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能让这件事情被证实。
这个孩子,一定是王玥的,不能传出他真正的身份。
王怜惜这会儿为母则刚,智商也突飞猛进,一连串的质问让罗茵雪都嘀咕了一下,甚至开始有点儿怀疑是不是袁冬夏那个贱蹄子,临死之前还想要搅混了王家的一汪水?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了,就生根发芽了。
让罗茵雪禁不住后悔不跌起来。
这个县主儿媳妇,她一向是避其锋芒,两个人这些年也算是相安无事。
如今她自己寻衅上门,实在是不占理。
若不是李思仪多次阻拦,她这会儿指不定闹得更加没办法收场了。
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袁冬夏也没必要给她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让她们窝里斗吧?
罗茵雪这会儿才觉得,她的脑子不够用。
实在是看谁都像是对她不怀好意。
究竟,她要相信谁?
若说王俊秀对王怜惜,还真的挺上心,以前她觉得是因为王玥早死,他又一向偏疼外室女,对于外室女所出的庶子庶女一样爱屋及乌,才会对王怜惜这个怀了王玥遗腹子的儿媳妇多加关照几分。
但一直这么关照,哪怕她诞下了孩子,却还是三不五时跑玥喜阁,未免太过殷勤了点。
所以,这也是罗茵雪没有怀疑袁冬夏命人给自己带了一封信,那里面的内容的缘故。
“孽障!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罗茵雪自己还没有动作呢,碎玉县主的奶嬷嬷已经忍够了,直接命人动手了。
罗茵雪带来的粗使婆子们不禁打,一个个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而李思仪简直是被殃及池鱼了。
罗茵雪不敢对王怜惜瞎逼逼了,就把怒火都撒到了她头顶上,对着她一阵的痛斥和谩骂。
行了,她成功地让李思仪不想继续忍耐了。
“闭嘴吧,我忍你很久了!你这个虎虔婆,你就不配为人母!当初玉郎下落不明,也没看到你掉一滴眼泪,命人四处寻找,你就自顾自锦衣玉食,过得滋润。如今他平安回来了,你就蹦出来跟我摆婆婆谱,你脸大?还是罗府的教养就是这样,令人叹为观止?”李思仪一口气说完,还故意唾沫横飞,让罗茵雪气得脸蛋涨成了猪肝色。
说起来,她也算是半老徐娘了,这张脸也的确美得可以。
但偏偏她就是个极品,总喜欢自作聪明,还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混帐东西!我要让风哥儿休了你!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目无尊长,风哥儿娶了你这个搅家精才会沦落至此!”罗茵雪气呼呼地蹦出来一句话,震得众人魂飞天外。
王惊风就是这个时候和王俊秀赶来了。
干得很及时,把能听到的都听了去。
王俊秀一脸的不满之色说:“夫人何时像个泼妇了?粗言鄙语,着实堕了罗家的家风!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你自己不要体面了,难不成风哥儿的媳妇和玥哥儿的媳妇也不要体面了?”
这一番质问把罗茵雪直接气晕了。
李思仪皱着眉头说:“父亲,儿媳不要体面也没什么,可婆母说的什么话?不会下蛋的母鸡!嗬,这话真的是出自国公府千金贵族小姐的口吗?实在是太污了!请恕儿媳承受不住!”
王惊风已经不想掩饰了,他锐利地盯着罗茵雪,嗤笑一声说:“您应该庆幸,是我的亲生母亲。否则的话——”
怎样?
就因为没有说出来会怎样,才会让罗茵雪咯嘣一声,心碎裂了。
然而她还没有从心碎的状态里走出来,王俊熙已经背着手说:“既然住在一起这么多糟心事,不如就分家吧!这样分家了,日后各过各的,也省得夫人你没事了瞎闹腾!”
哼——
分家了之后,他才能光明正大不回后院,可以一直和怜惜朝夕相伴。
“分家的确迫在眉睫!”王惊风再也不愿意给罗茵雪一个眼神,不过他很是赞同王惊风的提议。
殊不知,他们父子俩准备了分家事宜,但是架不住,王俊秀年轻时候太荒唐,养了太多外室,这转正了接进了府中给了个姨娘名分,一个个都生养了不少的庶子庶女。
这会儿加起来,数目忒庞大。
且,王惊风嫡长子,分家这家产八成属于他。
剩下的两成,庶子们平分,那简直是剜了其余庶出的心哟。
泼天的富贵从此之后和他们就无缘了!
