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立刻让总督眼底的戾气再次浮现而出。
险些就掩饰不住了。
好在他迅速地把头垂下去,故作一副难过受伤了的模样,默然地说:“是呀,真的是太过分了。只是其中缘由,我也说不太清楚。因为太过复杂了,既然玉将军你们来了,此事还是要交给你们从长计议吧。”
好家伙,这红口白牙的,俨然一副推脱的模样,实在是太无耻了点。
“那是自然,本将听闻此事,简直是气急败坏呀。这样的丑事,都传扬开来了,却一直维持了这么多年,胤京竟然没有半点风声。亏得本将一怒之下,已经飞鹰传书给陛下了。陛下如今必定已经得了准信,过不了多久,怕是就会有钦差大臣前来彻查此事了。”
“防止幕后之人撂摊子跑了,毁灭了罪证,本将会在此停留一段时日,也会先帮着钦差大人掌握一定的证据。”
玉小柏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惜字字珠玑,在总督听来那就是字字珠心。
杀人诛心,这个玉小柏年纪轻轻却毒舌的要命,一点也不像是他的父亲。
哼,倒像是御史台那群老匹夫。
一想到自己从前被御史台的几个老匹夫盯上了,三不五时地参一本,每次都被他们轮番上阵骂个狗血淋头,那个噩梦就始终追随着自己。
总督就浑身打了个寒噤。
他上了年纪,只想要尽自己最大的能耐,给子孙后代多铺路,多多给他们留下一些底气。
什么是底气呢?
有家世背景的人,天生就有足够多的底气。
而像是他们这样出身贫寒,一步一个脚印,完全是靠着自己打造出来一条泥泞的小路。
他只能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往自己咽下去,被人欺负了也不敢直接正面刚。
还不是因为没有那个底气么?
而他自己坐到了总督的位置,那自然是设身处地想了,所以就想要给自己子孙后代营造出一个庞大的底气。
被人欺负的时候只需要报出他的名字,哪怕他已经蹬腿了,却还是流芳百世。
只是想得很好,开始实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没什么竞争力。
他不如那些底蕴浓厚的世家大族,甚至于都不如那些个两袖清风的酸腐秀才郎。
这一刻,总督意识到,他只能走捷径。
而走捷径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他都忍耐了,所以才有了这二十多年的规划。
其实他没有六旬那么大的年纪,只不过是付出了寿元的代价,整个人从四旬的模样,立刻就老了二三十岁。
这就是血的代价。
能够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继续他的康庄之路,已经是向老天偷来的日子了。
早就想过,他做的事情一旦被发现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好在他早就做出了退路。
如今他府中的那些人,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就连那些儿子女儿们,一个个也都是家族的弃子。
没错,是他自己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分析,最后做出来的决断。
至于他的未来,发扬光大自己这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们,他早早地就把他们送出去了。
并且,因为要保守这个秘密,他灭口了很多人。
其中还包括他的糟糠之妻。
甚至是当初接生婆、糟糠之妻的陪嫁丫鬟、婆子们。
前几年,他察觉出自己的岳丈岳母似乎有所怀疑,于是,他再次出手了。
这一次,把自己的岳丈和岳母都下毒手,他感觉自己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那人告诉过他,完成了祭祀,那就不可以行凶作恶。
每作恶一次,就会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于是,他从一开始灭口糟糠之妻和那些接生婆们,自己一夜白头。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是他接受不了青梅竹马、伉俪情深的糟糠之妻病逝,所以伤心欲绝之下,一夜白了头。
而他自己,也默认了这个说法。
后来他再次害死了岳丈和岳母,他整个人的面容也迅速地苍老,长满了皱纹不说,每次就寝的时候,他还会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老年斑。
这预示着他的寿命即将走到了尽头。
真的是不太好的结果呀。
总督就一直等待一个机会,就算是死了,他也不能让自己臭名昭著。
他需要等待一个绝佳的机会,让自己死得其所,让自己成为天下百姓们争相追悼的英雄。
祭祀造成的因果在他死了之后,那位大师说会自动转移到他的嫡出血脉身上。
他嫡出的子嗣一共三个人,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比之皇室的皇子皇女们也丝毫不逊色。
不过不要紧,他们如今都好好的在高门贵府做嫡子嫡女,只需要他身死之后,他们就会绽放出属于他们的璀璨光芒。
那个时候,他虽死犹荣。
他的骨血最终还是达到了他预期的目标。
引着玉小柏进入了总督府,玉小柏却停住了脚步,看了看总督府的牌匾,不悦地说:“本将需要追查军饷的账簿,你带着本将到你自己的府邸作甚?现在带着本将直接去衙门,把最近五年的账簿全部找出来,本将要彻夜查账!”
