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不必挂怀,不过是见不得那小二咄咄逼人,欺负仁善之人罢了。”玉郎一怔,继而记起来,这不是那一日他途经四海书馆的时候,遇到的那位公子么?
“既然兄台母亲的病已经好了,那就是万幸的好事。”玉郎拱了拱手说:“那天的事情,就算我不多嘴两句,其实掌柜的也会给兄台做主。”
毕竟四海书馆那么多家分号,最注重的就是名声,若是被那小二给败坏了,损失惨重,没地方去哭。
他之所以出言,也处于同病相怜,同时也看不惯那小二趋炎附势,见人下菜的讨人嫌嘴脸。
“不不不!于兄台而言微不足道,对于鄙人来说,却是大恩大德!”谁知道那位公子太执拗了,竟拦着不让玉郎走,一副要报答他的样子。
“不如这样吧,兄台送我一本你自己出的话本子,内子比较喜欢看话本子。”玉郎也无奈了,不过他的确不愿意要什么谢礼,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倘若继续纠缠下去,也会让眼前的君子为难吧!
“好!”好在这位公子欣然应允,给李思仪装了四五本他的话本子,又拱了拱手说:“在下楚茂才,家住夏家村,行三,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
玉郎也行了个平辈礼说:“原来是楚兄,在下玉郎,这是内子李思仪。”
“原来是玉兄和嫂夫人!”楚茂才又行了礼,同时心底想,玉兄可真看重嫂夫人,竟然介绍的时候,也说出了嫂夫人的名讳。
在这个年代,女子被夫君引荐给外人的时候,几乎都是用姓氏代替。
鲜少有连名带姓引荐给外人。
只有异常敬重娘子的男子才会如此,但多数会受到他人的嘲笑。
玉郎才不会那样呢。
他自己本身就是入赘上门,自然是以妻为天了!
结算了两个人买的书本,楚茂才和后面的掌柜的说了一声,就和两个人一同出了书肆,抿唇说:“刚好是我下值的时间,不如和玉兄、嫂夫人结伴而行吧!”
夏家村距离李家村不远,中间还隔一个赵家村、半个郭家村。
楚茂才原本以为是坐牛车,不曾想两个人竟然还有马车,嗯,马车上面还坐着一名五大三粗的马车夫!
“这位是——”楚茂才停住了脚步。
“这是家里的牛大叔,家里面做了点小生意,用到马车比较多,就买了马车。”至于买了几辆,玉郎没有细说。
楚茂才有点儿惭愧,他早该猜到,玉兄通身的气派与自己不同,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不过不要紧。
他爹答应了,待他乡试考中了,就给他娘一个平妻的身份,把他们娘几个接回楚府。
虽然不愿意承认那个爹,但是没办法,他这么多年可以肆意读书,还是多亏了他给的丰厚银子。
娘虽然以寡居的身份在夏家村,但是很受村子里族老们和里正的尊敬、看护。
都是归咎于他那个爹。
祖父门生遍布天下,是一名大儒,爹从商,反倒是如鱼得水。
如今他作为孙子辈,从小就表现出了读书的天赋,必定很能得祖父他老人家的青睐。
上了马车,发现里面内有乾坤,颇为的宽敞明亮。
足够四五个人还有空隙。
“请喝茶。”李思仪上了马车就在忙活,将马奶茶热了热,给三个人都倒了一杯,又从抽屉里取出来五颜六色的点心、瓜果干等物什。
简直是让楚茂才大开眼见!
试探着喝了一口,就感觉心里面暖暖的很舒服,味道甜而不腻,还有醇厚的奶香,禁不住多喝了几口。
一路上和玉郎闲聊了几句,发现两个人志趣相投,很有点相见恨晚的惋惜!
李思仪倒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找出了一只竹筐,打着络子。
因为先到了夏家村,就送别了楚茂才,两个人约好了过几日一起去书肆买新的题库,牛大叔就驾着马车带着两人回了李家村。
“牛大叔,你在那家云吞面吃饱了吗?”下了马车,李思仪问了一声。
“姑娘、姑爷放心,我吃饱了。那云吞面全国都有分号铺子,当初我走镖的时候,最喜欢吃了。管饱不说,只需要三文钱!”牛大忠笑得很憨厚,自打来了李家,他感觉日子有了盼头,自己的婆娘和孩子们,面上也多了很多笑容。
“姑娘,家里面来客人了!”刚扣了门,守门的婆子就急忙说:“看着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孤身一人,只带了一名小厮,也是胆子太大了!”
是那对主仆!
李思仪第一个想法就是敏敏家的馄饨铺子里,隔壁桌子的那对主仆。
玉郎和她一样的想法。
对视了一眼,心底有了谱,李思仪和玉郎径直走向了会客厅。
李学山正陪着那位四旬大叔唠嗑呢。
一旁的小厮都是机灵,已经和李学山的长随聊得火热了。
一眼看到李思仪和玉郎,那小厮挠着头,一副看着你好眼熟,但是就是记不起来你是谁的懵懵然模样。
“姑娘、姑爷回来了!”长随赶紧地见礼。
小厮呀的一声说:“是你们!我们在馄饨摊见过!”
