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与阿姐互换了身体。
上一世，阿姐为贵妃做法求子，只因被贵妃嫌弃无孕无福而剖了肚子。
我进宫为阿姐复仇，初见贵妃却被下令绞杀。
我没得选，只得拔了簪子刺向贵妃。
重活一世，我仗着自己重生，再次进宫复仇。
可这宫里，不仅仅只有我重生了。
01
睁开眼，我重生回到了阿姐奉旨进宫前的一刻钟。
与阿姐互换身体的我，刚想出门寻阿姐，却发现门被锁了。
“阿姐！阿姐！阿姐——”我不管不顾地大喊道。
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我知道是阿姐来了。
“阿姐——你听我说——”时间紧迫，我打算长话短说。
“闭嘴！我们现在互换了身体，你现在是我！一会宫里来人，你假装不在！”
我还没等到解释的机会，就等来了旨意。
“安家村草民听令——特宣安芝进宫为贵妃娘娘求子做法——”安芝是我的名字。
我猛然一抬头！上一世，旨意上没有我的名字！
在我身体里的阿姐头也不回地走了。
几日后，阿姐还是死了，和上一世的死因一模一样。
阴差阳错，为什么死的都会是阿姐？！
仇恨和疑惑交织在一起，我再一次选择进宫。
02
我是以医女的身份进的宫。
贵妃久久无子，躺在榻上让民间名医一个接一个诊脉，稍有不慎，就会被乱棍打死。
“一个个都说本宫体虚，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通通拉下去杀了！”贵妃盛怒，手一挥就要把一行人尽数诛杀。
“贵妃娘娘息怒啊！贵妃娘娘息怒！”医者个个都跪在地上求饶，却只是换来贵妃更重的惩处。
就在这时，我以纱覆面，替贵妃娘娘把过脉后，跪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贵妃娘娘，您的身体无虞，只消奴婢替您开些药调理调理，便可怀上龙裔！”
贵妃冷哼一声：“小小医女，本宫能信你？”
我大声答道：“娘娘若在三月内无子，奴婢愿以死谢罪！”
“奴婢有一方秘药，能使贵妃顺利产子！”
贵妃高兴地笑了，特留我在身边随侍。
她当然能信我，毕竟我们村里头就是干这个勾当的。
村里人世代行医，有一方秘药，可使女子强行有孕，至于生不生得下来，全凭运气。
村里为了掩人口舌，也为了再多一处钱财，大肆宣扬孩子夭折是因没有请村里人做法求子，欠缺了天时。
“三灯背婴”的习俗，就是从这时候在京城各处流行起来的。
村子里专门有人举行背婴仪式，将三盏明灯系在背上，同时背着一个利用泥土和纸糊的婴儿，以迷惑恶灵和鬼魂，求得子嗣绵延。
阿姐作为长女，被村里长老逼迫，不得不放弃行医，转去做这些赚黑钱博名声的法事。
作为次女的我，本也要跟随阿姐去做这样的事，可阿姐以死相逼，才让村里的人放弃这样的念头。
她将攒下的钱给我，希望我出去走走，行医救人，不要被困在这个永不见天日的村里。
本来，只等阿姐从宫里回来，我就能带着阿姐从挖好的狗洞儿里逃走。
我们一起去行医，一起去做善事，我们再也不要去做这样黑心的勾当。
可惜，年轻貌美的阿姐进宫为贵妃做法时，贵妃嫌她不曾生育，十分晦气，便下令让人活活剖开了她的肚子。
“没福气的东西，竟连生育都不曾生育过！这样的贱种，怎配给我祈福？！”
“本宫看那纸糊的婴儿里缺了些东西，若是把这个没福气东西的肚子剖了放在里头，倒真真是可以驱邪了哈哈哈哈——”
阿姐的血和眼泪就这样混在了一起，死在一个冬夜，死在贵妃的笑声里。
我就这样坐在狗儿洞旁边，盯着杂草越长越高，再也没有等来阿姐。
上一世，阿姐死了。
这一世，阿姐顶着我的脸，还是死了。
于是，每每面向铜镜，我看到的都是阿姐的脸，这个身体成为了阿姐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或许上一世，当我还是我时，我可以选择同归于尽来复仇。
可现在，阿姐的身体困住了我。
从此，我会守护好阿姐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证明。
贵妃杀过阿姐，也杀过我，或许她还杀过成千上万的人。
但这一世，我一定会成为杀死她的人。
03
贵妃想要怀上龙子的心一天比一天疯狂。
她不仅搜罗天下各处的名医，服下无数珍贵草药，连各地的求子民俗都问了个清清楚楚。
可或许问题并不在贵妃身上。
放眼整个后宫，皇上多是病弱的皇子，还有好一些是夭折在襁褓之中。
但毕竟是皇上，谁又敢说些什么呢？
我拿着几贴补身子的药应付了贵妃，在长春殿闲逛，想探得些机会绊了绊贵妃。
我靠近几个宫女，原是想借宫女之口散布些皇上体虚的流言，好让皇上以为是贵妃大不敬从而责罚。
可长春殿内的宫女们看上去与其他处的不太一样，面对谁都缄默不言，仿佛被下了封口令似的。
贵妃不蠢，她早有准备。
只一个曾受过我恩惠的小宫女轻言道：“你快别说话了，小心脑袋。”
“今儿贵妃娘娘又奉旨杀了一批宫外的人，玄乎得很，你呀，好好惜命。”
贵妃这未雨绸缪未免太过了，她好似能知道提前发生的一切。
或许重生的未必只有我一个。
或许是因上一世我拔出了簪子刺杀了贵妃，她在这一世才急不可耐地把我杀去。
真真是棘手的一次重生，我竟连半点风头都没有占上。
既是如此，那我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了。
我换掉了贵妃的汤药。
04
连着十几日，皇上都留宿在长春殿，有时竟误了上朝的时辰，还在贵妃处贪恋。
药自是无毒的，可与殿内的炉香混在一起，就会有催情的效果。
贵妃哪管得了这些，再聪明的后妃在皇上面前也只会想着争宠和流连。
