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该不会是国师你自己吧?”李思仪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未然?”李思仪诧异地看着林未然,她一直待在公主府里面,大多数的时候,都会待在自己院子里,研究一些罗盘或者著作孤本什么的。
如果不是突然出现,李思仪还真的不会那么讶异。
这都快一年了,她怎么看着还是个八岁的小孩子模样?
难道说,国师一脉可以返老还童?
啊不对。
卜诰如今还是国师,林未然的国师血脉还没有觉醒,所以她就只能维持着八岁的模样么?
不得不说,李思仪的脑回路还是在线的,这么一想,就下意识地看向了卜诰。
卜诰立刻就点头表示她猜得对。
登时让李思仪腿软了一下,亏得一旁的王惊风直接扶住了她。
“公主姐姐,未然很让您吃惊吗?未然可以帮您带两位小主子哟,他们都很喜欢未然呢。”林未然保持着一颗活泼开朗的心。
这让李思仪忍不住笑着说:“嗯,的确,忘记把未然你给带上了。对不起啊,你现在可以加入我们了。只不过,国师你可是放得下心,让未然跟着我离开胤京三年?”
“自然很放心。”毕竟,她可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卜诰在心里面加了一句。
李思仪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仿佛盯上了她什么。
但,国师会看上她什么呢?
火儿?空间!
绝对不行,门都没有!
李思仪愤恨地看了一眼卜诰,一副警告的眼神,让他哭笑不得。
罢了。
公主总喜欢多想,他相信,等真想到来的那一刻,她会理解他如今的一些暗示的眼神。
“咳咳,既然未然来了,国师请留步,就送到这里吧!”李思仪把林未然扶着上了马车,自己也登上了马车,掀起了窗帘,挥了挥小手说:“三年之后再见!”
卜诰微微地颔首,目送着马车离开。
李思仪将窗帘落下的那一瞬间,惊鸿一片之间,她眼神一闪。
因为,她似乎,在此刻的卜诰眼睛里看到了那双梦中的一模一样的紫金色眼瞳!
仿佛是时间穿越了一样,那个人的模样,分明是已经老了七八岁的卜诰!
这怎么可能呢?
为何梦境里面的他,那样的凄惨无比?
窗帘完全的落下来,遮盖住了李思仪的那个惊鸿一瞥,也让她敛去了眼中的所有情绪。
总有一日,真相会揭开来。
马车车厢看着比较低调,但是特别的舒适,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颠簸。
看来,是从婴儿车上面研究出来了一些减震的工具,运用到了马车上面,工部的人着实厉害。
理解力超强。
孺子可教也。
经历了三天半的路程,从官道来到了江南府。
江南府地处江南洲,一直是大嵩国最富庶的州府。
由于没有提前知会,所以一行人进城的时候,因为马车数目庞大,还被守城门的守卫们进行了严厉的盘查。
也是,江南府刚结束了被里耶郡王李翦造反攻城的危机,所以府兵、衙役和官差们,可谓是齐心协力,按照之前玉小柏他们商议出来的巡查日程表,进行了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巡查。
且,经历过了一场战役,江南府简直是民心一致,所向披靡。
但凡有什么异状,是会有一整个府城的人配合着一同追查。
造就了一个历史记录。
一名王洋大盗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农夫,还有模有样扛着一捆捆木柴,说是进城卖柴。
结果他那双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周围的人,引起了其中一名妇人的注意力,觉得他是想要轻薄自己,大吼了一嗓子。
登时让其被包围了。
推搡之下,他掉下来一件作案工具,愣是引起众人的群殴。
他使出了内力,结果被闻讯赶来的府兵们一哄而上,把人给擒拿了。
前后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把这名通缉了长达十多年的江洋大盗给捉了。
悬赏的银子从一开始的五十两银子,已经累积到了两百两银子。
见者有份。
尤其是一开始怀疑自己被那人轻薄的女子,愣是单独给分到了三十两银子!
从此,整个江南府的人,更加热衷于寻找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了。
这段时日,还真的寻找到了不少通缉的犯人。
在江湖上面也盛传了很久,弄得那些个梁上君子们,一个个保持着低调,暂时地停歇了自己的老本行。
也有一些采花贼,也在夜幕降临之下施展轻功的时候,被剑术精湛的巡查府兵们射了下来。
连带着周围的乡镇治安都跟着变得好了不少。
青梅拿着客来聚酒楼的一只令牌出示了一下,掌柜的闻讯赶来,亲自把人给请到了顶楼。
李思仪他们在这里停留了一个晚上,给众人补给了一下,同时,还从江南府采买了不少的布匹、药材等物什。
“主子,为何只采买最普通的白色粗布?”鸾画一脸的纳闷之色。
“秘密。”李思仪抿唇一笑说:“等我们到了封邑之地,你就知道了,我这个举动多么的明智!”
