是光明正大的谋逆!”李护凝眉道。
“李翦当初来胤京做质子的时候,父皇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李利渊,就连他的小字鹤鸣都是父皇所赐。如今他倒是好啊,竟然公然谋反,既如此,朕便不给他留全尸了!”李钦冷冷一笑,这个时候,李护才意识到,陛下一直是这个陛下,一点也没变。
也就只有面对凤安公主的时候,陛下才会放下一切伪装,像个平头老百姓家里的慈蔼父亲一样,围着凤安公主打转。
嗯,现如今还要加上两个小主子。
“陛下放心,我们的人,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他们为主尽忠了!”李护再次抿唇道。
“不,还不是时候。朕要让李翦觉得自己势如破竹,即将要成功的那一刻,给他重重一击!何况,朕需要给驸马一个立功的机会,才好有完美的理由,把最重要的三十万兵马交予他手中。”李钦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嗯,这个鲜榨果汁味道就是甘甜。
果然啊,凤安这个丫头,就是有曾经的先祖盛宗陛下之风。
而李思仪通过火儿的视角,听到李钦的一番话,眼圈泛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不让自己哭出来,毕竟还在月子期间,可不好哭,会伤眼睛。
父皇一切的举动,都在为她造势。
也在为她以后登上那个位置做准备。
就连皇帝最看重的兵权,他都放心的交给玉郎,未尝不是相信她的眼光呢?
只是,玉郎刚回来没多久,这就要南下赈灾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李思仪禁不住开始思考,要把空间里那些个百年份的人参给拿了,做成保命的药丸子,让玉郎随身多带几瓶。
翌日早朝的时候,里耶郡王李翦反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满朝文武百官都在那唾骂李翦,说他白眼狼,恩将仇报云云。
等人都骂够了,李东澜出列道:“父皇,为今之计,应该迅速地出兵镇压,让李翦知晓朝廷一点也不惧怕他,可不能给他时间修正,再说了,趙洲距离河间府、江南府只需要三五天的路程。若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的可是国库的粮仓啊!”
“是啊父皇,儿臣以为大哥此言在理。”李傲澜也出列,附和了李东澜的话。
李宗澜见状正准备出列,结果十二皇子李轩澜抢了个先,跪下来说:“父皇,儿臣请命,亲率我大嵩国好男儿,南下平叛!还请父皇恩准!”
“十二,你年纪尚轻,倒是心不轻啊。”李钦下意识地怼了一句。
呃——
李东澜纳闷了,就连李傲澜也傻乎乎地看着自家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呀?
到底是赞赏十二的勇敢呢,还是讽刺十二人小胃口不小?
嘿嘿,李傲澜挠着头,韩晓了。
那必定是讽刺了,他的脑回路一向和父皇在同一个水平线,他都比较倾向于第二种,父皇那绝对的就是第二种意思。
真想不到啊,十二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个时候竟然迫不及待冲出来刷存在感。
还是有点儿耐不住。
以为老三被幽禁了,皇子们之间可以少那么一点点的乌烟瘴气了呢。
谁知道,十二竟然看样子是老三的继承?
其实李傲澜有点儿怀疑,当初老三的生母,会不会和梅妃有什么血缘亲情?
要不然,十二的脑回路怎么越加向老三看齐了呢?
不仅李傲澜心里面刷屏腹诽,李钦自己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父皇,儿臣一直把您当作仰望的目标,听闻当初三王作乱,就是您御驾亲征,把他们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如今里耶郡王不知思考前车之鉴,公然谋反,着实可恨!还请父皇您容许儿臣,向您从前那样,把里耶郡王活捉回京!”李轩澜手掌心冒出了冷汗,但这是他唯一的一次机会。
“十二,不许胡闹!此事朕已经和列为爱卿商议好了,这次朕会命王侍郎为抚远将军,亲率三十万兵马,一路南下平叛。路过的府城,一共还有十几万的府兵,朕希望安王沿路可以收编归整,助抚远将军一臂之力!”李钦已经开了金口,此事已经成了定局。
倒是李东澜有点儿纳闷,父皇竟放心给他兵权?
