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珩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重复着沈柏棠的话:“哦,原来是个真品,是真品呢!”
默了一会,像似想起什么,扭头朝着沈柏棠道:“你回神了呀!”
沈柏棠抱着花瓶哭唧唧地骂人:“你们全都不怀好心,全都欺负我,一群心狠手辣的王八羔子,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只有我一个,只有我是人善被人欺。”
徐延珩稀奇道:“这厢宝贝是拿来送给你的,我送你东西还要被骂,这算是什么道理?”
沈柏棠抱着花瓶怔了怔,半天道:“都送我?一箱全送我?”
徐延珩点头:“小婳烧了你一屋子的东西,那是她不好,虽说她满心满意全是为你,可也得你领情不是!你瞧瞧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憔悴的像个小老头,小婳早就心疼的快跳江,后悔的肠子都发青,眼下已经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沈柏棠垂下头不说话。
徐延珩道:“这一箱东西权当我替小婳给你赔罪,你收下后给我好好吃饭睡觉。”
沈柏棠低头抽泣,转而变成大哭,眼泪夹杂着鼻涕糊了一脸,哇哇地哭道:“延珩呀,小五她不是个好人,她一把火烧掉我的宝贝,你可算没瞅见她的模样,狠得就像一把刀,刀刀都刺到人心里,我的心肝宝贝儿全没了,哎哟喂,我的心肝宝贝儿……。”
徐延珩正正颜色道:“她是你妹妹,总是盼着你好的,手段再狠毒,可那颗好心咱俩都清清楚楚,她护你的心天地可鉴。你想想以前,你惹事,她帮你出头;你受罚,她帮你挡棍子;将军要骂你,她哪一次不在旁劝着?就这一次,你就否了她所有的好?”
沈柏棠哭着道:“你们都当我糊涂,可我心里一点也不糊涂,我通透着,我晓得她是对我好,我晓得我妹妹从来都是帮着我、不会害我,可我还是心疼我的宝贝,那些宝贝是我打小一件件亲手做出来的,里面全是我的欢喜,是我的一切,可她说烧就烧了。”
徐延珩道:“你当她不难受,你这些天不吃不喝,她也陪着你不吃不喝,你晚上不睡,她也没睡,人就站在你围墙外头守了一夜。寒冬腊月的天气,她一个小姑娘连厚衣也没披,就生生站在北风里,你当她容易?”
沈柏棠听着听着止了哭,不懂就问:“她干嘛站在围墙下,为何不进来看我?”
徐延珩叹息道:“她不是怕你怪她、恨她吗?”
沈柏棠抹了眼泪道:“她烧了我的宝贝,我恨她一会总是要的,可她更是我妹妹,我恨她一会也就不恨了,她犯不着不吃不喝站在围墙下。”
徐延珩闻言,端庄地道:“话说到这儿,我觉得你所思所想极有道理,不如一会我就去找她,好好劝劝她,人是铁饭是钢,我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受苦。”
沈柏棠疑惑地看了徐延珩一眼,隐忍着道:“我伤心成这样,你怎么还能借由我的事去接近我妹妹,你不是应该陪着我吗?”
徐延珩道:“孔融让梨的故事有没有听过?”
沈柏棠点头。
徐延珩慎重地道:“眼下,你也伤心,你妹妹也伤心,你们都需要人劝慰,做为哥哥你是不是应该把我这个梨让给你妹妹?”
沈柏棠差点没吐出一口血:“孔融让梨还能这么应用!”
徐延珩拍拍沈柏棠的肩膀:“你到底还年轻,不知道活学活用的道理。”
沈柏棠:“……。”
徐延珩是言出必行的人,见沈柏棠回过神开始摆弄瑾王府拿来的一箱子宝贝,放心的去雅院找沈婳交差。
徐延珩到了雅院却只见到安兰,一问才知,沈婳去了阮氏处。
天气越来越冷,阮氏给沈婳做了几件厚衣,沈婳在阮氏屋里试着新衣,不管穿哪一件,阮氏都拍手叫好。
老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沈婳觉得——母亲眼里也出西施!
阮氏瞅着女儿笑眯了眼:“小五长得漂亮,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沈婳绝不属于出众的相貌,勉强可赞个清秀可人,听了阮氏的话道:“这话母亲可不要去外面说?”
阮氏问道:“为何?”
沈婳笑着道:“旁人要说母亲撒大谎。”
阮氏嗔道:“我说你漂亮就是漂亮。”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被推开,沈长恭一边进屋一边道:“母女俩说什么悄悄话,我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声音。”
沈婳忙上前请安,拍着马屁道:“可是有喜事,父亲最近越来越年轻!”
沈长恭长笑两声,朝着沈婳道:“小五实在机灵,还真被你猜中,府里快有喜事了!”
阮氏睁大眼睛问道:“什么喜事呀?”
沈长恭道:“我前几天和季康吃饭,说起他的一个同僚叫任直,以前也是御史官,后来因为得罪南王被贬去当了府司狱,任家有个嫡长子叫任华亭,现在也在书院读书,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虽说长相普通点,但文武双全、人品端重,心性更是一等一没处挑,季康想牵个线,让咱们家四姑娘嫁过去。”
任直的儿子任华亭!
父亲说的应该就是前世拒婚的任家。
该来的果然来了!
沈婳站在一旁竖起耳朵听。
阮氏听完,沉寂片刻道:“得罪过南王?南王最是记仇,咱们结亲还是挑些身家清白的门户更好些。”
沈长恭显然不同意:“任家最清白不过,我就是佩服任直的刚正血性才想着要结亲,南王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道咱们能不知道,前阵子的事我还记在心里头,要不是当初皇太后金口玉言,咱们府里就算娶鸡娶狗也不娶他家的女儿。”
阮氏忙拉住他,低声道:“小声点,小声点。”
沈长恭不悦道:“小声什么小声,自己府里还不敢说话了?我听季康说,任家的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一心想进史馆,以后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和天文历法,这年头想做史官的人可不多,最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任家儿子能有为国为民秉笔直书的想法就已经是难得的人物。”
沈婳竖起的耳朵抖了抖。
等等,姓任、史馆、记载史事、编写史书,兼管国家典籍和天文历法……。
妈呀,任华亭不会就是前世太子身边最出名的太史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