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瓒父亲将“贼”一字咬得格外用力。
芮茵意识朦胧,正是被这一声惊醒。
阿森发现她醒了,立刻拿手掌挡在她的眼睛前面,遮去她的视线。
芮茵强硬地放下他的手,看到冷瓒被团团围住,拳打脚踢。
脸上,身上,冷瓒已经浑身是血,可他的父亲却始终冷眼旁观,眼睛里唯一的情绪,是对那混账儿子的嫌恶。
“住,住手!”
听见芮茵的大喊,冷瓒的父亲姑且看向了她。
芮茵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咬着牙,艰难地说:“你答应过我……给我一百万的,你不会,反悔吧!”
冷瓒父亲轻蔑一笑,“我说到做到。”
“那就好……他……只是帮我取回那一百万而已,你不许说他是贼!他不是!”
“是吗。”
他拿起地上那个黑色的包,打开拉链,里面红花花的钞票让人看傻了眼。
只见冷瓒父亲将钱一叠一叠地取出来,用力砸向了冷瓒。
脆弱的封条不禁那么大的冲击力,在半空中就散了开来,让一张张百元大钞到处落在了地上。
“小子,记住这一百万是这丫头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换来的,好好帮她收着吧!”
冷瓒狼狈的脸贴在地面,他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稍动一下就嘎啦作响。
但只要他还剩下一口气在,他就一定要为芮茵将这笔钱拿过来。
“冷瓒……”
芮茵哭得双眼通红,阿森也不忍再看。
他竟然拖着那副残破不堪的身体,将地上的钱一张张摞到了怀中。
他爬到他父亲的脚边,伸手要去抓那一张钱。
他父亲抬脚狠狠踩下,那劲之大,似乎能听见冷瓒手指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可冷瓒愣是没吭一声,用另一只手将钱拿了出来。
无关的群众看得都心生一丝怜悯,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现在这样真是太惨了。
可冷瓒心里却觉着高兴,至少他父亲没有反悔,他现在捡回来的这些不只是玛歌的自由,更是芮茵的尊严。
他不记得自己捡回了多少钱,但至少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对上了芮茵的眼睛。
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冲她微微勾起了唇角,不管芮茵是否能听见,他都想对她说一句:“不要害怕,我在。”
清醒过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冷瓒缓缓睁开眼睛。
他感觉到手指冰凉僵硬,连弯曲都困难,原来是手背上扎满了输液的针头。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芮茵激动地扑在了冷瓒的身上,瞬间把他衣服的前襟哭得湿透。
“好了好了。”
冷瓒忍着浑身的疼痛,笑着安慰芮茵:“我没事了,我在这躺了多久?”
“三天,你睡了足足三天!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昏迷之前的事情,冷瓒依稀都想起来了。
他抓住芮茵的手臂,满眼爱怜地看着她。
比起自己这点皮外伤,她受得可是心灵上的伤害,不是打针吃药能够轻易愈合的。
芮茵将冷瓒眼里的柔情全盘接下,她苦笑一声:“我不干净了,你还会要我吗?”
“傻瓜。”
冷瓒将她搂进自己怀中,轻轻亲吻她的额角:“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
挑不准时机进去的阿森站在门口,颇为尴尬,他轻轻咳嗽一声:“老板,娜娜。”
“阿森?”
冷瓒有些意外在这里看到他。
想起他因为自己丢了工作,不禁露出了惭愧的表情。
芮茵从冷瓒的怀里出来,抓着他的手,向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芮茵却做了不少事。
比如她将从冷瓒父亲那儿拿到的钱还给了高利贷。
高利贷的老板原本不肯善罢甘休,可莫名被她一个十八岁女孩的眼神给怔住了。
他知道芮茵有了心爱的男人,拿这样的女人去赚钱,日后铁定会生出许多麻烦,于是老老实实收下一百万作罢。
芮茵拿回了玛歌的卖身契,所有的一切如同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因为,玛歌在那一天离开了人世。
“你妈妈……去世了……?”
冷瓒握紧了芮茵的小手,他不知道芮茵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地告诉他这些。
她越是装作无事,冷瓒却觉得她心里越苦。
芮茵淡然地点头,还说玛歌的后事,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这还要多亏了阿森的帮忙。
“阿森,是我连累了你,多谢你还肯帮我们。”
“小事,其实我早就看老爷待人处事的态度不爽了。他做爹的对你如此狠心,我做兄弟的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