不过当务之急,他和王惊风单膝跪下,抱拳道:“是,臣谨遵圣喻!”
十二皇子目眦欲裂,但他和梅妃一样,懂得用柔弱可怜掩饰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起伏。
他垂下了头,佯装出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可惜,早朝为官的,哪一个是简单货色?
一个个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只是道行不同罢了。
所以十二皇子此举,直接被人给无视了。
反而是七皇子和九皇子对视了一眼,拉着他走回来,小声地安抚他说:“十二呀,你还小,父皇一向偏疼小的,你若是真的如愿了,梅妃娘娘那里父皇可不好交代。这样吧,从明儿个开始,我们哥俩打算带着你去演武场历练一番,等个五六年功夫,你倒是可以向父皇请命,去戍守边疆什么的。”
“就是呀十二,戍守边疆的将领们拖家带口去了那里,一去就是二十多年。他们远离故土,在边疆苦寒之地固守着大嵩国的一道国门,实在是令人钦佩。你若是将来能够有那样的造化,也不失为一条汉子!”
什么意思?
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看着就跟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亲兄弟一样。
啊呸!
他们都是一样的同父异母,凭什么他们俩关系和睦,跟大哥也是不遑多让。
反而对三哥和他,倒是疏远了很多。
尤其是最得宠的凤安皇姐,那直接是把对他的不满和不喜放在了脸上。
一定是她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才会害得父皇对他不满意,才会敲打他几句。
只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敲打他,父皇就想不到后果吗?
李轩澜非常的委屈。
怨恨他倒是不敢有,因为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能把他秒成了渣渣。
他也就是自作聪明,想要趁机给自己谋福祉。
谁让他那个母妃除了会哭哭啼啼,悲春伤秋,什么也不会呢?
“两位兄长不必再说了,弟弟我只是想要为父皇分忧罢了。既然父皇有了更好的人选,那我就放心了。你们说的对,我还小,我还什么都不懂,我还需要继续学习!嗯,没错,我要回去继续读书了!”李轩澜面上勉强挤着一抹微笑,随着两人走出了大殿。
周围的朝臣们三五个一群,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
但李轩澜就是清楚,一定会有人提及他这个主动请缨,还被父皇敲打的愚蠢皇子吧。
从宫里回了自己的王府,管家迎上来,支吾着说:“王爷,您快去看看吧,侧妃娘娘不知道什么原因,正发火呢!还把您身边伺候着的两位姑娘给掌嘴二十,这会儿还命人去请了人牙子婆,说是要把她们俩给发卖了……”
“李坠儿她敢!”李轩澜正憋了一肚子火气呢,闻言立刻快步赶了过去。
刚好就看到了李坠儿亲自站起身,把他那两个教他通人事的宫女给踹倒在地上的一幕。
“贱人!”李轩澜怒吼一声,冲上去就把惊恐的李坠儿给踹倒在地上。
李坠儿感觉心窝子一阵的疼痛,直接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管家见大事不妙了,因为李坠儿流出了很多的鲜血,在她身下蜿蜒着汇成了一条*。
“王爷,侧妃娘娘怕是要小产了!”管家惊恐不安地看着李轩澜。
再怎么说,这位侧妃仗着的可是凤安公主的势啊。
李轩澜刚把一名通房宫女给扶起来,闻言看了一眼昏厥的李坠儿,这一看也是吓得不轻。
“她……她怎么会……”李轩澜感觉晴天一声霹雳,他自己貌似踩在了棉花上面。
于是,他惊怒交加,自己也给吓晕了。
不提李轩澜府邸的一系列的糟心事,李思仪还处在月子期间,自然是没人会把这件事情捅到她面前了。
这会儿她正在亲自给王惊风收拾行囊,以至于特地把自己包裹成了粽子,从宫里回了公主府。
“这是食人花的汁液浸泡过的袖箭、银针还有梅花镖,你都拿着,我给你做了好几个带机关的随身物品。你看这只扇子,其实是银质的,只要你打开来,摁一下中间的凸起,就会飞出十几根淬满了食人花汁液的牛毛针。汁液会一瞬间让中标的人昏厥倒地,可以保持昏迷状态长达八个时辰以上。”
“还有这根腰带,同样是银质的,喏,这有一颗颗的珠子,每一颗珠子摁下去,就会释放出一根羽箭。”
“还有这个……”
李思仪唯恐自己会有什么漏掉了,恨不得把所有觉得可以用得上的好东西,都给王惊风带着。
“仪妹,别担心,我可以进你的空间。所以,你只需要保持好心情,等我回来就好。”王惊风抱住她,摸了摸她的头发。
李思仪猛地把他推开,皱着鼻子说:“哼,明知道我坐月子期间,好几天没有洗头发了,油腻腻的,还摸什么摸?”
