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总管事看了看李思仪一行人,着重地看了一眼李东澜和李思仪,两个人实在是矜贵的气息与生俱来,他眼睛精光一闪,自然清楚这两位可能贵不可言,又更加恭敬了几分。
听到黎景淞的话,他立刻满口答应,还不忘讨好地说:“几位贵人既然也感兴趣,那刚好,那批马就在我们马场最好的区域里面养着,不过是他们西域自己的人在照看着,老奴过去知会一声,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过去看看了。”
李思仪和李东澜自然意识到他的刻意讨好。
不过倒是也没有太过明显,摆明了就是自己琢磨出来两个人的来历不凡。
不过到底是整个马场的总管事,所以这眼神好也没什么可稀奇之处。
至于那三个糙汉子,还想要把黎景淞当作女子亵玩,已经被鸾影卫亲自看着,一路上闲来无事就给他们审讯一番。
鸾影卫的刑讯手段,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很快的,他们就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招认了。
像是自己七八岁了还尿裤子的糗事都不敢有所隐瞒。
甚至于目睹了村子里面好几户人家的汉子和村子里的寡妇们钻小树林,他们都一清二楚。
至于村子里那些个东家长西家短的婆子们,背地里有什么丑事,他们也门儿清。
想不到他们掌握信息的本事,倒是比那些个大嘴婆们还多。
并且种类繁多的同时,还特别的详细。
可能是真的闲得慌,这一路上的时候,将央他们就时不时地过去询问几句,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帮着县衙的人筛选一下,哪里晓得,就莫名其妙听到了一个出乎意外的名字。
“你确定,那人叫做提大海,是十公里外一处府兵们的总兵头?”将央和鸾魅他们对视了一眼,一脸的若有所思。
“是呀这位英雄好汉,你看你也不容易,给贵人做个护院有什么盼头?我就不同了,那提大海是我的一位表亲,正四品的武将,若是你们一意孤行,就这么帮着我去见官,我最多关几天,最后还不是要被我那个表兄给放了?”
“倒是你们自己呀,得罪了我的表兄,他手里头可是有五万多兵马,恩不对,不止五万兵马。总之,那些不重要,反正你们若是不放了我,这几日我那个表兄来收军饷的时候,就会把你们一群人当军饷一起带走了!”
“有意思,想不到一个地方的总兵,竟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你这个人不知道犯下了多少的罪行,想不到零零散散只进去县牢里面待了几日,就能直接放了?”
将央想要探听更多的消息,自然是带着了一股子探究之意。
而那三个汉子已经被他们的手段吓坏了,哪里有所隐瞒。
好不容易他们中的一个人提及了提大海,看样子他们足够的重视和凝重,可不就要可劲地吹嘘着。
唯恐将央他们不相信自己,那人还说出了好几个关于提大海有的没的事情。
“嗤,这么说起来,你也只是那位提大海总兵拐了九曲十八弯的表亲,人家不一定还记得你。别以为一派胡言乱语,就唬住了哥几个。我可告诉你,没用!”
将央故意一副不愿意相信的模样。
那汉子傻眼了,焦急万分地说:“别,哥们,认识一场不容易是吧。这样吧,你听我的,等几日你去看看,是不是我那个表兄会来大森县管辖的村落收军饷。”
“只要他人真的来了,那你就要放了我,如何?我这几日就乖乖地待在县牢里面,不吵不闹,届时咱们还是朋友,你看如何?”那汉子暂时没办法唬住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反正提大海这个人连续好多年都来收军饷,没道理今年就不来了。
只需要打听一下,就能得知此事。
他要的就是威慑作用。
而他不知道的还是,将央他们最为震惊的是收军饷这三个字。
怎么就收军饷了?
这大嵩的军饷不是统一发放的么?
由户部拨款,而兵部的人领了,按照严格的军法发放下去。
怎么就还需要他们自己单独到村子里收军饷了呢?
