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里太过危险,不适宜多做停留。属下会亲自设下记号,不如先下山,待回去了商议出稳妥的办法,我们再来将其挖出看一看?”鸾魅抿唇提议道。
他的第一要务是确保李思仪的安全。
至于别的东西,那都是次要的。
“是呀主子,属下觉得首领言之在理。”鸾三和鸾画异口同声地说。
“好,我们先下山,你们自己小心点。”李思仪微微地颔首,如今那一批飞鹰都被王惊风用了,她需要让火儿培养出第二批的飞鹰、飞雕们。
届时,可以坐在飞鹰和飞雕的背上面,再次来这里一趟。
嗯,那个时候,危机可以大大的降低。
且,这雪崩时不时地来一次,估计也没人敢这个时候做什么。
李思仪便跟着他们下了山。
不曾想,刚下了山,就看到一个路标。
往前面只行了十几米,就看到了一家驿站。
原来,疆洲也是存在驿站呀。
还以为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驿站都被直接取消了呢。
“主子,这驿站从外面看着,用的材料应该是有年头了。嗯,虽然一直有所修缮,但估计一直没能得到什么拨款,所以也只能看着像是能够遮风挡雨的模样。”鸾画一眼看过去,就能够看出来,这驿站怕是年久失修。
但是外面还有驿站周围的积雪清扫的很干净,说明驿站里面的人又是个勤快的人。
说起来,这一处驿站看着面积广阔,驿舍应该有很多处。
只是吧,这个地理位置,驿站还真的只能做通信或者一些行商途经当作客栈来经营了。
“主子,奴婢前去打探一下消息。”
李思仪微微地颔首,看了一眼鸾魅他们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模样,干咳了几声说:“这个,寻个时间,你们自己寻了接班人,转为明卫吧!”
转为明卫?
鸾魅一脸的懵逼。
这一次主子竟然要他们鸾影卫全部变成明卫?
这可真的是大事件啊!
鸾画已经走上前了,里面是两名婆子正在清扫余下的积雪,看到来了一行人,立刻微笑着迎上来说:“诸位,这是打尖还是住店?”
妥妥的客栈小二哥的台词啊。
愣是把鸾画到喉咙里的话给雷得咽了下去。
“这个不是驿站吗?为何,两位婆婆竟然像是——”鸾画露出一脸的迷惑之色。
“哦,我们这可是唯一的驿站了。只不过,这好多年开始,就成了一个客栈。专程为路过的人提供住宿,也有一些家常小菜,但是却不能和真的酒楼相比,就只能将就着饱腹了。”其中一名婆子笑嘻嘻地说。
另外一名婆子已经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引着李思仪等人进去的模样。
等李思仪踏入了驿站,就看到,嗯,里面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
“你们驿站的驿事大人呢?”李思仪诧异地环顾了一圈问道。
那两个婆子,还有其余的妇孺立刻就一脸的警惕看着他们。
“这位夫人,不知道您寻我们驿事大人有何事?是要长期把我们驿舍包下来,还是想要雇佣我们驿舍的驿巡管做镖师?”那婆子一面询问,一面和别的妇孺眼神交流了一番。
然后,身后的门就被关上了。
呃,这是,准备打劫他们不成?
没看到鸾魅他们一行人穿着夜行衣么?
这看着就是不好惹的人呀。
还敢把他们给关在里面!
啧啧——
“怎么,你们青天白日的,是准备要做什么?”鸾画冷冷地看着那婆子,眼底满满的冷意。
那婆子呸的一声,把扫帚给扔到一旁说:“你们也别装蒜了!这几年来,就知道来我们驿站要什么银子,还要我们驿站听从你们的调遣充当信使……结果倒好,一毛钱不给,受伤的人不知道给抚恤银子养伤,就算是出意外去世了的人,都不给一两银子的安葬费!若非我们驿事大人好歹是兵部侍郎拐着弯的亲戚,他老人家怕是也早就被你们磋磨死了……”
“你看看我们驿站,哪里的驿站是一群老弱妇孺?”