尼玛,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就装傻充愣,真的以为他不知道他就是幕后黑手中的重要棋子么?
这样的事情,玉小柏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他一开始做守备将军的时候,也是察觉出了府兵们的每日伙食还有每个月俸禄不对劲,还被那么多人威胁过,也九死一生,最后不还是联合黎景枫的爹查出来了么?
这就证明邪不压正。
不管是龙还是猴,拉出来,迟早要原形毕露!
“这,将军一路舟车劳顿,看样子疲惫不堪,真的不准备歇息片刻么?”总督有点儿焦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如今他还需要寻一个替死鬼,代替自己做那个什么祭祀阵法的祭祀品,而玉小柏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不论是出身,还是他自己所拥有的所谓的气运,都是上上之选。
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他,若是不能让他物尽其用,下一次就遇不到这么好的苗子了。
无论如何,总督都想要努力一把,坚决要让玉小柏进入总督府一趟。
“少废话!”黎景淞忽然皱着眉头,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呵斥道:“我们将军就是这样雷厉风行之人,给你三分薄面,你就开染坊了?你是想要强行要求我们将军入府,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喏,看到没有?将军手中的是陛下御赐的尚方宝剑,你只要不怕死,尽管来!”
黎景淞的突然强势发难,吓了黎景枫一同。
就连玉小柏都特地多看了他几眼,黎景淞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只能梗着脖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其实他心里头特别的心虚。
一直表现的像个柔弱的小绵羊,突然之间就暴起,像一头喷火龙。
这人谁看了都会感觉他这个行为太过超乎寻常。
而黎景枫和玉小柏也是和他相处了多日的缘故,所以暂时地按耐住,没有立刻询问他。
但是过后,黎景淞相信,他们俩绝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甚至于一开始对于他的忌惮和警惕之心,估摸着又会再次浮现心中了。
黎景淞感觉自己不容易。
但凡那个总督府没有布下那么一个用活人寿元气运献祭的阵法,他都不会蹦出来刷存在感。
现在好了,存在感刷足了,这让人警惕的疑点也完全曝露了。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将军受累了,再陪着我走一段路吧。”总督心底恨毒了黎景淞这个看着就像个病秧子的小白脸,心里头也已经想好了数十种让他不得好死的方法。
这会儿只想要把闲杂人等都给解决了。
只剩下了玉小柏,他还不是要任由着他拿捏。
一行人直接去了最近的总督衙门,县令、知府迎了上来,听闻玉小柏要查账簿,立刻就命人去库房里面给找了出来。
因为年代久远,有些还沾染了灰土,特别的呛人。
玉小柏咳嗽一声,用手扇了扇灰土,抿唇开始从最近的看起。
因为有了李思仪的教学,所有他直接冷笑着看完一本,就拿着笔记了下来。
而一旁原本只是讨好地站着,压根不相信一个武将能够看出什么花朵来的知府,面色骤变,甚至于眼底还浮现出了一抹惊恐之色。
这特么的谁说武将不懂算账来着?
里面有一处是他自己支取了三十两银子,用来买了点小玩意哄外室所出的孩子玩儿,因为没来得及补上,这都多少年了,他竟然都能看出来!
坑爹啊。
知府下意识地看向了总督,就看到他坐在一旁,不知道暗暗地想着什么。
心底吐出一口浊气,最大的总督都没有任何的惧怕,他怕什么?
反正,他也不可能被当做替罪羔羊。
而背黑锅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最多,他只是一个失察的罪过,被上峰训斥一番,罚俸几个月也就一了百了了。
这样的情况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你,去把整个府衙的各位官员,他们的卷宗取出来。”黎景枫闲适地翻阅了几本账簿,看玉小柏的速度可以,便招手,让一旁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县丞吩咐道。
那县丞是上个月刚从吏部任命,从别的州府的地方调任过来,还两眼一抹黑呢,突然就遇上了这么一系列的事情。
听到黎景枫的吩咐,想到自己比人家低了不知道多少档次,忙应了一声,乖乖地起身去拿了。
拿了的时候,他看了看总督、知府还有同知几位高级别上峰的卷宗,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拿了,放到了一摞卷宗的最上面。
而听到黎景枫的这个命令,总督眉心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他想的那个样子么?
