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姆这就去把族老们都请来!”娜塔莉亚一脸的喜色,梨核儿终于答应了要请族老了。
等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梨核儿就瘫坐在地上,捂住了脑袋,无声地哭起来。
他的付出原来一文不值。
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他,哪怕他讨好了米木钟全族人,给出去的银子几百两,甚至还多次为她那两个爱惹是生非的弟弟收拾烂摊子。
她对自己的态度还是一成不变。
总觉得不管怎么糟践他,他永远会站在原地等待她偶尔的一个眼神。
可惜,他梨核儿坚持了十多年,从他们还是个小孩童的时候,就一直追着米木钟背后,一直到他用努力和她订下婚事,她都能因为崖核野的一句软话,彻底的抛诸脑后。
这一刻,梨核儿想清楚了。
幸而他们没有成亲。
否则,成亲之后闹出这样的丑事,看米木钟的模样,还想要和崖核野维持着地下恋情,他这简直是头顶冒绿光,一直冒到了九层妖塔那么高啊。
总不能,连累整个家族跟着蒙羞吧。
族老们很快就一哄而至。
路上已经知晓了原因,大长老气得鼻子都歪了。
看到梨核儿还红着眼睛,直接冲上去给了他一耳光说:“孽障!当初就告诉你了,米木钟那样的女子不能娶!这还幸好只是定了婚事,没有迎进家门,否则岂不是连累了我们整个家族部落的未婚女子?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就是你这个个傻小子,不知道在米木钟身上花了多少冤枉的银子!”
“大爷爷恕罪,是我执迷不悟,让你们跟着担忧了这么久。如今她既然未婚有孕,必定是爱惨了崖核野兄长,那我何必做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呢?如此甚好,我们两家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想来他们必然不会厚颜无耻昧下聘礼还有当初借着亲家名义借的银子。一些零碎的我都不记得了,但大方面的银子我都有支取记录,家中帐房那记录在册。”
梨核儿这么一番话,刚好让闻讯赶来的米木钟一家子老脸一红。
是,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自然不会昧下了聘礼和借用的银子。
但是闹出了这么一番事情,着实让他们家颜面无存。
原本是打算偷偷地让米木钟喝了药,养两个月,如约嫁给梨核儿,谁知道竟一不留神,让娜塔莉亚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造孽哟。
早知道,就不反对米木钟和崖核野的事情了。
“咳咳,瞧梨核儿这孩子说得,我们家自然不会做出那样厚颜无耻的事情。别说聘礼和借你们的银子,就是平素你在我们米木钟身上花的一分一毫,我们都会算清楚了罗列出来,双方确认无误了,签了字,如数返回给你们家。”说话的是米木钟的阿爹,他是个酷爱面子的人,往素因着是梨核儿准岳父,所以舔着脸多次向他借银子。
梨核儿是真心尊重喜欢女子的父亲,压根就没什么不满和异议,反而是觉得岳父把他当自己人,才会理直气壮向他要银子。
如今抛开了那么一层滤镜,他感觉从前的自己就是头大蠢驴。
若是他真把自己当回事,就做不出问他要银子这么厚颜无耻的举动。
那岂不是给他自己女儿抹黑么?
就不担心他女儿日后嫁进来,面上无光么?
还不是因为,米木钟自己对待他不当一回事的态度,才会让她的家人一样只把他当钱庄提取银子的时候才记起他。
“既然你都说了,那我们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米木钟还有崖核野叫来,今天就尽快把这事情解决了。”大长老已经没了心情继续和米木钟一家人多说,直接给了一个时效。
不一会儿,当事人都来齐了。
青梅和鸾画她们俩去街上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听到了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么一桩事。
“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女子。”青梅啧啧称奇地说:“这是撩了那位黑黑的小哥,只想着捞好处,却不准备恪守妇道呀。”
鸾画忍俊不禁。
她最近和青梅一同行动时间比较多,所以对于青梅的秉性了解了一些,总能被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感叹给逗乐。
青梅对于自己的往事也不忌讳。
她看得很开,那个时候她只要能保住一条命,贞洁什么的还真的不是第一考虑。
命都没了,还有什么盼头?