……
呃——
“放肆!”鸾画怒哼一声,拿出了一枚令牌,冷冷地说:“凤安公主在此,尔等速速来见!”
她的声音用内力加持,整个驿站的人都听到了她的话。
很快,整个驿站的人都冲了过来。
一开始的几个婆子们吓坏了。
公主?
是了,前阵子听闻凤安公主来巡查她的封邑之地了,还已经在冰川府的府衙安顿下来,哪里会想到,她竟然会来到了驿站。
“公主来了,是不是我们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可以申诉了?”一名婆子欣喜地蹦出这一句话,所有的人,立刻一脸期期艾艾看向了李思仪。
驿事是一名中年男子,看着很瘦削,很斯文,还有一身的书卷气息。
他来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股子浓厚的墨香味道,估计还在书写什么,不过他身上的官服有点儿洗得泛白了,下摆之处还有补丁,看着就是大写的一个穷字。
“下官不知道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殿下恕罪!”驿事距离三步之遥的距离,就掀开了下摆,直接跪下来道。
乌拉拉跪下了一大片。
李思仪这才看清楚了,他身后那些个青壮年应该是驿站的驿巡官们,身上的官服也都洗得泛白了,不过一个个倒像是刀口舔血习惯了的模样,应该是因为当镖师养出来的?
其余的人,就都是老弱妇孺了。
看着还真的挺凄惨的。
“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高呼千岁。
“平身吧!”李思仪微微地虚抬手,众人在驿事带领下起了身。
驿事躬了躬身道:“公主,下官是驿站的驿事陈多。这是驿巡官张舵、宋盘、李麻还有王力,这是驿站编外人员槐花婆婆、梨树婆婆……”
咳咳咳,李思仪挨个看过去,给了他们一个温柔的微笑。
“公主您坐,这是咱们驿站最好的茶叶了,是奴婢亲自去附近的山上采了,自己炒出来的雪茶,用的是第一场雪水烹煮,味道不比那些雨前龙井逊色。”梨树婆婆烹煮了茶水就端上来,给李思仪倒了一茶盏,又去给陈多倒茶。
槐花婆婆她们则跑去给鸾画她们几个倒茶。
鸾画谢绝了她们的殷切好意,亲自带着鸾三他们去了小厨房里面,看着里面简陋的食材,很快就准备做栗子饭。
这样的话,只需要烹煮一锅蔬菜蛋汤,就可以解决了晚膳的问题。
“鸾六,你轻功最好,回去冰川府一趟,告诉他们公主现在驿站,今夜就不回去了。”鸾魅看着鸾六,抿唇吩咐。
鸾六应了一声,飞快地走人了。
就在那些老弱妇孺眼睁睁下,一跃跃出了城墙,一眨眼没了踪影。
众人吓得抱成了一团。
这要是那些人派出来得,他们这驿站早就易主了。
亏得是公主殿下带来的人。
屋子里,陈多开始向李思仪诉说,自打他从胤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就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这驿站是整个疆洲唯一的一座还在运行的驿站了。公主恐怕不清楚,疆洲从前其实一共设立过三处驿站,只是那两处已经坚持不下去,自请编入了驻扎的府兵团,听说一个个都成了后勤的伙夫。下官不甘心呀,下官当初在兵部任职学的就是驿站的事务,如何能够本末倒置?”