其实卷宗里面也只是一笔带过,倒是没有详细记录在册。
但总觉得黎景枫和玉小柏来者不善,担心他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说总督难免有点儿提心吊胆。
不过想到自己的阵法还一直产生作用,那些个得罪了自己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的心又高高地落了回去。
成不了什么气候。
还有那位凤安公主李思仪,其实她才是自己阵法最佳人选。
听那位给他布阵的大师说了,那位天生的气运浓厚,可以超过天赋异禀之人好几个累加的量。
同时,她的寿元自己都看不清楚。
其实那位大师也对李思仪垂涎已久,可惜多次下手,不管是直接出手还是借助别人,都被反噬的厉害。
担心自己再次反噬了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再也不敢打李思仪的主意了。
遇上了总督这样不怕死,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也只是提了一句。
哪里想得到,总督还真的记在心里了。
并且还多次进行了详细的周密计划,来看看是否可以达成所愿。
这也是没谁了。
妥妥的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黎景枫看了看同样厚厚一大摞的卷宗,一把将垂着头,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黎景淞拽过去,指了指那些卷宗说:“一人一半,今天的任务就是看完这些卷宗。还有那一大摞,明天继续看。”
黎景淞闻言就乖顺地点点头,拿了上面的卷宗一看,好家伙,总督的卷宗!
他好奇心驱使着想要看一眼总督,却直接强行地按耐住了。
若是看过去,他必然知晓,自己的卷宗被看了。
难免不会吓得他做出一些应对之策。
一开始就能够看出来,总督身上有大大的猫腻。
尤其是他的总督府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阴气森森,特别的歹毒恶毒的阵法。
那阵法他们黎巫族早年一直视作邪术,早就将相关典籍记载都集中起来给销毁了。
想不到竟然重出江湖了。
他必须要把此事上报给长老门知晓。
这说明,当初销毁的禁术典籍,其实还是有所遗漏。
另外,销毁的族人里面,存在着和外界勾结之人。
或许使用了什么巨大的利益驱使,让族人把那些典籍给偷偷地藏起来一部分,这才得以现世。
那可真的是一堆歹毒至极的术法。
不光是施术之人会遭到严重的反噬,比那种风水大师五弊三缺的因果还要严重。
甚至于会一直反噬到子孙后代。
一直到他自己的血脉彻底的从世上灭绝了。
所以太过狠毒邪性了。
才会被黎巫族的族长以及大祭司们统一地决定,烧毁那些典籍。
只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人无利不起早,有人为了蝇头小利,而做出了能够撼动整个世界的举动。
或许,他只是那撼动世界的一粒砂砾。
然后千里之穴溃于蚁穴,滴水石穿,就是个教训。
“咦?”黎景淞眼睛一闪,把卷宗拿出来,又特地对比了一下,就越发的惊奇不已了。
黎景枫其实就是看不得他那个委屈巴巴,又佯装出一副无辜小绵羊的姿态,所以才会给他找点事情做。
想不到看他的模样,还真的发现了什么。
走过去,黎景枫小声地询问他:“发现什么了?”
“你自己看看这,这里,还有这儿,有没有感觉很熟悉?”黎景淞微微地颔首,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指了指几处,还特地圈了圈几个点,就为了提醒黎景枫。
黎景枫从前就是个大胖子,整日里被人家嘲讽,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所以待在家里面,他除了进藏书阁各种书籍看,打发时间,也没有别的事情了。
而一开始或许是打发时间,但是看多了,尤其是一本书他可以重复看十几次二十几次,那直接就是耳熟能详,每一页写什么都能倒背如流了。
所以一眼看到那几个熟悉的县城的名字,还有黎景淞特地圈出来的中心,他立刻就秒懂了。
总督这个人从前也是从外放为官开始。
他待着的县城就一直在周围十几个县城打转,也就是说,压根就没有离开过安青洲的范围之内。
中心点还是凌定府。
要说是巧合吧,这个巧合也有点儿太那个巧了。
毕竟吧,这个总是在同一个府城管辖之下的县城打转,也真的是独一份了。
并且,偶尔有几次在别的府城管辖的县城任职县令,但是却有恰好是凌定府和礼和府交界之处。
这就造成了,还是没有出那个圈子。
乍然一看没什么奇怪的,可是仔细这么一推敲,细思极恐。
会不会,从很早很早之前,这位总督大人还是做县丞的时候,就开始制订了逐步把周围的县城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了呢?