“是呀这位小哥,幸会幸会,真没想到,会在家里见到你。”李思仪笑了笑说。
那小厮也不傻,立刻瞪大了眼睛说:“你——你就是李思仪!”
天呐!
原来他们当初在馄饨摊就已经见到了!
“爹,我回来了。”李思仪已经走进了会客厅,福了福身道:“这位老爷,不知道怎么称呼?”
“竟然是你。”那四旬中年男子也讶异了一下,不过他摆了摆手说:“老头子我姓严,你称呼我为严叔即可。”
心说要不是家里那个臭小子,不让他说出姓氏,他有必要扯了个谎,把自己名给说出来么?
造孽啊!
那个臭小子真的是越发不听话了!
“严叔的情况,我还不了解,不如我们去那边谈一谈?”李思仪顺势就福了福身说。
严老爷闻言点了点头,对李学山说:“李老弟,那为兄先过去了,待会儿再和你详谈!”
“好!”李学山一脸的如获至宝模样,甚至因为激动下意识地搓着手,那样子很像是刚和暗恋的女子告白的二傻子!
李思仪都不忍直视了。
不过她给了玉郎一个眼神,让他询问一二。
玉郎立刻收到了她的眼神,微微地颔首,还比了个欧克的手势,表示自己不会让她失望。
真的是调教的太成功了!
咋就这么惹人喜欢捏。
李思仪在心里面美滋滋的想着。
就听到嘎嘣嘎嘣的声音,纳闷地看过去,就看到严老爷手中抓着一把坚果,很是享受地说:“好吃!太好吃了!丫头啊,你果然是奇女子啊!同样是炒果子,你炒出来的就是比别人炒出来的香甜可口!”
那小子给自己寄了一些回去,还不忘寄了一封信,就一张纸,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施舍您老。
呸!
儿子给劳资孝敬吃食,不是天经地义?
臭小子竟然说是施舍!
不过那零嘴真好吃!
让他这个本来就是贪吃的人欲罢不能!
这不,江南一带有人私自贩盐,他立刻屁颠颠主动请缨,彻查此事。
不过中途自己脱离开了仪仗队,悄悄地来了云水县,就是为了见一见臭小子口中的什么妹子。
那臭小子对自己妹妹们可没什么好脸色,怎么就对一个外人推崇备至了呢?
不过是会一些吃食,毕竟是乡野村姑,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索性,亲自走一趟,看看了。
结果一路上才弄清楚,那姑娘最擅长的不是做吃食,是帮人减肥!
就连黎三少那个胖小子都瘦下来,变成了翩翩俊俏公子,还治好了他体虚、虚不受补的体质!
这丫头果真有真才实学!
或许,他的牙疼之症有救了!
去了临时养生馆,李思仪拿出纸笔来,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约莫就有数了。
“看起来严叔应该是一名武夫,您应该不仅仅有牙疼之症,还患有风湿、耳鸣等症。这些都是您练武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年轻的时候身体好,恢复的也快,会不当一回事。一旦上了年纪,比如您现在,就感觉到那个时候不在意带来的后果了。”
李思仪一面说一面自己记下来,同时很快就制定出了初步的方案说:“这是一系列的药膳食补清单,每顿膳食都按照清单来,很快就能感觉到改善了。”
“就只是一些平常的食材炖煮,就能缓解你说的那些病痛?”严老爷还真得有点儿怀疑。
“您若是不相信,那就坐一会,我让人给您泡一下药浴。顺便,我去给您先做一道水果餐,让您能够立竿见影感觉到牙疼减缓不少的一道膳食。”李思仪挑了挑眉,一脸的自信说。
“那行,老夫就厚颜等着你那什么水果餐了!”严老爷虽然怀疑,却也很给面子接受了安排。
一旁的粗使婆子、小厮们告诉他该怎么做,就很快配好了药浴,伺候着他更衣坐进了浴桶里面。
李思仪则已经进了养生馆这边的药膳房,先在锅子里注入了清水烧开,就迅速地把西米洗干净放入锅子里煮至再次沸腾,关火。
然后将荔枝肉、加入西米锅子里,泡一盏茶的时间。
再将煮熟的玉米粒、冰糖一同放入锅子里,继续烧火至沸,盛出在海碗之中,浇上一层炼乳。
这个时候,严老爷已经浸泡了半个时辰,浑身舒服的暖融融的更衣出来了。
李思仪将荔枝玉米递上去说:“您趁热吃了吧!”
“闻着味,我就想吃了!”严老爷忙不迭捧着海碗,竟然感觉不到烫手一样,凑过去就喝了一口汤羹,连连叫好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