“只是下官人言轻微,而知府大人虽然多次相助,却苦于无法插手。这驿站不属于冰川府知府管辖,倒是归隔壁积雪县县丞大人直属统辖,而积雪县驻扎的府兵又是那位大人的小舅子。疆洲这一片冰天雪地,其实鲜少会有人踏足驿站。就算是有的话,也都是行商,就是一些收药材的商队把这里当做客栈,还有中转站……”
所以说,这才是驿站一直无法支撑下去的根本原因吧。
并且,也因此,驿站的拨款就一直被县丞扣押了。
就连基础的修缮都不提供。
没办法,他们就只能另辟蹊径,真的把驿站当做客栈经营,且空闲的时候,青壮年还会走镖。
而老弱妇孺就会找一些浆洗、缝缝补补的活计。
总之,这么七八年下来,整个驿站就是靠着这些收入维持下来。
但他们此举,还让府兵嫉妒,竟然时不时地以公务,把他们那些驿巡官们给调走。
不少人都死了。
他们却不给一点抚恤银子,还要说那死了的人不服管教,让他们剿匪计划败露了云云。
“是吗?本宫还真的是第一次听闻,驿站关乎江山社稷的关键官位,一个小小的县丞都敢指手画脚了!嗬,这是要切断我大嵩国传信线不成?来人,去把那县丞给本宫拖来!还有他那个小舅子的府兵!”李思仪暴怒。
鸾魅他们已经借了屋子,拿了驿站驿巡官那些旧的官服换上了,直接就寻个人带路,去执行命令了。
等栗子饭做好了,众人捧着碗香喷喷的吃着,鸾魅他们用绳索牵着十几个狼狈至极的人回来了。
为首之人官帽都戴歪了,且鼻青脸肿,看样子给揍了一顿。
一眼看到李思仪,他痛哭流涕跪下来说:“下官参见公主殿下!公主,下官冤枉啊。不知道您听信何人的谗言,竟然对下官误解到如斯的地步,下官——”
“他太聒噪,鸾三,你亲自掌嘴三十,以儆效尤!”李思仪挥了挥手道。
此举,登时让其余张大嘴巴,一同喊冤的人噤了声。
“公主,末将不服!末将剿匪、天寒地冻还坚持着巡查,就是防止有猛兽太饥饿了溜出来袭击,末将没有错,为何要如此羞辱末将?”一名穿着武官官服的男子,面上有一道疤痕,嗯,看着虎虎生威,但是吧,他似乎太自信了点。
“哦,那个被掌嘴的应该是你的姐夫?”李思仪微微地颔首说:“既然你不服,鸾四,你亲自去和他切磋一下,打到他愿意服了再拎进来让他回话吧!”
李思仪大手一挥,那人傻眼了。
别的人懵圈了。
公主殿下不是一直温柔仁慈么?
为何对于他们,不由分说,就命人狠狠地打了一顿。
打过了不说,还不允许他们喊冤,这是真的只听信陈多一面之词么?
嗯,不得不说,他们这样行事多年,自己都把自己给骗了,他们所做出的一切还真的觉得都是为了驿站好。
所以被揍的一瞬间,他们感觉很冤枉。
但是他们喊得越是大声,李思仪越是命人下手更狠一点。
等到都被打了板子回来,一行人直接萎靡不振了。
李思仪看着都满意了几分。
“这样看着顺眼多了。一开始就这么老实点,多好?本宫有眼睛,有心,能够分辨出来善恶。也能看穿你们心底的龌龊想法,别把本宫当成傻子!你们私自霸着管辖驿站的要务多年,偏偏克扣驿站的各项银子,怎么,这就是你们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原因所在?那么多银子,都吃你们自己肚子里了不成?”
“不敢,公主息怒!”
“不,本宫无法息怒,看到你们这一个个胖成了猪猡,富得流油,而堂堂驿站军事重地,却被你们弃如敝履,连每年的修缮银子都不远给,本宫只想要把愤怒转化成板子,狠狠地打死你们!”