可谓是一手遮天了。
如此庞大的谋划,必定至少十几二十年前才能形成如今的根基。
难怪李东澜没有察觉出端倪呢。
因为敌人是如此老奸巨猾,且工于心计,城府之深可能是黎景淞所见的第一人。
黎景枫也真的被震撼了。
看看这些县城的地理位置,还有专程圈出来的中心点,他就莫名地心底一寒。
也就是说他从做了第一任县丞开始,一直都在周围的地方打转。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把控住了整个十几个县城和镇。
这也觉得是从十几年开始计划和谋算了。
但是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所以,当务之急,他们需要追查出来,他的背后还有什么人。
没错,就是要知道,还有什么人,是什么身份,是胤京,是在朝堂担任什么重要职位。
这些都迫切的需要追查清楚。
而李思仪也收到了飞鹰传书。
她比与小白他们考虑的更加多了。
对比了一下活字地图,李思仪就很快分析出来,此人任职的县城,其实连接起来,也很像是一个风水大阵。
这个姜离是专业的。
李思仪直接取出了详细的地图,按照点画起来,递给了他。
姜离一看大惊失色。
“这是已经失传了的禁术,非常的邪恶且歹毒。想不到几百年了,竟然还能够现世。看这个样子,应该是至少有十五年的时间了。所以说阵法已经大成,而这个阵法还需要一个阵法进行配合。”
“就是所谓的引子,同样是歹毒至极的阵法,需要以活人献祭。”
顿了顿,姜离自己拿着笔勾勒一下,最后抿唇道:“这个阵法的主要目的是炼化,覆盖范围之内所有的生灵气运、寿元、健康都会被当做祭品……”
言外之意,一旦阵法彻底运转,这么多县城覆盖之下的人都会生灵涂炭。
“事不宜迟,追查总督那人生平详细经历。本宫怀疑,他的很多讯息,可能是被抹除了大半。”李思仪凝重地说。
几乎是一整夜,鸾影卫们就得了最新的消息。
“一年会有两三次,那位有黄马褂的宗室郡王,会前来周围的小县城说什么度假。有时候是说要看自己寄养的马儿,但是很巧合的就是,每一次他出现的时候,恰好那位总督也是各种原因待在和他同一家客栈……”
“所以,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那就是别有用心的预谋。这么说,那位宗室郡王就是总督的幕后主子了?并非如此吧,本宫倒是觉得,应该是真正幕后之人放出的糊弄我们视线,混淆视听的。”
“那位郡王爷应该是别的目的,恰好,就被利用了。或许,他也成了一份子,却远远不是那么重要。”
“也有可能,是他的祖父那一辈的人,才是至关重要的人。现在去追查他祖父的事情,并且,本宫要亲自审讯他。”李思仪抿唇道。
那位郡王就一直被关在牢里,虽然待遇变好了点,但是膳食方面还是马马虎虎。
这才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他整个人就皮肤暗淡无光了。
一点也没有一开始那种小白脸的贵族既视感。
看到李思仪,他已经放下了桀骜不驯,直接讨好地说:“大侄女,这么久不见,你是忙什么事情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有尽管说出来,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会儿刚好是饭点了吧?群殴刚好亲自烹煮出了四菜一汤,还有饭后甜点和消食茶,要不要来一份?”李思仪淡定地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勾了勾唇角,像是和他话家常一样询问。
“呵呵,那是最好不过了。早就听闻,凤安大侄女你最擅长的还是药膳,我这都听了不少人说过,自己倒是没有机会吃过一次,这一次能够有幸尝到,那还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李乐俊不知道李思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被关在这里学乖了。
好不容易可以看到李思仪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哪里还不赶紧地龟缩着,明哲保身呀。
等他自由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下他还是阶下囚,就只能可劲地自甘堕落了。
“你的祖父那位老忠烈郡王什么时候病逝的?听闻当时太爷爷听闻很是震撼,他应该也不是莫名其妙就生病了,也是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
李思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随口这么一问。
还真的是话家常啊?
