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恐阴森的脸重新变得笑意盎然,祁蝶卿靠近她,缓缓开了口:“杏姨娘大约不知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怀孕,由始至终,这就是一个骗局。因为我让茉莉在杏姨娘的点心里加了药,所以就会造出怀孕的假象。”
杏姨娘大惊,摸着自己肚子,发现它再也像平常一样反复跃动了。
“不过虽然孩子是假的,但杏姨娘马上就要死了,可是真的呢。”少女巧笑嫣然,“毕竟因为一假孩子,杏姨娘一下子就看穿三个人的本质,赵管家的狠毒,二叔的冷血,二婶的虚伪,这一下不是很值得?”
少女款款走出竹林,眼睁睁看着老婆子拖着杏娘反复按进湖中。
但那眼神又是悲悯冷漠的。
躲在竹林后面的白浣之腿都软了,但是看到这张冷若冰霜的美颜面孔,骨头又酥了。
他以前读书,最喜欢的不是那些娇滴滴的美人,而是那种外表纯弱,实际上却心如蛇蝎的女子,他觉的这样的女子最有味道,征服起来也最有意思。
远远的看了这一眼,他可就一见倾心了,明知道对方和自己家世差的这般远,但是不去试一试,谁又知道什么结果呢?
索性,他今日就上拜托白姨娘想办法,纵然自己家比不上将军府的权势,到底还是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白浣之心境荡漾的来到了倚兰苑大门口,没想到还真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出声喊了一句:“卿妹妹?”
那大小姐竟然还没发怒,竟然对着他嫣然一笑,随手丢下一个手绢,人走远了。
白浣之神魂颠倒的接过了手绢,就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仔仔细细放在脸边上嗅着。就连他回客栈的路上,走路都走的飘飘浮浮,美的不真实。
坐下来没多久,就有小二告诉他:“白少爷,下边有个大户人家的小丫鬟来找你。”
白浣之眼前浮现出祁蝶卿的脸,高高兴兴的就下去了。
“白少爷,是白少爷吗?”来的小丫鬟脸蛋圆圆的,正是跟在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小丫鬟,看着就十分的机灵。
“对,在下就是白浣之,你是何人,来找到做什么?”他美滋滋的看着小丫鬟。
金钟笑眯眯的开口:“我家主人是这方香帕的主人,今日特地登门,是因为我家小姐觉的公子文采斐然,想求一幅墨宝,不知道白公子可否赐奴婢一张墨宝,就画在这张折扇上就好。”
看着小丫鬟圆圆的眼神,被吹捧的白浣之已经找不到北了,这算什么,这就是情投意合啊。
这说明他并不是在单相思,那位祁家大小姐定然是心里有他的,不然为什么会对着他笑,不然为什么会对他丢手绢,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啊。
白浣之不疑有他,哗哗一提笔,写满了一整个折扇上的狂草,交给了金钟。
“白公子不必担心,我家小姐日后有请时,定然还是要奴婢来邀请的。”金钟一脸崇拜的走远了,白浣之这才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目光。
等到金重走出了客栈,才狠狠的朝地上淬了一口:“呸,死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祁府中,老夫人不知怎么的来了兴致,非要点一出西厢记,找来全府的人陪着她一起看,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撮合祁醉歌和戴丽华。
和这位戴小姐坐在一起啊,祁醉歌是浑身的不自在,连喝杯茶水,都觉得不太舒服。
“醉歌,手里的茶杯拿给阿姐看一眼。”坐在他们身后的祁蝶卿突然开口,神态却无比自然,“阿姐这么觉着,你那杯茶看起来比我的透亮很多,是不是你的茶叶比我的好很多呢?”
她这么一解释,周围气氛骤然一松,老夫人重新露出笑容,紧张的马婆婆也放松下了紧绷的肩膀。
祁蝶卿刚才确实看到,马婆婆给祁醉歌倒茶时,自己长长的指甲,故意在茶水中抹了一下。
她只是轻轻嗅了嗅味道,立刻就意识到茶水中混杂了卷丹和肉豆蔻的味道,都是烟花之地常用的药物,她心中不由觉的恶心,这个老婆子,为了达到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为了逼着自己的亲孙子就范,连府中的名声都不顾了。
醉歌看到她凝重的表情,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阿姐,这茶水没煮好?”
“并不是,味道还是不错的,你都喝了吧。”祁蝶卿把茶杯递过来,目光直直看着弟弟。
“阿姐真的让我喝这杯茶?”祁醉歌很奇怪,他还以为刚才阿姐的表情,是在觉得茶水有问题,没想到检查过后却觉的没问题。
他不知到底算不算有问题,但是充分的相信阿姐,于是接过茶杯,一饮而下。
老夫人和马婆子都露出了笑容。她立刻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这张莺莺和书生的故事啊,老身还真是百看不厌呢,丽华怎么打哈欠了,是不是看乏了?马婆子,带着丽华小姐回荣寿堂休息一下吧。”
马婆子会意,笑眯眯的就要把戴丽华拉走。
戴丽华根本不解其意:“怎么这就让我走呢,我还没看够呢。”
这人走了之后没多久,祁醉歌脸色微红,鬓边流出了冷汗,开始坐卧不安起来。
“哟,醉歌这是怎么了,若是不舒服,那也下去休息吧,留下卿娘陪老身看戏,也是一样的。”老夫人善解人意的开了口,身后的玛瑙已经蠢蠢欲动。
“孙儿,孙儿确实感觉身体不适,这就告退了。”祁醉歌行礼过后才离开,越走越觉的自己不对劲,浑身发热,脚步虚浮。
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嘴里一片啧啧:“到底是两个般配的孩子,就是离席也是前后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事先约好了呢。”
祁蝶卿不动声色坐在原地,已经看出了这老婆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左不过是给醉歌下了那种药,再让他迷迷糊糊的和衣衫不整的戴丽华出现在一张床上,戴家人再这么一哭一闹,她在一阵威逼利诱,醉歌的清白和大好前程,可就全没了。
她就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这些个蠢货上蹿下跳,猴子一样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