想也不要想。
所以当李思仪和青梅、魏嬷嬷他们在疏离账簿的时候,王俊秀的书房被他那些庶出的儿子们挤满了。
“父亲,儿子还小,不想分家,不想和您分开!”最小的庶子才八九岁大,正哭唧唧抱着王俊秀的大腿,几乎是鬼哭狼嚎的说。
“是啊父亲,不是您自己当初说了,一家子住在一起热热闹闹多好啊!若是分家了,偌大的府邸,只住了大哥他们,岂不是太冷清了?”另一个一面用沾了姜汁的袖子擦拭着眼睛,一面使劲地挤出了几颗金豆豆说。
“我不管,爹,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好女儿?分家了,我就只能和姨娘哥哥一同搬出王家,那我以后的婆家怎么想我?还以为我们犯了什么大错,被逐出了主家呢!”
……
总之,王俊秀深深地后悔了。
他不应该那么放纵,荤素不忌,抬了这么多人进府。
还给他生养了这么一群不争气的。
难道他们以为他如此愚蠢,看不出来他们眼底里面的野心勃勃和贪婪?
王俊秀再是不看重嫡长子,却也非常的注重家规族规。
分家嫡子占据八成那就是八成,他绝对不会篡改。
至于余下的二成,他们这么多庶子分到手的时候,估计银子也会有个两万两,再每个人给几间铺子、一套两进两出的院子,已经是格外的丰厚了。
还亏得是他们王家,才能这么大手笔。
不然换了个王公大臣的府邸,哪怕只有七八个庶子,估计到手的银子都不足五六千两,更不用说铺子和院子了。
这群不省心的竟然还不知足,还想要继续待在主家,是觉得能多拖一天,就可以多分到点银子不成?
“都给我闭嘴!别以为你们花言巧语说得好听了,就能掩盖住你们心里头的贪婪。分家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我都说了分家,那就必定要分家!你们放心,我会让族老们来按照规矩分家产,不会少给你们一个铜板,但是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你们也不要妄想了!”
王俊秀的一番话下来,的确让众人心底一寒,不敢继续说什么了。
但是还有几个年纪不大不小的庶子,一个劲地哭嚎着,吵嚷着不要分家。
王俊秀气得砸了自己最喜欢的茶盏,气呼呼地说:“再这么闹腾下去,我就把你们逐出家门,让你们一个子也分不到!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姨娘,分家后,让她和你们一并搬出去!还有,若是她们不安分,我不介意直接发卖了!一个个都是外室女,本身的卖身契就在老爷我手中,不想要过正常日子,那就卖去人牙子!”
此话一出,登时威力十足,让所有的庶子庶女们安分了。
一个个夹着尾巴离开了。
王俊秀脑壳疼,他这会儿真的是想要打死年轻时候的自己。
做什么给自己弄出这么多女人?
一个个都是佯装出的解语花,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都看出来她们那一个个本来面目了。
实在是比罗茵雪还要面目可憎!
肚子里一团的火气,王俊秀也不遮掩了,直接去了玥喜阁。
原本被气晕了的罗茵雪,刚苏醒,听说王俊秀这一次铁了心想要分家,心里头还特别的畅快。
结果她随口问了一句说:“那老爷如今去哪里了?可还在书房?”
她应该要亲自去小厨房煮点糖水,给老爷送过去,一来和他修复一下关系,二来,就说当时气昏了头,才会跑去玥喜阁闹腾。
依着她多年的了解,老爷必定还会给她一个体面。
哪知道丫头支支吾吾的,半晌才垂着头说:“夫人,老爷买了很多东西,说是给自己的长孙,已经去了玥喜阁。”
“什么!”罗茵雪气得猛地站起身来,却一下子碰到了头顶的蚊帐挂钩,脑门咚的一声响,她抬手摸了摸,竟然长包了!
着实头晕眼花,原本还疑窦呢,听闻王俊秀都不顾及就这么跑去了玥喜阁,她直接恨得牙根痒痒的说:“贱人!一对奸夫淫妇!都是贱人!下作的东西,皇家就是教导这样的县主么?先是和外室子婚前不明不白,有失体统,嫁了人,却又勾搭自己的公爹,实在是比那锦阳公主还要令人不齿……”
噼里啪啦,罗茵雪一面痛斥谩骂,一面摔东西。
等她把自己屋子里的摆件给摔了个稀巴烂,丫头婆子们已经都退了出去。
这夫人可真敢这么编排啊!
她不怕死,她们还怕死呢。
王俊秀这一次来了玥喜阁,发现婆子丫头对他爱答不理,且一个个都哼哼唧唧,摆明了对他异常的不满。
他也不着恼,直接去了内室,看到王怜惜正抱着小娃娃逗着,母子俩都咯咯笑着,他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痴汉脸。
听到动静,王怜惜转头看了看他,垂下头,不高兴地说:“您怎么来了?您的正室夫人可是很威风呢!当着我的丫头的面,大骂我贱人,说是我勾搭了你,有悖人伦!老爷您难道不知道避讳点?”