在皇上未上朝的第五日，向来与世无争的皇后跪在了大殿外。
第六日，已有朝臣和言官跪在了尚书房外。
第七日，当缠绵病榻的太后步履蹒跚踏进长春殿时，一个巴掌才把睡意朦胧的皇上打醒。
贵妃刚跪在地上，亦吃了太后一个耳光。
“身为贵妃，迷乱后宫，成何体统？！”
贵妃狼狈地捂住了发红的左脸，咬着牙不吱声。
这可是丢了面子的大事。
皇上的酒还没醒，大吼道：“朕连个孩儿都没有，皇子不是国事？！”
“朕这么做！而是为了整个天下着想！”眼看着皇上和太后就要起冲突，大太监赶忙出来劝和。
“那也要雨露均沾呀皇上，”大太监看了我一眼，开口劝道，“云才人就极好，人又生得新鲜，又知分寸……”
太后咳嗽了几声，罚了贵妃在宫中思过，便拂袖而去。
太后转身带起的一阵风，吹落了我的面纱。
而一脸凝重的贵妃，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皇上走后，整个长春殿也变得冷清起来。
贵妃语气不善，眯起眼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阿姐的面容，你自然是见过的。
贵妃盯着我的脸看了良久，发出“啧”的一声：“一张让本宫看了讨厌的脸。”
是啊，她杀的人太多了，多到她都记不清了。
只有那些敢杀她的人，她才会记得——比如上一世的我。
“算了，看了就觉得晦气，从今儿起，你就去云才人那儿替本宫盯着吧。”
“你可别忘了，三个月内若本宫怀不上孩子，本宫就扒了你的皮。”她时刻提醒着我的命，在她的手上。
我下跪磕头，恭敬说了一声：“遵命。”
她不知道，这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05
去往云才人那儿的路，是大太监亲自带的。
他边走边用袖子擦汗，连连求饶：“我说安和姑娘，看在您给我开过药的份儿上我才帮你说的话啊！”安和是姐姐的名字。
“以后这种事我可不做了，贵妃知道了不得弄死我。”
“不过你为什么要让我提起云才人？莫不是你的故人？”
我笑而不语。
算不上故人，云才人是前世在我进宫时，给我递簪子的人。
可我现在顶着阿姐的脸，总不能贸然相认。
但既然她能在上一世给我成为我的帮凶，一定说明，她与贵妃不睦。
云才人是个性格跳脱的女子，她总是以纱覆面，据说就连皇上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
这便是她得宠的秘诀了，有哪个男人不喜欢神秘呢？
宫里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出自她的手，这些天皇上在她这里，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估计贵妃此时，正在长春殿里气得跳脚。
我见着云才人时，她正坐在一口井边，喂着里面的小鱼儿——这样的事大概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奴婢参见云才人。”
“哎呀，哎呀，你终于来了！”云才人热络地拉过我的手，捧着我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
我低下头去，她不应该认识我才对。
云才人扬起一个笑容，一连串地问句：“听说你会医术？还能让贵妃那个体弱的怀上孩子？”
“不过以她和皇上的体质，恐怕生不下来孩子吧？你到时候还得想法子让她失了孩子，哦，最好还要身败名裂，对不对？”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的省事。
上一世她能将簪子递给我，就说明她早已察觉到了我的身份。
“毕竟贵妃杀了你的亲人，不是吗？”我和阿姐的关系，前世今生，她都派人去查过。
我微微一笑，点下了头。
云才人赞我爽快，提出要与我联手，首先便是要让她也有身孕，才能与之抗衡。
我疑惑：“才人为何要与我联手，您与贵妃又有什么仇怨？”
云才人笑得轻快，不假思索道：“这宫中又何须一定要仇怨才能斗？不向来都是你死我活，没得选？”
“而且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云才人话里有话，我不是听不出来。
贵妃恨云才人入骨，却不说缘由，想来她们之间是有什么无法言说的秘密，等待我去探寻。
06
三月过半，贵妃怀孕了。
一时之间，长春殿热闹非凡，不仅皇上欢喜，就连太后都派人一日三趟地过来送补品。
好啊，登高才易跌重。
她把我唤回长春殿，心情好生愉悦：“你果然好手段！”
我毕恭毕敬叩头，贴心道：“贵妃娘娘，这女人有喜，可须得叫上安家村的人儿来做一做法事。”
“依奴婢看，贵妃娘娘身份尊贵，必须叫上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做法，才算得上是圆满！”
贵妃满心满眼都是自个儿的肚子，自是什么都由着我去安排了。
我托大太监传旨，把阿姐的祖母叫进了宫里。
祖母掐算了一个冬夜，她提着三盏明灯，背上背着一个纸糊的婴儿，在宫里的石板路上走着，嘴中还不间断诵经。
贵妃披着狐皮大衣，由太监们抬着轿撵在后头慢慢跟着。
谁知，天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忽然，一道惊雷劈下来，宫墙内竟多了不少绿幽幽的鬼火！
“啊啊啊啊——鬼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