李思仪冷嗖嗖地盯着跪伏在脚底下的那群人,她不是吓唬他们,是真心想要把他们直接仗毙了。
“公主饶命啊——”
“公主,下官也是为了开源节流,您不知道,这——”
“给本宫闭嘴!看来你们一个个还是不知悔改,这样吧,鸾三,你直接用军棍,把他们再给打个三十军棍!”李思仪看他们不见棺材不掉泪,这个节骨眼了,不知道检讨悔悟,还想要死鸭子嘴硬。
嗬,找死。
“不要啊,公主殿下饶命啊——”
他们被打怕了,立刻使劲地磕着头求饶。
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口了,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县丞说:“是崔大人,是崔大人的意思,下官只是个小小的主簿,哪里敢自作主张?还求公主殿下恕罪,下官知道崔大人很多的事情,包括他放在书房暗格里面的那些真实的账册。还有崔大人似乎还有和西域三十六国中的乌兹国、新楼兰等国有书信往来……”
“住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早知道,本官就弄死你了。”
“公主您听听,他这是恼羞成怒了!还有杨总兵,他就是负责接待那些西域贵人,亲自给他们带路,前几年总是带着他们去漠洲的旱府厮混,每一次都要带上几万两银子,也不知道偷偷地在旱府做什么龌龊的事情……”
“住口!你这个奸佞小人,你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杨总兵一脸的惊惧不安。
李思仪和鸾画对视了一眼。
看来,老乞儿当初还没有记住所有人。
就比如,这两个人就是漏网之鱼。
嗬,还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是不是苍天开眼,把他们这两只漏网之鱼送上门来了呢?
她来到自己的封邑之地,消息早早地传遍了,他们并非不知晓,官府也会发下文书通知一声,他们竟然还敢这么嚣张的压榨驿站,还真的是觉得做土皇帝久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鸾魅,你亲自把这个主簿带出去审讯,务必要让他把知道的都吐个干净。鸾三,你去积雪县的县衙,把那些账簿拿来。”李思仪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愤怒。
好啊,竟然暗中和西域三十六国书信往来,是准备做什么?
通敌叛国?
那崔县丞感觉自己完蛋了,焉嗒嗒的模样,像是死了半截。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而直愣愣看着李思仪说:“公主殿下,如果下官没有记错,您应该也有一半的崔府血统吧?下官乃崔氏同出一脉之人,您确定要对自己的同族亲人赶尽杀绝么?”
“哈哈,这是看自己死定了,就想要用同族来胁迫我们公主不成?”鸾画冷嗤一声道:“你怕是忘了,纵然是我们公主和崔氏一族有些关系,但,君臣君臣,先君后臣,你可明白了?”
崔县丞瞳孔一缩,抖了抖身子,他岂不是死定了?
“本宫再告诉你一个准确的信息,崔贵妃她,嗯,已经被贬为了采女,且,她哑巴了,如今在冷宫里面呢。”李思仪挑了挑眉说:“父皇乃明君,自然不会包庇任何人。就算是宗室、皇子犯了错,他一样给出了惩戒,本宫是他最宠爱的凤安公主,他对本宫寄予厚望,你觉得本宫岂会是那种拎不清、感情用事的废物?”
她的目标是天下。
格局摆在那里,李思仪怎么会在乎小小的崔氏一族?
除了那一次和崔家如今当家人达成了约定,自此之后,李思仪几乎是和崔氏一族断绝往来。
她也绝对不会和崔氏一族有瓜葛。
李思仪看清楚了,崔氏一族的人,除了嫣儿娘,一个比一个自私自利。
看着光鲜靓丽,府中最是龌龊不堪。
“公主,末将有事情要禀报。属下可以戴罪立功啊!”被打了军棍的杨总兵,这个时候在外面鬼哭狼嚎地说:“末将近来发现一伙人以次充好,卖家的药材,不少行商被欺骗了,此事已经有了些许眉目!若是您这个时候要了末将的命,那线索可就断了呀!”
“断不了,本宫会命人接管你的三万兵马,总有人会知晓你知道的那些事情,你错太多了,本宫不想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还是去死,去向那些无辜牺牲却没有抚恤银子的亡魂们谢罪吧!”李思仪挥了挥手,那人立刻再次被拖了出去,这一次,他直接被仗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