此事听着就十分的严重,他们对视了一眼,暂时憋在了心里。
等回去了,肯定要立刻禀报公主他们。
李思仪这会儿正看着那么一批膘肥体壮的千里驹,且一个个骄矜着呢,看着特别的有灵性。
可能是察觉到李思仪的气息,那些马儿一个个撒欢一样向她奔过去。
吓坏了众人。
一开始那些马儿看到李思仪,就表现出来想要亲近之意,想不到李思仪靠近了一些,马儿们像是疯魔了一样。
最后,李思仪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每一匹马都表现得非常友好,还甚至于互相撩蹄子争宠。
“这位夫人,您天生对这些马儿们有吸引力。它们骄傲着呢,却能够一眼喜欢您,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事情呀。在我们西域,但凡牧马之人,基本上天性的讨马儿喜欢,你若是在我们西域,绝对是最高贵的御马师!”
一名懂汉语的西域之人一脸的激动之色,脸红脖子粗的向李思仪解释道。
呵呵,是吗?
李思仪忍俊不禁,没有给出任何的回答。
那西域之人见状,焦急地说:“您是来选马的吗?如果您愿意的话,其实可以去我们西域,我保证,最好的马都在西域。我们西域各处都会有一些性子很烈,野性难驯的马儿,因为实在是太烈了,若是有人可以驯服,就可以带走的好马……”
这是看上了李思仪和马儿之间的亲和力,想要拐走李思仪的节奏呀。
“怕是让你失望了,舍妹可是矜贵的贵女,自然不会长途跋涉到异域之邦。我们这一次来就是看看马儿品质,准备入手一批马儿做种马,所以这位先生不用白费力气了。”
李东澜发誓,说出这么一番话,他其实已经非常的有礼貌了。
其实他的话翻译成潜台词画外音,那就是洗洗睡吧,拉倒吧,我们堂堂的摄政公主哪里会跑去西域那里当个御马师?
直接是白日做梦。
给你三分薄面,滚犊子去吧,可不要不识抬举。
西域的商人也不知道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没,反正就是一脸的惋惜之色。
不过他还是称职带着一行人,去观赏所有的马儿。
并且还颇为自豪地各种显摆。
那嘴脸,可真的是让人很想要给他几拳头。
等到看完了所有群居的马儿,李思仪指了指那几处,单独放在一间马舍的马儿说:“那些是——”
西域的人一脸的得瑟说:“那几匹可都是我们西域都不可多得的好马,并且我们发现的时候是一整个马群!经过了一年多的驯养,挑挑捡捡的只剩下了九匹最顶尖的,其中雌马六匹,雄马三匹。若是放在一起繁衍,很可能会拥有一批战马。没错,这九匹马非常的适合做战马!”
李思仪眼睛一亮。
她所需要的就是适合做战马的血统。
简直是瞌睡了给她送枕头来了。
没有比这件事情更让她欢心得了,李思仪立刻就走过去说:“那么,我要看着九匹马。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直接买下来。”
“抱歉夫人,这九匹马就是拍卖行的压轴。别看他们适合做战马,但是却每一匹都不逊色于千里驹,我们也希望马儿可以遇到真正的懂马爱马之人。否则的话,有可能这么一匹良驹就要英年早逝了。”
那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那么你更应该卖给我们,我们准备将最大的几个马场买下来,包括周围的牧场打通了,尽量给将来买来的马儿们创造出一个纯天然的自然牧马场环境。并且也寻找到了最甘甜清澈的泉水,也会定期让人寻找更鲜嫩的青草,务必要让我们自己的马儿能够撒欢的成长。”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让此人犹豫不决了。
“其实,我们还有三匹非常烈的马儿,就连我们皇家御马师都毫无办法。若是夫人真的有那个心,可以看看它们。我向您保证,那三匹烈马绝对不比这九匹差,反而还要更优质……”
西域商人一脸的焦急,期待地看着李思仪。
因为他不是这一次的头领,反而只是个负责杂物事的管事。
那三匹烈马早就被主人厌恶了,中途多次萌生了把他们杀了的想法,还是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他给规劝住了。
前几日有几位贵人慕名前来,有一位险些被那烈马踹到了,吓坏了众人,主人当场就拿出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顿,那匹马儿如今还遍体鳞伤躺在马房里面。