只有王惊风勾了勾唇角,好像明白了她的打算一样,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你为此把刚上任的吏部尚书一职拱手让了出去,还要跟着我一同前往那三处做一个钦差,不觉得很不舍的吗?”李思仪看向王惊风问道。
“夫人、儿子和女儿在哪,哪儿就是我的家。至于官位,不过是身外之物。何况,我的确需要外放为官几年多多体恤民情,不然的话,难以服众呀!父皇的偏宠,未尝不是另外一种的束缚呢。”王惊风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唤一声父皇,却在和李思仪谈话的时候这么称呼了,让李思仪心底软成了一滩水。
“说得太好了,我竟无言以对。”脑海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还是陶艾艾教她的,李思仪感觉非常适合此时此刻的氛围。
等从江南府离开之后,马车的数量又增加了五六辆。
这一次启程赶去了趙洲。
还给了李思仪一个大大的有惊无喜的爆炸消息。
玉小柏和黎景枫得了飞鹰传书,所以早早地迎了出来。
自然也惊动了趙洲本土的名门望族了。
其中,赵氏一族的人最是殷勤。
竟然还贡献出来一座府邸,说是特地拾掇了,专程迎接公主、驸马的轿撵。
李思仪抿唇道:“不用如此麻烦了,本宫留在府衙即可。这一次不会停留太久,补给了之后就会启程离开。”
赵老爷尴尬地赔了不是,咬牙又询问了一句说:“请恕下官斗胆,请问驸马爷,可曾见过小女?”
雅莲?
李思仪下意识地这么想了一下。
随即抿唇道:“本宫和驸马的确见过她,说起来,还和她颇有渊源,这先是从河间府认识,结了梁子,后来辗转她去了胤京,倒是又和本宫成了宿敌。啧啧,她幕后之人很是狠辣无情,不给她一条活路。说起来,她死得很惨。还好,死之前,本宫告诉了她的真实身份。”
“公……公主说得话,请恕下官听不明白。”赵老爷快崩溃了。
公主不会胡言乱语,那么,她口中那个他的女儿,是什么意思?
温婉这孩子不是上个月偷跑了出去吗?
她和公主就算是见面,也不可能在河间府见面,还是几年之前的事情!
“此事,驸马最清楚,赵大人想要解惑,那就和驸马去那边聊聊吧!”李思仪扶着青梅的手,径直地进了府衙后院。
王惊风无奈地摇着头。
等赵老爷风中凌乱地走出了府衙院门,浑浑噩噩登上了马车,回到赵府之后,突然就痛哭起来。
“女儿,我的女儿啊——”
那声音太过悲怆和凄惨,吓得府中的奴仆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赵夫人凝眉走出来,一眼看到这一幕,直接踹了一脚斥道:“你是又吃多了酒?像个破皮无赖一样,成何体统?我告诉你,若是你再把自己灌醉了,当心老娘我把你给休了——”
“唔——”赵老爷抬起头,用一双兔子眼看着赵夫人说:“夫人呀,咱们的女儿死的好惨啊!她就没有过一天的舒坦日子,反倒是廖氏那个毒妇的孽种,在我们府中金尊玉贵的活着……我们自己的女儿还在为了生计流落风尘之地,那个孽种却锦衣玉食、锦衣华服,在你我膝下撒娇……”
“老头子,你糊涂了不成?什么我们女儿,什么孽种,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赵夫人感觉眼前一黑,有了不好的预感,同时,心底有个猜测滋生而出。
是呀,不仅仅是府中的人议论纷纷,说温婉不像是赵家的孩子。
有时候她自己也会闪过这个念头,这孩子太不符合赵氏血统的秉性了。
还有样貌,算不得多么秀丽,但若不是好看的衣裳首饰点缀,真的只能算得上清秀。
她自己就不说了,绝对是艳丽型的美人胚子。
她的夫君年轻的时候就是俊美无匹,可是有趙洲第一美男子的美誉。
无论是他们两个儿子哪一个拎出来,那都是趙洲出了名的美男子,唯独赵温婉,提及她的时候,只能说她天真可爱。
是呀,样貌不出色,才会用性格来形容。
“赵侯爷,这里是一些东西,是公主殿下命人送给您的。”玉小柏得了这个差事,立刻就放下了公务,迅速地捧着盒子来了赵府。
赵府世袭罔替的侯爵勋位。
在整个趙洲,可是名门望族里面当之无愧的老大。
赵侯爷也没心思和玉小柏应酬了,直接感激了一下,就打开了盒子。
里面有充足的证据,向他证明,雅莲被当初赵府的奶嬷嬷廖氏偷偷和自己的女儿交换了,之后就因为不知名原因,犯了错,被赵府逐了出去。
“呵呵,这个贱蹄子!当初她分明被婆母做主,许配给了府中的管家,却耐不住寂寞偷汉子。若非为了赵府的名誉,本夫人如何会饶恕了她一条贱命?想不到,这些都是她自己算计的!”