只需要她成公子的妾室,她才能保住小命,还能够锦衣玉食,她是傻子了才拒绝。
不过,遇到公主是她新人生的开启。
青梅不止一次感叹自己命好,前几年虽然算是苟且活着,没什么滋味和盼头,甚至都做好了不要孩子的准备,哪知道一个机会来了。
他们竟然要走了。
而她,选择不跟着离开,成了李思仪的人。
一开始,她就被李思仪当作了得用大丫头看待。
“都来到这儿了,不如去看看?”青梅浅笑着看了看不远处,那围了很多人的院门口,嬉笑着说。
“我看啊,你这是再次春心萌动了!”鸾画拉了她一把,旁边一辆牛车刚好擦身而过。
吓得青梅拍了拍心口说:“再萌动也没有鸾画重要啊!刚要不是你,我不死也残了!”
鸾画意味不明地瞅了瞅她,浅笑着没有怼回去。
要说青梅吧,她不是没有喜欢一个人。
那小厮一口一个青梅姐姐,叫的青梅一颗芳心骚动着。
本身那小厮长得也眉清目秀,又容易害羞,时不时地红着脸期盼地看着青梅,这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恋慕着青梅。
谁曾想,他是看上了香烛!
哎呀个呸!
那你对着青梅撩个屁呀。
好在青梅懂得及时止损,很快就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也没有再给那小厮送过什么物什。
之前的就当是喂了狗。
那小厮一张嘴巴甜滋滋,很能哄人,在魏嬷嬷眼中却是门儿清,压根就没有把他一并带去胤京。
以至于,那小厮别说香烛了,青梅他都再也没有机会够到了。
听闻香烛去了葵花镇之后,那小厮不远千里追了过去,旁观了香烛和别的公子虐恋情深,一直陪在她身旁逗她开心。
嗯,就像是湘贤妃口中的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那样子。
那小厮没什么好下场,还因为香烛一直接济香凝和她祖母,昼夜不停上工,就为了多赚银子讨好香烛的姐姐祖母,结果疲惫不堪,直接从渔船上栽下海,尸骨无存。
香烛听了也只不过拿了二十两银子,命人带去给他的亲人。
啧啧。
所以说,鸾画和鸾棋打从一开始,对待香烛就没有对待青梅亲昵。
不是没有缘由的。
有些时候,一个人再是会装蒜,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骨子深处的真性情。
青梅挤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名褐黄色皮肤的姑娘,长得倒是五官精致,牙齿白皙,却一脸的受伤表情,看着梨核儿说:“你竟如此绝情?你忘了当初你向我阿姆和阿爹求亲的时候,说了什么话?你不是说,不管我做错什么事情,都会原谅我、接纳我吗?我和崖核野是不可能了,他是豺狼小吏一员,公主殿下的命令已下,他也被捉进了牢中。”
总之,米木钟的意思很简单,她真爱坐牢了。
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指望,所以,她会保证和崖核野断了关系,以后安心做梨核儿的娘子。
甚至于,她还说出了一句无耻的话:“孩子也会叫你阿爹,梨核儿你难道就不期待吗?”
“你这个无耻的贱女人,你都偷人了,还想要我的儿子认下你和崖核野的野种,你怎么这么狠毒!”娜塔莉亚气坏了,指着米木钟浑身颤抖着,险些就一口气喘不上来厥过去了。
“婶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埋汰我?我是真心实意想要加入这个大家庭,想要和你还有梨核儿哥哥过着和睦幸福的日子,并不是来破坏这个大家族的呀!我和崖核野一直都是青梅竹马情深,让我直接和他断了干系,那也太强人所难了。我也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呀!如今过渡的时间已经结束了,我真的愿意——”
“我不愿意!”梨核儿感觉头疼欲裂,险些就爆炸开来了。
他从没有想过,一直偷偷地恋慕着的女子,竟然有这样无耻不堪的一面。
这真的是他心目中无辜、单纯又美好的米木钟么?