若非他这个人爱马成痴,给敷了药,但是敷药的时候还是弄得鸡飞狗跳。
那马儿着实太烈性了。
且警惕心非常的强悍,不相信任何人,也不容许任何人靠近。
他是好说歹说,才能接近一点点。
还是为了给它敷药。
饶是如此,这一次的主人还是决定了,要把那三只烈性马给处理了。
倒是有心想要给三只烈马寻个主人,可惜多次劝说,人家见了就被吓跑了。
此举也遭到了自己主子的警告。
如今看到了李思仪,总觉得再次燃起了希望。
李思仪也真的对那三匹烈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结果去看了才发现,简直是真的没有这么趁她的心意了。
签了契书,李思仪给了市场价,把那三匹烈马率先给买下了。
又陆续的买了好几十匹的马儿,一瞬间就引起了幕后主人的注意力。
听闻李思仪他们准备开牧场和马场,立刻就搓着手表示,其实他们在西域的马场拥有庞大的马儿群。
若是可以建立长期的合作,他可以做主,给李思仪最优质的的马儿,价格也非常的实惠。
实在是很少看到这么大的主顾。
一般情况之下,像是那些有封邑之地的郡王郡主们,才会买如此多的马儿。
却也只是一次性的买卖。
因为他们可以养私兵的数目有限,那么相应的马儿的数量也是有限制的。
除非是遇上了天下大乱,群雄四起的时代,他们几乎是最不缺的就是客户源。
然而如今风调雨顺,富荣帝又是一代明君,哪里有那样想不开眼的想要谋权篡位?
哦,有,里耶郡王。
只可惜,昙花一现。
如今连一道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更不用说,其余那些个小喽啰了。
再说了,里耶郡王连续多年招兵买马,其实已经饱和了。
他们也没有向他卖出去多少马儿。
还不如李思仪这么干脆利落,直接要了这么庞大的数目。
所以说,潜在的大客户呀。
自然是要好好的维系一下关系。
“如果你真的有诚意,那就把那九匹马儿直接卖给我。”李思仪也不拒绝他们的讨好,但是就一个条件,那九匹马。
那西域的商人懵逼了。
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可是他都放出风声了,有一匹优良的千里驹,结果那么多人竞价,他却走后门给了别人?!
“其实也是可以操作的,我都懂。”李思仪只淡定地喝茶,别的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可把那西域的商人给愁得不行。
最后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大主顾给稳住了。
于是乎,李思仪以单匹不到闪电七成的价格,买下了九匹马。
这样一来,就要加快了买牧场马场的进度了。
好在有青姑娘周旋,李思仪很快就拿下了看好的几处马场,连同周围的牧场一并买了下来。
如此一来,兜里空了不少。
李东澜也给赞助了不少的银子,就当作是入股了。
等到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李思仪给了青姑娘一百两银子的酬劳,可是让她激动不已。
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高的佣金。
青姑娘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哽咽着说:“夫人慷慨解囊了,若是日后有用得上的,一定义不容辞!”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如果青姑娘没有别的事情,这马场建造好了,可是需要你来帮衬一二。”李思仪抿唇道。
青姑娘眼眶含泪,已经被惊喜砸晕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李思仪给了她时间去平复一下心情。
刚好这个时候看鸾魅他们几个人似乎很烦躁的模样,都等了她这么久了,便走过去询问他们怎么了。
“主子,有个消息是,有一位叫做提大海的距离大森县约莫十公里的地方总兵,这几日就要来大森县管辖之下的村子里收军饷。这个消息来源非常的可靠,属下们已经前去十里八村询问了,确有此事,并且已经持续了十多年快二十年了。”
鸾魅拱了拱手道。
“果真有此事?”李思仪也是一脸的懵逼模样。
毕竟,她遇到的事情,还真的鲜少碰到和府兵们有关的事情。
府兵的军饷不应该是他们所属的军部直接下发么?