只为了逃离了趙洲,就可以永远的隐藏这个真相了。
可惜,苍天有眼,让公主驸马发现了真相。
他们那可怜的未曾谋面的女儿呀。
“当初她偷的汉子还是自己的堂兄,简直是龌龊至极!这等丑事,本夫人就不该给她瞒着!”赵夫人哭着喊了出来。
赵老爷则看着廖氏如今所在的地方,还有她这些年对于自己女儿的磋磨,忍不住吐出一口血说:“来人,速速去此处将那对母女捉了来!”
一个装瞎,一个装哑,呵呵,可怜了他们的女儿。
还有赵温婉——
这个鸠占鹊巢的西贝货,这些年不知道给赵府惹来了多少的麻烦。
却原来,压根就不是他们赵府的种!
“当初为了给她请封县主,还舍弃了到手的免死丹书!哈哈,报应啊!是我们没有看好女儿,害得她吃尽了苦头的报应呀!”赵侯爷大吼一声,直接晕厥倒地。
整个赵府乱成了一锅麻球。
等赵家两位公子回来了,听闻了此事,一个个红了眼圈,亲自准备去捉人。
而李思仪听闻了赵府的动静,叹息一声说:“并非我圣母,雅莲和我们有宿怨,但她人已经死了,一切过往烟消云散。我是真的见不得她死前都不能和父母相认,还有个人冒名顶替她的身份,锦衣玉食。对她太不公平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追查出来的结果。
廖氏。
嗬,说起来廖氏,李思仪还记得,李家村也有个寡妇名廖氏。
那个廖氏有个傻儿子,母子俩一向不和村子里的人多靠近,且那廖氏看着也阴恻恻的,仿佛时时刻刻算计着什么。
两人还都是亲姐妹。
啧啧,都是一肚子的坏水。
与此同时,青梅和鸾画一同去最大的布庄采买白色的粗布。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名卖身葬母的女子,她头顶簪着一枚白色的山茶花,不停地对着路过的人哀求说:“求求好心人买了我,让我葬了母亲吧!我会做很多的事情,买了我,绝对不会亏本——”
青梅停住了脚步,看了一眼卖身葬母所需要的银子,二十两银子?!
“你说,是什么样的安葬,需要用二十两银子?”鸾画也看到了那一行字,忍不住浅笑一声跟青梅咬耳朵。
青梅似笑非笑地说:“你后来跟着姑娘,可能不太清楚,当初呀,可有一个人,也是用这样的拙劣方法攀高枝,寻找富贵人家的公子呢。”
顿了一下,青梅讶异地说:“可惜了,此女长得连清秀都算不上,所以无法吸引那些贵公子喽。”
“小娘子,你这什么都能干,是暖被子也包括么?哈哈——”一名大腹便便的纨绔子摇着扇子凑过来,和一帮狐朋狗咬轻笑了一声,轻佻地询问。
那女子咬住下唇,不吭声了。
这样一来,倒是多了几分的楚楚可怜的姿态,反倒是勾得那纨绔子弟心痒难捱地说:“罢了!本公子一向心地善良,这二十两银子赏给你了!不过,你可记得了,三日后,本公子就在那家茶楼等你,若是你没有来,本公子可是要报官的!”
“这位姑娘哟,咱们趙洲早就办了女子书院,不少姑娘家读书的同时还能得到不少的银子,给家里减轻了不少的负担。你若是也早早地读书了,说不准早就有了二十两银子,哪里还需要受这份鸟气?”一名买菜的大婶一脸的不赞同说。
“就是啊,我娘家侄女就是这一次月考第三名,奖励了五两银子,还有三个月学院食肆的吃食,多好啊!”另外一名磕着瓜子,围观看热闹的妇人附和着说。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那女子听得头疼不已。
鸾画还有注意到,那躺在破草堆里的所谓死尸,还不着痕迹地动弹了一下。
有意思。
这是骗子?
看样子,准备东西很充分,应该还是个惯骗!
“这位姑娘真可怜,既然那位公子出了银子,这样吧,那边一条街有棺材铺,我们搭把手,帮这姑娘早早地把丧事给办了吧!免得迟则生变!”鸾画走了出去,吆喝一声。
登时许多热心的人冲上来,立刻就抬起了那担架,还有人从那包银子里拿了一些碎银子,就跑去了棺材铺。
等女子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簇拥着,跟着棺材后面,来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墓葬群。
还有大汗已经挖好坑了,她瞪大了眼睛,感觉这一次玩大了。
“不,不用这么早——”她下意识地拒绝。
“是不用这么早呢,还是说,你担心把棺材放进去,里面的人就真的死了?”鸾画冷冷一笑,直勾勾地看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