不,他只是自己想象出了那样的女子。
其实,米木钟秉性就骄傲跋扈,且还自私自利。
她只会以自己为中心,去思考所有的事情。
“梨核儿你太坏了!你欺骗了我——”米木钟着急了,她其实一直很自信,就算是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只要她哭一哭,梨核儿就会原谅她。
所以发觉自己有孕了,她一点也不着急。
听说梨核儿要退婚了,她也只是觉得他只是被男人的尊严刺激了。
想不到,梨核儿真的不要她了。
他肯定是变心了!
“是谁?那个让你变心了的女人是谁?”米木钟忽然恶狠狠地盯着梨核儿,咬牙切齿地说:“梨核儿,你对着长生天发誓,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我告诉你,我米木钟当初有更好的选择,却答应了你的求娶,你现在竟然要退亲,你个无情无义的混帐东西,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米木钟捂着脸跑走了。
刚好就从青梅和鸾画旁边跑走,像是女人的第六感一样,米木钟停住了脚步,狐疑地眼神在青梅和鸾画身上来回地逡巡,最后冷冷地说:“别让我抓住你们的小辫子,否则的话,我会让你们死的很难看!”
“站住!”鸾画冷冷地抬起脚,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的郁卒说:“真是晦气!看热闹而已,怎么那么多人你没有撂狠话,倒是对着我们姐妹俩大放厥词,是看我们太善良好欺负,还是看我们比你美了十万八千里?”
青梅:呃,是她输了。
论嘴皮子功夫,鸾画已经青出于蓝了。
“你想做什么?我已经被退亲了,你这是看我还不够可怜吗?”米木钟悲愤地看着鸾画,眼睛里满满的泪水,感觉所有人都对她怀揣着巨大的恶意。
她讨厌这些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把所有人给消灭了。
这样,他们就不会窃窃私语,说着她的坏话了。
还有这两个陌生的脸孔,她们长得真美啊,她漠洲第一美人的名头保不住了。
没了这个美名,没了梨核儿这门亲事,肚子里还有了个坐牢男子的子嗣,她米木钟难不成要做个老姑娘了吗?
“那是你自作自受呀。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自己酿下的苦果,自己不吞下去,还等别人帮你吞了?厚颜无耻你懂什么意思吗?死皮赖脸贼喊捉贼的意思你又懂吗?不懂没关系,我们公主腾出手,就会在漠洲办女子书院,届时欢迎你随时参加入学考试!”鸾画眼神一闪,默默地打起了广告。
“啊,我记得她们了!是凤安公主殿下的女史呀!”有人惊呼了一声。
“难怪看着跟仙女一样,凤安公主这样的神女,是要用这样仙女一般的女史伺候着。”
……
米木钟见鬼了一样看着鸾画和青梅,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盯着她跑得飞快地身影,青梅摩挲着下巴壳好奇地说:“她真的怀了孩子?为何健步如飞,一点也不注意着点呢?”
吃瓜吃完了,青梅和鸾画就打道回去了。
李思仪这会儿端坐在府衙明镜高悬牌匾下面的公案旁,面前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按照官职高低,都被掰断了双手双脚,衙役官差们把他们弄成了跪着的姿态。
“公主饶命啊!下官没有参与方大人和方总兵任何事,也没有做过一件坑害黎民百姓的事情,下官冤枉啊——”
“是啊公主殿下,下官人言轻微,只是一介贫苦出身,如若不然早早就进京参加会试了,哪里只考了个举人就拿着推举函做了个县丞?”
“还有下官公主,下官也曾劝阻,无奈,还被方总兵命人将家里洗劫一空,老子娘吓得大病了一场,险些就此去了呀!”