怎么跑到大森县管辖的村子里收军饷?
这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嗬,还真的是艺高人胆大了。
亲自去黎民百姓们的村子里收军饷,是到处都打点好了,以为这个消息没办法传出去么?
简直是无耻之尤!
把那人给押上来,本宫亲自询问。
李东澜也是气得面色铁青,他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一点风声都没能听到。
岂有此理。
李东澜一开始至少一年的时间,他都是四处微幅寻访,想不到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此事的消息。
足可以见得,那幕后之人根据很深。
至少,此人应该在他的封邑之地有二十年的根基。
所以可以一手遮天。
那么也必不可少很多人跟着一起隐瞒谋划。
这才形成了这样的一个产业链。
没错,凡事这样的行径,李思仪都会统称为一种产业链。
那个汉子很快就带上来了,这几日吃尽了苦头,这会儿不敢随意乱看,就这么跪伏在地上说:“参见几位贵人,饶命啊,我其实都是吹牛皮,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可是说过,你那位表兄提大海,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来收军饷的话,是也不是?”李思仪冷冷地说。
那人一个劲地点头说:“是,没错,可这事情众人皆知呀。”
所以,继续询问了几句,想不到竟此人一问三不知,就只知道这阵子不仅他的那个表兄,还有其余大小不等的府兵总兵前来收军饷。
并且不仅仅是大森县,像是一些偏僻的县城还有镇,都会被这些人收军饷。
可气坏了李思仪和李东澜。
原本李思仪还准备趁热打铁,这马场和牧场以及马儿都买下来了,那下一步自然是要挑选马术超群的人,结果就听说了这样的事情!
谁都心情不太好。
“将央,你带着他们继续追查此事,不要打扫惊蛇,记住了,务必要人赃俱获!”李思仪寒声地说。
李东澜则凝眉,这个时候他这个封邑之主应该亲自彻查此事。
只是比起李思仪的鸾影卫,他的暗卫更适合战场上面的厮杀。
术业有专攻,所以李东澜就没有让自己的人跟着追查了。
李思仪的人有一多半去追查此事了,那么他们俩的安危还是交给他的那些暗卫吧。
而黎景枫和玉小柏听闻此事的时候,两个人气坏了。
因为他们俩一个做过守备将军,一个的爹就是总兵,所以感觉有被冒犯到。
这传出去了,他们俩以后岂不是要跟着被百姓们误解了?
简直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两个人正气急败坏地议论纷纷,就听到黎景淞小声地说:“好像持续了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若是遇上了收成不太好的年节,那可真的是要卖儿卖女了……”
“而且,这事情据说很多人不甘心,连续上诉,可是不还是没什么效果?还因此死了好多人,大森县的县令县丞也死了不少呢。”
“听闻是那什么总督就是幕后之人,那人不说自己盘根错节,就是他的权势滔天,也可以把这方寸之地给严格控制的死死地了。”
两个人就看向了黎景淞。
黎景淞好像意识到被盯着了,忙吓得缩了缩脖子说:“我也是在茶楼里听人闲聊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你们俩不是同行嘛,毕竟最了解的就是同行,你们去追查一下不就行了?”
于是,两个人若有所思了之后,便干咳了一声说:“那,走吧,你也跟着我们俩出去查一查吧。毕竟,你熟悉地形嘛。”
于是,三个人也装饰了一番,出门了。
还遇到了李思仪,黎景淞虽然胆小容易害羞,还是大着胆子看了几眼李思仪。
等出了门,还有点儿不止今夕是何夕的状态。
黎景枫狠狠地拍了一把他的肩头说:“小子,你给我把脑子收回来,那不是你可以觊觎的人,明白吗?”