呃——
王惊风表示,他真的没有嫌弃她呀。
不过这个时候,他最好是保持沉默,不顶嘴。
等把王惊风送走了,李思仪还特地拿出了一只包袱,命人送去了安王府。
李东澜收到包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机械地打开来,里面有十几只瓶瓶罐罐,外面贴了纸,纸上面详细写着有什么功效,怎么吃。都是保命的药丸子,他随意拧开一只盖子,浓浓的药香味让他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还有一根圆筒,上面写着暴雨梨花针。
至于怎么用,也都标记的一清二楚。
还有无根小拇指粗细的绳子,竟然是烟花求救信号。
李东澜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浅笑。
“有妹妹真好。”李东澜如是的说,一旁给他收拾行囊的小厮长风浑身一个哆嗦,一副没眼看的姿态说:“王爷,您这个笑容,太瘆人了!奴才劝您一句,若是对着凤安公主,您可不能这么笑。”
免得吓坏了公主。
李东澜面上的笑容凝滞了,有点儿狐疑地走向了铜镜,摆出了好几个笑容,最后自己都觉得瘆人,他琢磨着,闲着的时候,要对着镜子多找找感觉。
不然吓着凤安和外甥、外甥女肿么办?
王惊风点兵之后,就带着玉小柏、黎景枫,即可出发。
出发的时候,李钦亲自率领文武百官相送。
李东澜和王惊风一同离开,不过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的同时,李东澜还负责把各州府的府兵一并给收编了。
至于该怎么训练那些府兵,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熟悉彼此,李东澜还真的有很多种办法。
毕竟,他在皇陵的时候,可是有相关经验十多年。
所以,几乎没有费多少的功夫,李东澜赶到河间府的时候,他手中的府兵已经有了十五万人。
只是骑兵却只有三万人马。
且,按照李东澜的要求,其实骑兵的能力还有待于提高。
但是时不我待。
因为里耶郡王所在的趙洲,距离厥部比较近,这些年来一直和游牧民族通商贸易,所以李翦的骑兵绝对是他的底气。
“主子,斥候来报,李翦已经率兵驻扎在豹门三日了!看来,他下一个目标,的确就是鱼米之乡的江南府!”侍从赵顺单膝跪下来说:“如今抚远将军已经留下一部分兵马在河间府驻扎警戒,亲自率领二十八万兵马赶去了江南府。属下以为,最迟三日,他们就会交手。我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李翦似乎和西域三十六国一直贸易往来,且,他本人的后院就有三名来自波斯的女子。”
“赵顺,本王听闻,李翦有三子两女,只可惜次子在七八岁的时候就溺水殁了。你说,李翦这样的人,为他生儿育女的是发妻,后院的女子听闻进门之前都要喝下绝嗣汤,他的次子如何会溺亡了呢?”
赵顺一脸的迷惑不解,主子想要说什么呢?
“主子,您莫不是有什么猜测?”赵顺其实一直摸不准自家主子的心思,原本他以为,历尽千辛万苦回京,主子会慑伏下来,寻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然而事实却是,主子成了妹控。
看样子,他似乎属意凤安公主继承大统,并且还暗中准备随时为公主造势。
“本王就是觉得奇怪,你命人着重追查一番,本王总觉得吧,李翦既然敢明目张胆谋反,想来他的杀手锏一定不会少。”李东澜带入了自己,总觉得,李翦肯定还有一个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