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一想,是让他在无止境的噩梦中死去,还是让他被天雷劈死好呢?哦对了,他是魔尊,最好的做法,是让我吸干他的血肉,他可是大补之物啊,”黑衣人绕着离浅夜和月星楼走了两圈,高兴地不能自抑,空旷的山洞里全是他嚣张的笑声:“哈哈哈哈哈!真是苦恼啊,能让他痛苦死去的办法太多了,我简直无从选择啊。”
离浅夜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瞳孔散漫。
但身边的月星楼,身体轻轻地抖了一下。
她像是从荒唐的虚无中醒来,蹲下身体,紧紧地抱住了月星楼,但始终没有开口。
“我都要,被你们的感情,感动了呢,”黑衣人微微扬起下巴,可他的眼神却很冷:“结束了。”
离浅夜还没动,周围情景一变,她重新被挂在了空中。
而那个黑衣人,则是将月星楼给拎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离浅夜的嗓子微微颤抖。
“天道在发怒啊,你说我要干什么?”黑衣人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语气,“我总不能让天道发现我在这里做这种事情吧?”
“而且我觉得,我说的三种死法,一点也不矛盾。”
黑衣人的语气很冷静,显得他的话更残酷。
“他在天雷中感受噩梦,然后在噩梦和天道惩罚中,一起死去,也不影响他的血肉口感,是不是?”黑衣人大笑道,“或许是因为不在魔界吧,所以我们的魔尊大人,气运很低呢,我啊,根本看不上。”
离浅夜咬紧牙关,她看着月星楼被那黑衣人像是死狗一样拖出去,听着外面的轰隆雷声。
闭上了眼睛。
……
而一出门,就被雷劫包裹起来的月星楼,被黑衣人像是烫手山芋一样扔在了远处。
他还是忌惮月星楼,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那是如山一样的存在。
而且……
黑衣人掀开了自己的衣服,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那里有黑色的腐蚀性伤口在不停弥漫。
这来源于月星楼。
若不是他们身在小世界,月星楼抗不过这个世界的意志,他还处在那么丰厚的气运世界,早就死在了这个实力远远不如当初千分之一的男人手下。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黑衣人看着地上的月星楼毫无动静,勾起唇,冷笑了一下。
成王败寇,只能说月星楼的好运已经到了头,这三界的格局,是时候变一变了。
他转过身,回了山洞内。
可他也没看见,包裹住月星楼的那雷劫,只是象征性地劈了一下,就变得无比温柔。
雷劫化成的灵力一点点地注入了月星楼的伤体内,毫无动静的月星楼,手指轻轻弹了一下。
然后,他消失在了原地。
……
进山洞以后,黑衣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撤掉了月星楼施的法术,重新施法,灵力和那破碎的蓝灵珠相接,一股无比庞大的蓝金色的气流荡开。
周围空气的温度都像是下降了几分。
被吊着的其余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唯有离浅夜,她受伤最重,身上气运最强,受的影响也最重,但和一开始的大喊大叫不一样,她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
哪怕血从她的嘴角,一滴滴地落到了她的裙子上。
黑衣人本来是带着笑意的,但是看着她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了的愤怒。
“既然这么难过,那你就去陪她吧。”
他手一扬,那些浩浩荡荡,凝结在半空中的气运,来自于离浅夜自身,来自于小彩虹他们,来自于这整座后山的所有气运,一窝蜂地朝着正中央的离浅夜而去!
“啊!”
