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罪?
哪里来的无耻之言!
李思仪拉住了王惊风,阻止了他的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王老爷,抿唇道:“我家夫君九死一生归来,去见自己的母亲,何以要用什么请罪?他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了?”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休得在我王家门外大放厥词!我们王家的家务事,可容不得外人置寰!”王老爷看了一眼李思仪,心道这个小丫头片子太美了,美得有点儿让人不敢直视,禁不住就心生厌恶。
别不是风哥儿就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住了,才会一直不回家,害得他还真的以为没了嫡子继承家业,只能把目光放在了庶出子弟身上。
如今他总算是平安归来了,少族长之位自然还是惊风这孩子的。
至于突然就死了的王玥,说起来,他这段时间和他媳妇王怜惜的种种,着实刺激让他心满意足,竟有点乐不思蜀了。
若是王玥回来了,他可能还会不习惯。
如今那小子死了就罢了。
日后他和怜惜那丫头来往,只会更加方便了。
最主要还是,怜惜近来食欲不振,听她的丫头们说貌似月事推迟了,他感觉可能是自己又要有孩子了。
一个他和怜惜的孩子,想想就充满了期待。
至于府中那些个庶出的孩子,他早就厌恶了。
一个个都是小门小户女子所出不说,还一直养在生母身边,除了会钻营,真的是哪都尚不得台面。
至于王惊风这个嫡长子,说起来,那会儿和他的母亲还是情浓的时候,对于他自然也是充满了期待和看重。
只是——
他眼底闪过一抹戾气,那个从前对他千依百顺的夫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您省省吧!这是我娘子,若她对王家而言是外人,我也不遑多让了!”王惊风将李思仪拉到自己身后,冷冷地对上了自己这个父亲的眼睛,不无讽刺地说:“也是,您接进府那么多庶出的儿子,想必少我这个眼中钉儿子也没什么损失。”
“岂有此理!你个孽障!我竟然不知道,你这个儿子何时成亲了!”王老爷气得浑身都抑制不住抖动,这些日子和碎玉县主的美好,让他仿佛年轻了十几岁,这脸蛋上也是油光水亮。
如今被王惊风一番话气得发青,恨不能翻个白眼直接厥过去。
一旁的长随立刻给他抚了抚心口,他平息了一会情绪,冷冷地带着刻薄眼神把李思仪给审视了一番,哼了哼说:“回府再说此事,这人来人往的,你不嫌丢人,我还没脸出门呢!”
“您还算有自知之明,毕竟养出王玥那样的孽障,是要有点儿羞耻之心。这天子脚下所管辖的葵花镇,整个镇的人,从县丞老爷到黎民百姓,都被他搜刮的瘦成了皮包骨头呢!”
王惊风本着气不死他这个爹不罢休的架势,愣是把王玥的事情给提溜出来,气得王老爷再也按耐不住昏厥了。
“哎哟,大公子您少说几句吧,这老爷都被您气晕了!”一旁的管家一脸的糟心,这都什么事啊!
“鸾棋,掌嘴!”李思仪冷冷一笑,吩咐道。
“是!”鸾棋刚应了一声,人已经闪身来到那管家面前,对准他那张肥头大耳的大脸盆,啪啪啪连续打了十几个耳光,眼看着他脸蛋呈现出了高原红,高高的肿起,才收了手。
“鸾画,你来告诉他,为何要打他!”李思仪扯了扯唇角,在那被打得懵逼了的管家眼中,淡漠地说。
“是,夫人。”鸾棋应了一声,不卑不亢看了一眼府门外那些家丁、小厮还有婆子丫头们,脆生生地嗓音故意加了点内力,以便府中没有出来迎接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既喊了大公子,想必心里头不服,还是清楚咱们大公子是你的主子,是整个府邸唯一的嫡长子。既如此,不过一个管事,竟以下犯上,教训咱们大公子,试问,谁给你的狗胆?”
“纵然大公子因奸人构陷离开府两年多了,他依然还是主子,奴才就要有奴才的自觉!今儿个咱们夫人让打你,不过是小惩大诫,若是再有不开眼的奴才不开眼犯了同样的错,可不是打几个嘴巴就能揭过的!”
嗯,很满意。
李思仪满意地看了一眼鸾棋,鸾画也退回了自己身旁,至于那装晕被自己长随扶住了的王老爷,恨得牙根痒痒的,却苦与无奈不能自己打自己脸,立刻就醒过来问罪。
“是,老奴罪该万死,谢大公子提点。”那管家气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多年的体面,今儿个丢得一干二净。
他能怪谁?
谁也不敢怪,只能把一腔怒火都放在了李思仪这个所谓的夫人头顶。
他还就不相信了,真的进了王家的门,大公子能一直看着!
这口气一定要出!
“提点你的不是我,是你们的少夫人,刘管家,你可要记清楚了!”王惊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刘管家,心里头一清二楚,他这是故意不把仪妹放在眼中,嗬,后宅的阴私,一个大老爷们也玩上瘾了。
刘管家心底一寒,他这是被大公子记恨上了呀!