“啊?什么?”黎景淞一副傻不隆冬的模样,让两个人唉声叹气。
就这么个德行,能不能行啊?
三个人直接雇了一辆马车,半路上又换了一辆牛车,灰头土脸的跑到最近的一个村子里讨水喝。
村子里的人看他们三个人风尘仆仆,还以为是被别人骗走了包袱,立刻就热情地给他们拿了水,还拿出来了家里的粗面馒头给他们充饥。
“多谢几位婶子、叔伯,实不相瞒,我们其实都是来投亲的。同时听闻这儿都是大草原,牛羊马最是健壮,想要买一些。哪知道就被人给骗了,把我们的包袱抢走了不说,还随意地把咱们丢弃在了前面的破旧城隍庙里,我们费力地跑出来,总算看到了村子,这渴得要命,只得厚颜讨水喝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三人倒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了。”一名婶子叹气地说:“可惜我们这里地处偏僻,往素没多少人来,所以也没办法帮你们把人找到,找回包袱了。”
“不要紧,我鞋子里还藏了一些银票,若是可以的话,能否请婶子帮我们借一辆牛车,送我们去一趟最近的镇子里?”玉小柏走出来,拱了拱手道。
哪怕灰头土脸,他也是三个人里面皮肤最白的靓仔。
所以婶子闻言,立刻浅笑着打量了他一下,还询问说:“小郎君长得倒是俊俏,不知道可曾娶了娘子?其实我们村子里不少适龄的姑娘,长得好漂亮哩!”
“尤其是村长家的幺女,哦对了,她家的是马车,适合你们三个郎君。看着就是没有吃过苦头的,这被人家抢了包袱,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吧?可怜的哩。”
呵呵,就特别的尴尬。
玉小柏郁卒。
他才刚失恋,这就要给他说姑娘,他决计接受不了。
“啊,不用了,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做不得主。”玉小柏汗哒哒地说。
“那可惜了。”婶子一脸的惋惜。
她其实是村长的亲妹子,见到好人家的郎君,就想要给自己的侄女介绍一下。
可惜了,这村子里太偏僻了,忒穷了,所以没有郎君愿意。
“婶子,我怎么听那群匪寇嘀咕着,说什么村子里值钱的都要留给兵痞子当军饷,他们也只能把主意放在了过往行商或者寻亲之人身上,但这样的人不是每天都有,所以他们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这是何意?”
玉小柏眼珠子一转,随口问道。
这一问,不光是那个婶子了,其余的婶子都跟着怨气地说:“可不是?军饷不是朝廷给兵痞子的俸禄么?何以还要咱们出军饷哩!还说什么是总督大人的命令,这都执行了十多年了!”
“若是赶上了收成好的年月,倒是不打紧。就怕收成不好,还要砸锅卖铁的上缴军饷,让我们挖野菜吃,和猪一起抢食吃呀!”
“造孽啊,这眼看着就要秋收,安全兵痞子们又要来了。”
“哎,还不是一群兵痞子,简直是蝗虫过境,一群一群的!”
……
“那,就没有人反对吗?还有,县丞和县令大人如何说?”黎景枫抿唇问。
“县丞大人和县令们倒是反对,可是反对的后果就是家破人亡。你们不知道前几年呀,不知道多少新上任的县丞和县令们被他们直接一刀砍死了!”
“是的呀,县丞带来的女儿、妾室们,一个个貌美如花,还都被那帮子兵痞子们给糟蹋了呢!”
“传出来的惨叫声我们隔了老远都听见了,我们村子里倒是有血气的男儿,可惜也都死在了那一次的事情里。”
“从那之后呀,谁还敢得罪他们。一个个直接抹脖子杀了人,还叫嚣着说是咱们想要骚动,对朝廷不满,把咱们诬陷成了匪寇、响马或者是谋权篡位的余孽!”
