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冷何来到仓库。
他放下吉他,里里外外查看了一圈,发现并不见小男孩的身影,就对自己苦笑道:“人家只是随便说说,你那么当真做什么。”
晃了晃脑袋,他劝说自己不要在想着昨天那个男孩子。
两年来他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如今才觉得寂寞,未免太矫情了。
他跳上箱子,拿起那把吉他,告诉自己这才是今后都会陪伴他的伙伴。
“大哥哥!我来了!”
稚嫩的声音忽然撞进冷何的耳朵,他惊讶地回头,看到小男孩抱着一堆零食,满头大汗地在门口大喘气。
小男孩的脸蛋本来就非常可爱,又因急促的呼吸两颊微红,看上去像极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他不经冷何同意,蹬着小腿,费劲地爬上了木箱子,在冷何身边坐了下来。
“哗啦”,他放下怀里的零食对冷何露出一口大白牙,“哥哥,我把我最喜欢吃的零食都给你,你教我弹琴好不好?”
冷何瞪大了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小不点的笑容特有感染力,看着他笑得这样天真无邪,冷何竟然湿了眼眶。
因为那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芮茵和冷瓒,他的爸爸妈妈。
在他们出事之后,已经没有人对冷何笑得这样纯粹了。
“好……”
冷何揉了揉眼角,点头答应。
小不点看到哥哥哭了,疑惑地伸出手,触碰到了他的眼角。
“哥哥,不哭。”
冷何窘迫地背过去,拍拍自己的脸,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小不点,哥哥答应你,只要是哥哥会的,都教给你!”
小不点呲牙大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好!谢谢哥哥!”
故事,已经讲得差不多了。
魏叔叹气,看着面目沉重的三个少年,问他们:“请问少爷们,还想听下去吗。”
白黎捏紧了拳头,心里五味陈杂。
他不知道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大哥哥竟然吃过那么过苦,同是差不多年纪的人,冷何的遭遇,未免太可怜了。
现在想来,他当时那样开心地对冷何笑,对冷何来说,会不会是一种间接伤害?
“白黎少爷,您不要想太多,您要相信,与您的相遇,是冷何少爷得到救赎的开始。”
“魏叔,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高天会说是我害了冷何?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当年走了,不再去那个仓库吗?”
魏叔摇摇头,“白黎少爷是否记得,当年您离开冷何少爷的时候,送了他一把新的吉他。”
“我记得。”
白黎当然记得,那是他哥哥花了好多钱给他买的,若不是真心喜欢冷何那个大哥哥,他也不会舍得将吉他送人的。
魏叔心疼冷何,有些不忍接着说下去。
徐劼用眼神示意他暂且休息,接下来由他告诉白黎和南华好了。
“那把吉他非常昂贵,一个住在孤儿院的孩子,哪里有能耐弄到那样的吉他。冷哥本来就被怀疑偷过东西,带着那把吉他回去,更是完全被人误会成了贼。”
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们都与他接触甚少,只知道他性格孤僻,不好接近。
一旦有了那种嫌疑,不论冷何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不信的。
所有人都喊着他是贼,嘲笑他,谩骂他,殴打他。
但是给冷何致命一击的是,他们竟然将他的吉他砸了个稀巴烂。
琴身粉碎,琴弦尽断,他们摧毁了冷何心中最后的一点信念,仅仅只是因为他拿了一把别人送给他的吉他回去。
白黎浑身冰冷,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好心成了致命的毒药。
这么听来,他确实是罪该万死,那把吉他可是比冷何的命还要重要啊!
“我,我去向冷何道歉!”
“白黎!”
南华拉住他,“好端端的你去说这些,挑起冷哥不好的回忆不太妥当吧。”
“可是我没有办法当做这些事没有发生过啊!”
徐劼站起来,对白黎说:“一路走来,冷哥看似在帮你,可我担心那只是他为了方便报复你才故意接近你罢了。”
白黎落魄地点头,“我能够理解,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
他抬头,认真地向魏叔询问:“那后来呢,我之后还遇到过冷何,那时候他虽然不说话了,可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对我抱有敌意。你们不是说他被接回徐家之后并不相信任何人吗?他是如何接受你们的?”
魏叔回答:“收留冷何少爷的那家孤儿院并不是正规的孤儿院,那些人披着做善事的皮,暗地里却用孩子做买卖。因为没有实际登记孩子的姓名和相关资料,老爷花了好久时间才找到冷何少爷。”
徐琛在冷何十一岁的那年才找到他,并将他接回了家。
那时候的冷何抗拒任何人,也不相信徐琛自称为冷瓒好友的话。
他每一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直到十二岁的时候,阿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