……
有几个人蹦出来,喊着冤。
李思仪没有打断他们,任由着他们唧唧呱呱之后。
他们嗓子眼喊得冒烟了,说不出话来了,就这么心惊胆战看着李思仪。
“都说完了吧?你们是没有参与,但是却也没有尽职尽责写奏折向胤京求救。你们这十多年的时间里,多次离开漠洲去探亲,有的最远的去了江南府,啧啧,也没见你们向别的府城上峰暗示什么呀!所以,你们的装瞎、不作为还有冷眼旁观,助涨了他们的嚣张气焰,也是另类的助纣为虐!”
“这样一来,你们可还觉得自己冤枉?嗬,怎么有底气敢说冤枉两个字呢?本宫原本没什么火气,被你们吼出这一嗓子,还真的气坏了!来啊,把这几个叫嚣冤枉最欢快的大人们拖出去,杖责三十,嗯,就拖出去,让黎民百姓们都看一看,这些个混账玩意拿了俸禄还有庞大的养廉银子,却不知道为他们谋福祉、做实事的下场!”
“是,公主!”一名衙役应了一声,立刻就带着几个人,把那几个喊冤的大人拖出去打板子了。
因为没有堵住嘴巴,所以外面立刻传来了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偏偏还伴随着板子打在屁股墩上面的声音,把屋子里的人吓得浑身一抖。
有几个失禁了!
一股子尿骚味弥漫在屋梁上面。
王惊风冷冷地说:“如此胆小如鼠,还敢做出如此多的恶事,来人,把他们几个失仪的拖出去,同样杖责三十,若是还有人敢失仪,那就多加二十个板子!”
其余的人翻了翻眼珠子,登时自己颤抖着手掐了一把人中,不让自己晕厥倒地。
双手被掰断过,又被接了,这会儿多使点力气,就感觉疼痛难忍,额头落下了细密的汗珠。
李思仪把这些尽收眼底,其中还有多名已经是花甲之年了,但是她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大恶人。
同情恶人就是助纣为虐!
“兄弟们,我们殊死一搏!这样下去,我们就一个都不剩了!我们死了倒是罢了,就是担心公主会把我们一整个家族都给诛灭了。这是要灭了我们全族啊——”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保持着低调的那位方总兵,突然之间暴起,打伤了五六名猝不及防的衙役和官差,就飞快地把几个有武艺傍身的武官给接好了手脚。
方举眼睛一闭。
完蛋了。
这一回,方家才是真的完蛋了!
“蠢货啊——”方举气得吐出一大口鲜血,指了指方总兵,晕厥倒地了。
“大哥,大哥——”方总兵吓了一跳,方举堪称他们的智囊,他这会儿晕眩了,谁来指挥他们后续该怎么做。
“本宫乏了,把他们都给拿下!若是有冥顽不灵之人,就地格杀!还有,这方总兵倒是提醒了本宫,来人啊,把他们整个家族的人都给控制起来!从即日开始,旱府只进不出,加派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严守城门,一旦发现异状,即可上报!”李思仪扶着鸾棋的手,去了后院里面。
奶娘们正陪着两个小家伙们玩耍。
地面上铺了柔软厚实的褥子,还有陶艾艾画出的一些益智玩具城堡等,两个小家伙已经会简单的说一些词语。
看到李思仪进来,立刻丢下了手中的玩具,飞快地跑过去。
因为刚学会走路,走得还不稳当,中途都跌倒在了地上。
结果都没有哭喊着,反而爬起来继续跑。
“娘——”
“凉——”
噗——
李思仪乐坏了。
蹲下身来,双手搂住了两个小家伙说:“你们俩哟,都是同时学说话,为什么一个喊的清楚,一个翘舌?”
“娘娘娘——”
“凉凉凉凉——”
两个人像是比赛一样,使劲地喊着。
把鸾棋都给逗笑了。
“公主,小主子们真可爱。”鸾棋一脸的母爱泛滥说。
“哦,等你和大哥成亲了,也多生几个小娃娃,你会觉得他们更可爱!”李思仪打趣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