可能是生了孩子的缘故,王怜惜张开了,一举一动之间更多了点万种风情,让一直苦行僧的王俊秀肝火旺盛,恨不能冲上去把她给老进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但是美人儿如今正在气头上呢,他不敢造次,免得真的惹恼了美人儿。
何况,她年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更是娇俏娇气,他本应该要多多让着她几分。
“我的心,你还不懂?你自己想一想,自打我们心心相印,我何时去过别人的院子里了?”王俊秀把东西放下来,小心地靠近了她,见王怜惜没有阻止他,心里头喝了蜜一样。
“罗茵雪就是个蠢妇,若非她当初伪装太美好,我也不可能被她哄骗了。她本来就是个冒牌千金贵族,只学了世家女子的皮毛,她有时候就神神叨叨的,像是疯魔了一样。不然你以为,当初我母亲为何会越过了她,直接纳了三个良妾住持中馈?还不是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亏得风哥儿一点也不像她,不然,我还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
王俊秀不知道,因为,毕竟王惊风没有遗传他母亲的愚蠢不自知,也没有像他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他呀,隔代遗传,很像他那个杀伐果断的祖父。
“她是从何处得出这个消息呢?老爷,你应该要好好的反省一下了。不然的话,此事传扬出去了,终归是要对家里头造成影响。您又是礼部员外郎,可不能因此被御史台参一本。”王怜惜考虑的很多。
如今她做了母亲,自然是要为孩子以后着想。
还有,她出自郡主府,若是真的走漏风声,影响的也是她的母亲。
圣上虽然是她的皇伯伯,然而亲疏有别,他不可能真的为了自己这个侄女粉饰太平。
最主要的还是,她那个爹,他竟然和王俊秀是同出一宗。
虽然已经是出了七服很远的关系了,但是从族谱上来说,俩人算得上族兄弟。
王怜惜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母亲李淳情了。
那一次她母亲来看望她,就给她分析出了好几种最坏的情况,让她趁早做打算。
其实王怜惜感觉,最坏的情况就是宗祠为了名誉,把她和王俊秀逐出宗祠。
她不觉得这样不好,反而感觉他们到时候可以名正言顺了,他们的儿子也不用和自己亲爹在族谱上是祖孙的名分。
只是,她不知道王俊秀是否会同意。
看得出来,他其实对于族里很有归属感。
“此事是我思虑不周,让你受累了。你且安心,我必定会处理好此事。”王俊秀一怔,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
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挑唆罗茵雪闹腾起来,最好是他们自己窝里斗,把消息给传扬出去。
这样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寻人去追查,却也查不到蛛丝马迹了。
此人一定是在府中安插了细作。
袁冬夏之所以发现他们的事情,怕是也是那幕后黑手出手了。
王俊秀眼神一冷,他只是不愿意拘泥于后宅的腌臜之事和手段,不代表他就真的有那么愚蠢。
就像是罗茵雪,哪怕他发现了她真面目,并非婚前那样美好,但是该给的体面他一样没缺。
反而是她自己抬不起头,不争不抢,还自以为聪明。
实际上,当家主母自己立不起来,他这个做老爷的哪里有空闲时间帮她立威?
有了王惊风这个孩子之后,他更加爱屋及乌,因着出色的儿子给了她几面体面。
她倒是好,竟打着儿子的噱头,几次三番算计他。
把腌臜手段用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亏得他母亲那个时候出手了,把玉郎养在了自己的院子里。
不然的话,玉郎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事儿。
从那之后,王俊秀对于罗茵雪真的是没了半分期待。
她还迁怒了别人,总是找机会欺负府中那几名老实本分的妾室。
为此,王俊秀索性跑出去厮混,养了外室。
他承认,其实把外室接回来,一方面是她们给自己生儿育女,另一方面就是膈应罗茵雪,敲打她不要玩手段。
哪里想到,她竟然撂摊子不干了!
原本那中馈有几个得力婆子帮衬,她好歹还能处理一二分,外室们进府了,她竟然直接不干了!
直接设了个小佛堂,学别人家的老封君做派,实在是让她呕血。
不想了。
王俊秀又继续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金舌,到底是把王怜惜给哄好了。
两个人一起逗着儿子,才一个月多的孩子只能醒一小会,就打着呵欠睡着了。
两个人素了这么久,如今干柴烈火…………………………………………………………………
要了五次的水,整个玥喜阁的人心底都在打鼓。
这叫什么事啊!
还没有过去这个坎呢,就再次这么频繁和狂妄,若非她们都是郡主的人,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而李思仪和王惊风回去之后,也开始分析,袁冬夏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
且,又是谁,借着袁冬夏的名义,告诉了罗茵雪。
“会不会是罗府的人?我听锦瑟说,这几日时常有罗府的人去听雨院。”李思仪眯了眯眼睛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机器来一件事情,那日去罗府,罗五姑娘闹腾了一场,后面有个黑衣公子走出来,他看着很是陌生,瞳孔乍然一看是墨色,但仔细看会发现有点儿幽兰色晕染开来,不像是我们中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