真想不到,大公子这失踪了两年多,非但自作主张成了亲,还挺看重他自己选的夫人。
王家的天要变了呀。
“是,大公子,老奴知错了!”刘管家心里恨毒了李思仪,也瞧不上她的出身,嘴巴上却恭恭敬敬地向她施了一礼道:“老奴有眼无珠,笨嘴笨舌,惹大夫人生气了!还请大夫人您大人大量,不要和老奴这尚不得台面的劳动计较!”
至于这十几个嘴巴的仇,且等着瞧吧,他刘有财在王家待了大半辈子,还能对付不了一个有几分姿色的黄毛丫头。
大公子当初失踪之后,族里面派出去多少人寻找?
但凡能在地图上标出来的地名,那些地方都派出去人地毯式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如今大公子回来了,还私自成亲了,看样子,必定是流落在哪个乡野山村的犄角旮旯的地方。
那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好姑娘?
必定是尚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
嗬,这会儿仗着新婚大公子对她还新鲜劲,哼,一旦大公子见多了胤京城的名门闺秀,定然会瞧不上乡野山村姑的粗鄙不堪。
迟早呀,要失宠。
届时,他刘有财有的是法子把今日之耻的仇报回去!
“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刘管家作为王家外院的管事,理当以身作则。既然犯了错,可不能因为你一两句认错就能免去责罚了!这样吧,本夫人初来乍到,也不好过于苛责,就罚你月例半年,外加卸任外院总管事一职。”
李思仪勾唇一笑,扶着鸾画的手,轻描淡写就撸了刘有财管家一职。
愣是让他掩饰不住眼底的怨毒之色,直勾勾盯着李思仪看,眼底满满的肃杀之气。
“看起来,刘管家是上了年纪,忘记了这里是王家!”王惊风本来让李思仪自由发挥,就是想要给她树立当家主母的威严,结果想不到那刘有财还真的是倚老卖老,尊卑不分来到。
这是给脸不要脸,还记恨上了仪妹,那就留他不得了!
“鸾飞,把他拿下,先杖责三十板子,发卖到庄园去!”王惊风抬脚把刘有财踹倒在地上,冷冷地说:“别以为你有所依仗,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或者,刘管家不是有个出息的侄子?大可以让他帮你赎身,接你回去颐养天年!”
或许是此话触及到刘有财内心的软肋,他立刻就势跪伏在地上,哭爹喊娘地说:“老奴知错了!大公子、大夫人饶命啊!念在老奴也伺候了王家这二十多年,给老奴一个体面吧!”
这个时候,刘有财是真的害怕了。
可是不可能呀。
大公子都失踪了这么久,他怎么会知道,他那个侄子打着王家的噱头,在外面放印子钱?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今儿个晚上,他一定要出去,让他们小心谨慎一点。
“多说无益。”王惊风直接丢下这句话,拉着季无双径自迈过门槛。
府中其余的奴仆闻讯迎面而来,刚好把刘管家的惩处给听个一清二楚,一个个胆战心惊地见了礼。
王惊风看了一眼为首的管事婆子,抿唇道:“霍嬷嬷,本公子的玉景轩一直打扫着吧?前面带路吧!”
被点名的霍嬷嬷浑身一颤,硬着头皮说:“大公子恕罪,如今玉景轩已经是二少夫人居住,您看,老奴先为您收拾一下隔壁的玥喜阁,如何?”
“不如何,既然王家没有本公子落塌之处,我们就告辞了!”王惊风拉着李思仪,冷冷地看了一眼奴仆们,冷笑着带着人就走。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众人傻眼了,也懵圈了,实在是想不到,闹腾了这么久,王惊风说走就走了。
就算是他的生母已经命人亲自去追人,还是没能追得上。
直接连马车影子都没能追到。
王惊风一早就在胤京城买好了一处院子,是四进四出的大宅院,比邻最繁华的主街道朱雀街不说,周围还都是三品大员官宅。
治安不必说,且距离宫里头乘坐马车只需要三炷香的时间。
朱雀街隔壁又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的聚集地。
所以,就算是参加各大府邸的宴会,也不需要提早出门。
到达府邸外面的时候,李思仪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呃,怎么回事李府?
她询问地看向了王惊风。
不仅仅是李思仪这个表情,就是跟着来得丫头、小厮们,一个个也摸了摸脑袋。
“进去吧!”王惊风抿唇浅笑着,拉着李思仪率先向门走去。
鸾飞先跑过去扣了扣门,应门的婆子一眼看到他们,立刻笑眯眯地把门拉开,还招呼着应门小厮一同开门,福了福身道:“是公子和夫人来了吗?厨房已经烧好了热水,也备着膳食了。”
“愣着做什么?”李思仪总算意识到了,王惊风这是真的把自己入赘上门这件事情刻在了脑海里。
所以哪怕是他自己买了院子,却还是在门匾上面挂着李府。
“咳咳,你们难道忘记了,你们姑爷可是入赘到我李家哟~”说实话,李思仪发誓,她说这句话没有想着炫耀。
但是吧,话从嘴巴里说出来,还真的有了那么点味道。
尤其是听闻他们来了胤京城,特地结伴而来的玉小柏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霍子冉冲过去,拍了一把王惊风肩头说:“表哥,你这还真的不准备回王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