……
三个人久久不言语。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玉小柏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府兵为祸一方。
竟然还有两地总督给兜底,所以那些额外的军饷,都被他吃进肚子里了。
玉小柏有理由相信,幕后之人不仅仅是那位总督,应该还有更多的人,甚至是更大的官职。
这一切,都需要查个水落石出。
暂时的,他们没有见到那群兵痞子们,所以说,还需要留下来看一看。
于是,玉小柏又询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来啊?我们还是有点儿害怕,不敢去镇上住客栈了,这寻亲暂时也没什么音讯,不如求几位婶子们好心收留我们吧!”
“对对对,我们都有一把子力气活,刚好可以秋收的时候帮你们收庄稼。”
黎景枫忙不迭地说,眼睛里满满的诚意十足。
这个时候,众人也发现,这个眼睛好好看。
禁不住思索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若是他们三个郎君住下来了,那么届时,岂不是可以让村子里适龄的姑娘和他们多多相处一番?
毕竟村子里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且日子不好过,还是嫁给那些有钱人家的郎君。
离开这个村子,未尝不是好事。
于是乎,三个人就这么草率地在村子里住下来了。
玉小柏还不忘给李思仪他们传信。
从鞋子里拿出来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玉小柏向村长租赁了三间位于二楼的相邻的房间,给他们三个人当作暂时居住的寝室。
至于吃食问题,他再次拿出来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说:“这是我们三个人的膳食费用,希望可以荤素搭配,另外,不要重复烹煮一样的膳食菜肴。”
村长感觉他们三个公子哥麻烦,但是给银子倒是大方,也就没有过多的计较。
如此一来呢,反而给他们家里增添了不少的进项。
一想到家里三个孩子的束修有着落了,忍不住流出了一把辛酸泪。
而整个村子里很快就传遍了。
三个贵公子借宿在此,适龄待字闺阁的姑娘们,三五个成群混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奶娃娃说:“嗨,你们不就是好奇那三个小哥哥长什么样么?我告诉你们,反正特别的好看,比村长家的三个在县城读书的还要好看十几倍。并且出手大方,瞧瞧,看到没?这些糖果就是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帮忙跑腿买了,然后还送给我好几颗呢!”
那些姑娘们闻言,一个个拿出自己的好吃的,让他说一些更多关于那三个郎君的事情。
毕竟三个郎君特别的宅,基本上不出门。
她们总不能经常跑去村长家里面。
而且,村长家里待字闺阁的姑娘有三个之多,哪里会希望她们过去刷存在感呢。
她们也真的挺贪心不足,还想要三个人把那三个郎君给包了。
啧啧。
可是,人家三个郎君住在她们家里,她们就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跟你说呀,桃子竟然昨晚上钻人家被窝了!听说被那位郎君气坏了,直接跑去隔壁住了,还直接告诉村长说说是不好好的管教自己的女儿,他们这就走人了,还说要他们把给的银票还回来……”
“真的呀,我也才得到。桃子一向泼辣大胆,听闻她有一次就是这么把那位县令公子吓跑了,还为此一直被关在家里好多年呢。”
“哎呀,她都熬成了老姑娘了,能不着急么?”
“是呀,若不是担心她耽搁了别的姑娘家,村长也不会让她出门呢。”
……
总之,三个人引起了阖村上下的风向标。
就连那些大嘴婆们,每天聚在一起也都是围绕着三个郎君的事情絮絮叨叨。
闹得三个人更加不敢出门了。
这会儿黎景淞还瑟瑟发抖地说:“我真的只是去上茅厕,可是竟然跟着一群姑娘围观我!”
“你这早发现还好一点,我昨儿个上茅厕裤子还没穿呢,她们就趴在墙头上面品头论足,我简直是腿软,险些一头栽进了茅坑里面啊!”黎景枫感觉心在滴血。
人生第一次遇到这么狂野的姑娘们。
好家伙,今天可以爬茅厕围观他,明天是不是可以直接钻被窝?
呃,好像玉小柏已经被姑娘钻被窝了。
玉小柏都不想说什么了,他这会儿就非常的后悔,摩挲着下巴壳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易容成姑娘家?”
