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欺负傻孩子。”柳开穹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哪怕是少了一条胳膊，他的情绪还是那么不稳定，“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负责人？以前演员都有替身，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
顾自正始终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子鸣，听到柳开穹屡次质疑，才侧过头看向他：“证明我是我，是一个哲学问题，诚然，我无法证明。”
“没什么难的——让你的人都撤走！咱们单独谈。”柳开穹又忽然笑了，那双有些尖锐的眸子任谁被它盯着看都会觉得不自在。
顾自正皱起眉头，很是意外：“你要主动放弃筹码？孩子，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柳开穹耸耸肩：“如果你真的是负责人，那么你肯定看到了我们给你的礼物，和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有相互毁灭的保证，不是吗？”
“和你对话简直就像是在和我的副官说话，孩子，你很聪明。”顾自正点点头，他看到了那个破裂的屏蔽包层，那是每个居住区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它坏了，需要专业人士来修，“所有人，离开这里。”
秋珵立刻放开了江平，敬了个礼就快步离开。
“小妞……留下！”江平伸长了胳膊，叫住了秋珵。
顾自正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留下，虽然秋珵不明所以，但还是留下了——江平不为别的，只是想给张子鸣找个“后妈”，这姑娘看着不大，长得也好看，身手也在线，而且看起来和自己不和气，还有什么比她更适合当张子鸣“后妈”的吗？
等待其他所有人撤离，顾自正做了个深呼吸：“现在……”
“还有，别想骗我，我能闻到。”柳开穹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死死地瞪着顾自正。
顾自正沉默片刻，挥挥手：“孩子，你叫什么？你的心理年龄比你看起来大很多，以前经历过什么吗？”
“就是被关了十几年，所有人还都想杀了我而已。”柳开穹看着博士疯了似地逃走，忍不住嘲笑了一声，“柳开穹，我的胳膊就是刚才那个人弄断的，喂了德尔塔虫系。”
“是吗，真是抱歉。”
顾自正抬头看看，确认躲在暗处的一切人员和武器装备全部撤离或关闭后，转头看向柳开穹：“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可以，我就是试试，没想到你真的有埋伏。”柳开穹走到张子鸣身边，伸长脖子闻了闻张子鸣身上的味道，“真是芬芳……亲爱的小老大，刚才是不是又吞噬了不少虫系？”
张子鸣点点头，但他根本不在意那些，只是扬声说道：“顾叔叔，您可以救救江哥吗？他生病了。”
“这是你们的条件吗？”顾自正可是老狐狸，才不会随便发善心。
“一部分。”柳开穹站在张子鸣身前，交易这种事，这个单纯的孩子可做不来，“我要求给我们四个人优待，A级人员的优待，同时不能把我们当实验品。”
顾自正看看江平，又看看柳荫：“优待，没有问题，但你们两个……我很需要你们的牺牲，当然是一定程度上的。”
“别开玩笑了大叔，看到了吗——”柳开穹拍了拍自己的断臂，“我们可玩不起。”
“没事，我可以复活！”张子鸣立刻叫道，柳开穹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家伙打晕——得，又不会死还有这么强大而神秘的能力，不研究你研究谁？
顾自正忍俊不禁，终究是没绷住笑了笑：“你的弟弟很直率，我喜欢直率的人——刚才的话，我可没法装作没听到。可控核聚变技术将为我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而你的弟弟能为我提供反攻德尔塔虫系的珍贵信息，这两样，我都想要。”
“他不是我弟弟，是我老大。”柳开穹脸色再次阴沉起来，恶狠狠地看向顾自正。
张子鸣绕过柳开穹，扬声问道：“那……那您对他们三个人好，我帮您做实验，可不可以？”
“小老大！”柳开穹急得捂住张子鸣的嘴，但被张子鸣灵巧地躲过去。
张子鸣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伤了，只要能保全其他三个人，他做出牺牲完全没问题，反正他能复活——还有什么是比死更可怕的。
江平“嗝”一声，差点真的气昏过去——失算了，在来之前应该先让张子鸣别乱说话的！
这个条件当然非常如顾自正所愿，他生怕张子鸣反悔，连忙抬手吩咐道：“就照这位小朋友说得办！”
“不行，我不同意！”柳开穹横身挡在张子鸣身前，他正在估算断了一条胳膊的自己能不能和秋珵打个五五开……如果是全盛状态的话，凭借他身体的特殊性，肯定能稳赢！
“柳开穹小朋友，这里是天眼居住区，就算你现在不答应，现在能逃出去，一旦被我们抓到机会，就会给你们所有人注射镇定剂，到时候能不能获得D级人员的优待，都不一定了——要审视夺度啊。”
顾自正的手按在一侧的手枪上，转头看向秋珵：“你是……？”
“报告，自卫队四队队长，秋珵。”秋珵敬了个礼，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柳开穹。
她能感觉到，这个小家伙非常危险。
柳开穹一咬牙，他们这儿都是老弱病残幼，真要打起来恐怕还真没胜算……
“追加条件！研究时间，不能超过半年，而且……”
“半年？”顾自正打断了柳开穹，兀自摇摇头，“现在光是培育新品种的玉米都至少需要三年，半年可什么都做不到——五年。”
“三年！”柳开穹立刻说道。
“成交。”
出人意料的，顾自正居然爽快地答应了——他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两年，但料想到柳开穹会“砍价”，所以提高到五年——还赚了一年。
柳开穹的脸色更黑了，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硬扯出一个冷笑：“被摆了一道吗……我要求在实验外期间，必须给小老大最好的待遇！”
“这是当然的，放心，我绝不会让珍贵的实验样品出问题的，连精神问题都不会有。”顾自正满意地说道。
“还有……！”江平费力地喊了起来，“把那个……小妞，安排当他的保姆！”
秋珵眼睑一垂，下意识地以为江平是想用她做人质——笑话，她只是个C级人员，顾自正才不会在意她。
“没有问题，我甚至会为孩子布置一个亲卫队，不让他受到任何人的伤害。”顾自正转身拍拍秋珵的肩膀，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那位小朋友的贴身保镖了，你也和A级人员享受同等待遇——当然，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会亲手枪毙你。”
“是！”秋珵没有违抗的理由，也没有那个权力，只能敬礼答应下来。
顾自正深吸一口气，看向柳荫：“这位小姐，我知道您对可控核聚变有着深入的研究，我正式聘请您成为天眼居住区的首席科学家，您可以带着您的弟弟一起去享福了——相比于您的弟弟，我更在意那个神奇的小家伙。”
柳荫咬着牙，一声不吭，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跟我走吧，孩子。”顾自正向张子鸣伸出手，脸上罕见地挤出几分温柔，“你叫什么？”
张子鸣犹豫着看了柳开穹他们一眼，牵起了顾自正的手：“我叫张子鸣……”
“很好听的名字。”顾自正点点头，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欢迎你加入天眼居住区。”
就在刚才，一条报道传入了顾自正的耳机里——毁灭性的德尔塔虫系被一个孩子吞噬了，而那个孩子，就是被顾自正牵着的张子鸣。
他到底是人类的福音，还是最后的丧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