仿佛身体被千万道剑刺穿。
离浅夜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只是一瞬间,她的视线就模糊了。
血从她的皮肤表面,从她的七窍疯狂往外涌。
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人。
但这并没结束,离浅夜从没有一刻,像现在那样清醒。
她的意识无比清晰,但她的身体却痛苦地像是要散架了。
隐隐约约间,她居然觉得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肉体。
她看着那个被吊在空中的血人,因为无法承受那庞大的力量而不停地挣扎,漆黑的眼底是痛苦到了极致的麻木。
“我被游梦族赶出去的那一天,是个满月的夜晚,”黑衣人重新飞到了离浅夜的身边,他看着这具自己造出来的血人,眼神痴迷:“我觉得很孤独,又觉得很幸福。”
“我终于能毫无顾忌地掠夺别人的气运了,而不会被那些所谓的亲人念叨。”
“我生来就拥有,识别别人的气运,并将气运转化为攻击灵力的能力。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能吸收别人的气运,那就是让人在我的梦境里死去,我后来发现,我一次性吸收太多的气运,不太靠谱,游梦族的体质太差,我只能一点点吸收,可是人一旦死了,气运很快也会消散,所以我想要得到一个气运容器。”黑衣人轻声道:“气运容器,意味着这人本身就是有大气运者,而像你这样的大气运者,平生罕见,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成为我最好的容器。”
“觉醒吧,李夜,你一定会撑下来,你一定会拥有举世无双的力量,只是……”黑衣人的眼中闪过得意:“那些气运,最后的归属地,都将是我。”
离浅夜无论拥有多少气运,也没办法逃脱他的桎梏。
离浅夜仍旧在痛苦地挣扎。
只是一瞬间的魂魄离体,因为她的身体扛不住,但很快,魂魄又回归了体内,痛感席卷全身,除了痛再也没有别的感受。
在绝望与刺痛的边缘沉浮间,她蓦然感觉到,一股微凉的气体,从她的识海,慢慢地流转了她的全身。
脑海中还有一个声音无奈地响起:“真是废物,身为冰灵珠的主人,居然被打压成了这副样子,这对你来说可是大补的东西!”
离浅夜仍旧呆呆地,没有回应。
脑海里的冰灵珠疯狂转动起来,开始吸收那些在离浅夜体内,不断肆虐的灵力,但是很快,冰灵珠里面的魂魄就发出了惊疑声,道:“你干什么!为什么拦着我不吸收那些气运转成的攻击性灵力?你会死的知道吗?”
离浅夜没说话。
她闭着眼睛,任何那些气运不停地往她体内钻。
她已经痛得很麻木了,但是脑子里还有一个念头,在坚持着——
还不够。
这些气运,还不够。
她要把这些气运全都吃干净,把所有的,这个黑衣想要的气运,全部吞噬掉。
冰灵珠里的魂魄已经在尖叫了,如果离浅夜死了,他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办法,怎么这女人这么蠢啊!
她可是有冰灵珠的人!他不过是暂时没理她,怎么这家伙就不懂得变通呢?
你说你要死了,求求我,我不就听你的吗!
冰灵珠疯狂后悔。
黑衣人完全没感受到离浅夜的疯狂,或者说,这一幕在他的眼中,属于正常。
被汹涌的天运转为一道道锋利的刀刃,在体内切割,谁都不会觉得好受,不过他计算过,离浅夜,不会死。
虽然他将天运转化成了攻击性的灵力,但是离浅夜毕竟本身就是拥有大气运的人,这属于同源,故此,离浅夜半死不活最是可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周围的气运变得稀薄至极的时候,不出黑衣人所料,半空中吊着的那个血人,还有一口残存的气在。
她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血人了,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脚尖往下滴落,在地上汇聚了一个小小的洼。
这甚至会让人疑惑,一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血,才能流成这副样子。
黑衣人伸出手,将离浅夜头上悬挂的锁灵绳解开,将人抱在了怀里。
鲜血立刻染湿了他的黑袍,因为袍子颜色深,所以看不出红色。
但黑衣人完全不介意,他抱着离浅夜,很是愉快。
他要去吸收离浅夜的体内的灵力了,他很高兴,离浅夜没死。
这样他就能慢慢吸收。
但一把锋利的剑,迅疾闪出,直接刺中了他的胸膛。
他甚至来不及避开。
黑衣人错愕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剑。
刀的另一端,在一只血手上。
满脸血污的离浅夜睁开了眼睛,然后她将剑,狠狠往里一拍,黑衣人松开了手,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离浅夜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她站直了身体,冷冷地注视着黑衣人,再度扬起手,这一次出现的,是无数散开的灵剑,它们对准了地面上的黑衣人,等着主人一身令下,就扎穿这人的身体。
但是它们迟迟没动。
黑衣人的脸色苍白,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离浅夜:“你怎么会?你怎么能够转化气运的?”
“转化气运?”
离浅夜嗤笑一声,她张开了双臂,抬起头,轻轻地道:“不,我只是,将所有涌入我体内的,摧毁性灵力,变作了我的养分而已,毕竟我离浅夜,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在被迫容纳飙升的灵力。”
“所以,我为什么会怕呢?”
只是过去的离浅夜,不管是雪晶蛛花,还是天罗族身体觉醒,又或是因为阿木化形而能力飙升,这些能扛过来,大部分都是依靠她的好运气。
但在此刻,离浅夜依靠的,是她哪怕根骨全裂,也要将这灵力,全部化为自身的——意志。
她一定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