“别了吧!若是被一群爷们围观上茅厕,那简直是更加不能忍了!”黎景枫和黎景淞深以为然地说。
玉小柏浑身打了个激灵说:“是呀,若是被男子钻被窝,那说出去更加恶心。”
若是易容成老婆子,别被糟老头子钻被窝了。
三个人一想到那些后果,不寒而栗。
草率了。
一开始就不应该这么直接住下来。
不过想到还有几日那些兵痞子们就来了,他们也就可以熬出头了,一个个便只得坚持忍耐下来。
而此时李思仪他们,已经来到了拍卖行。
没错,拍卖行还是照常举办了。
毕竟,已经放出了风声,且还有许多的贵客都表示出对那些马儿感兴趣。
当然了,不仅仅是有马儿参与拍卖,还有驯马师。
不过,很多是卖身为奴的驯马师。
就比如李思仪刚坐下来,拍卖行的店小二就亲自送上了一本精装本的介绍图纸。
而位于中间页的是两名驯马师。
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桀骜不驯,但是因为脑门上大大的奴字,而直接像是折翼的天使一样。
上面有关于他们的详细解说。
李思仪定定地看着其中一名叫做金蝉的驯马师,感觉这个很对自己的胃口。
此人从没有败绩。
驯马的时候也会挑选出自己喜欢的类型。
他还说过,好马难求,若是遇上了,必定会竭尽全力也要让马儿和自己成为伙伴。
没错,他用的竟然是伙伴。
但的确和李思仪不谋而合。
李思仪可不想要一个驯马师,把马儿当成了任务,那样就会失去了细心和真诚。
越是好的马儿越是通人性,可以感觉到你是真心的喜欢它还是只是想要达成某个目的而想要驯服它。
“各位贵客,现在进行拍品第一个展示——”
这个时候,拍卖正式开始了。
第一件拍品是十二只木雕马儿,马儿是不同的姿势和模样,但无一例外,都是展现出来了骏马奔腾的潇洒模样。
木头用的是上好的沉香木,还可以散发出真真的香味。
有些人就喜欢沉香的气息,所以迫不及待就拍了。
起拍价是一百两银子,毕竟,沉香木的价格摆在那里。
由于雕刻师不是什么名师,才会标这个价格。
一旦是小有名气的名师,那肯定是八百两银子起拍价。
李思仪其实也很喜欢那十二只不同的马儿,不过嘛,秀才爹就会雕刻。
王惊风又继承了这一手雕刻编织的手艺,所以李思仪还是不花那个银子了。
反正很多人喜欢。
最后,以一百八十两银子拍下来。
是一名戴着帷帽的夫人,看起来是真心喜欢的。
倒是店小二啧啧地说:“竟然是那位夫人,这还真的是巧了。”
李思仪的八卦之心被唤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店小二,店小二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哎哟,小人这张臭嘴哟!实不相瞒,那位雕刻十二只骏马奔腾的雕刻师,原本和那位夫人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后来那位雕刻师家道中落,那位夫人家里退了婚事,立刻就把她嫁给了巴蜀之地的一户富户做填房……”
“前两年,那位夫人守寡了,听闻她的夫君是个药罐子,她嫁过去就是冲喜,在她之前有好几位好姑娘嫁过去冲喜,都是不明原因的死了。巴蜀之地的传闻就是,嫁过去冲喜,把自己的命给了药罐子夫君,所以自己就香消玉殒了。”
“而这位夫人可能是走了运,命格过硬,所以没有被夺走寿元,反而那药罐子夫君去了。于是她带着嫁妆返回了大森县,只是却也立了女户,不再和娘家往来。”
“听闻那位雕刻师也在去年成亲了,他的娘子是师傅的女儿,而他也学会了传承了自己师傅的一手雕刻手艺。所以说,两个人还是阴差阳错没能走到一起,哎——”
“巴蜀之地?”李思仪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不过声音很轻,那店小二还一副感慨万千,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