李乐俊开始苦思冥想的说:“应该是先被告知饮食里被下了微量的夹竹桃花粉,以至于发现的时候已经深入骨髓,药石无医了。后来也曾经遍访名医,可惜只能苟延残喘,最后还是病逝了。”
毕竟吃了那么多的药,整个内里都腐朽了。
外面看着虚不受补,内里各大脏腑已经罢工了,所以自然是活不长久了。
亏得是他们忠烈郡王府有银子,不然那几年活脱脱的烧银子,换了个普通的庄户人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那么,你的父亲呢?”李思仪微微地颔首,继续又问。
李乐俊察觉出不对劲了,当即怒了:“大侄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感觉可能忠烈王叔你也可能不清楚,就先给您打个预防针。啊,对了。记得您之前应该有个早夭的兄长?我怀疑啊,他没有死,就是换了个身份,过着另外一种人生。”
此言一出,李乐俊更加生气了:“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不要血口喷人。而且,这些事情宗室的人难不成都是瞎子?”
“来,给您看一整个地图,你瞧,还有,这一些整理出来的卷宗你自己也看看。要不然,您先解释一下,这怎么如此巧合呢?每年你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和这位已经成了总督的大人一同出现……”
李乐俊自己也傻眼了。
什么总督?
他知道这个人,听了一耳朵,也有人给他引荐过,但是他没有瞧得上。
都快要进棺材的老东西了,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竟然还能够在任上。
李乐俊是何许人也?
超级牛逼的显贵三代。
怎么可能和那样的人交朋友,滚犊子去吧。
好在,那一次拒绝之后,那个总督就没有再寻中间人纠缠不清了。
如今李思仪提起来,他似乎记起来那段不美丽的记忆,忿忿不平地说:“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说什么纳闷生意和我祖父、父亲甚至是往上推的太爷爷,都有所约定。还拿出一张羊皮纸一样的契书,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太爷爷那个时候,也是用上好的宣纸,怎么可能用羊皮纸?”
李思仪却眼睛一亮。
那么,还真的是她猜对了。
而李乐俊就,特别的傻乎乎。
不过他可能真的和此事没有关系了。
“最好你真的一无所知,没有继承你太爷爷他们的那些事情,毕竟,参与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确认了,管你有几件黄马褂,还是有什么打王鞭,那都是要统统收回,顺便还要抄家流放。”
本来李思仪想要说诛九族,结果算了下,和他还没出这个范围,连她自己也包括在内了。
所以还是咽下了这句话。
“你等一下,大侄女,你的意思是——”李乐俊懵逼了,还有点儿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感觉眼睛里的光都黯淡了。
好像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东西破碎了。
“和您无关就好,至于烟萝花的事情,你回了胤京,自有父皇和宗室定夺。”李思仪见他真的不清楚,就命人把食盒提了过去。
李乐俊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美味膳食,一面吃一面哭了。
不知道是很久没有吃到好吃的膳食而激动的哭了,还是因为得知自己的太爷爷开始就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感觉到万分的羞愧。
那么皇家对于他的厚爱,岂不是喂了狗?
“真好吃,呜呜呜——”
李乐俊一面伤心的狂吃膳食,一面还不忘流着眼泪,嘴巴里一直不停地称赞。
守着他的鸾影卫都一致地翻了个白眼。
德行。
“喂,我说郡王爷,咱们公主好不容易烹煮膳食,可是亲自下厨,你能够吃到就不错了。为什么还一副委屈的模样?还一个劲的哭,你若是不吃,我就收拾一下带走了。”
“不,不是的,太好吃了,我只是感动的,大侄女对我还算好。”李乐俊打着嗝,慌忙地说。
可把鸾影卫气得不行。
得了,没戏了。
还是希望公主什么时候再次下厨吧。
而玉小柏他们也查出来了消息,那就是,府衙里面的收入,是莫名其妙来的一项收入,竟然写着是肉干。
肉干?
联想到大森县那些马场里面的损耗,所以说,是给了总督府的衙门了?
原来那些牛羊马被做成了肉干卖出去,还有一些不对劲的账本银子,都给了总督!
“来,总督大人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些有东家的牧场损耗的牛羊马之做成了肉干的收入,会成了府衙的一项收入?”玉小柏狠狠地将账簿扔过去,质问道。
总督一脸的惊讶之色说:“啊?还有这样的事情吗?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本官某位妾室的娘家人,可能是那些马场的东家或者管事,所以便宜行事?”
能够做出这样的解释,还真的是无耻之尤。
敢情,因为是总督你的拐着弯的亲戚,所以才会给你白白的送银子?
还一送就连续送了这么多年。
“既然提及了他们,那就麻烦总督大人命人,去把您那些妾室以及陪嫁的丫头婆子一并请来一趟,对对账吧!”黎景枫和黎景淞对视了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