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星变,天下颠,红绫如剑,战一场烽火狼烟。
英豪念,苍穹间,血染江山,书一段乱世无缘!
流殇曲水弹指倾,花有扶桑引人醉。
霜中雪已逝,云泥难及心上田。
淡看枯叶落,莫问佛魔,半世妖癫过。
抬起的手不禁僵在了宇文千桑的脸旁,欧阳晨顿了顿,手缓缓攥成拳状,终是又撤了回来,那双原本含笑的眸子此刻早已变得锋锐无比,宛若削铁如泥的宝剑一般,同时又冰冷至极,似要将这一切都冻结,目光微微收缩,低声沉冷的吐出三个字,“又是他!”说罢起身挥袍而去。
待那抹黄影出了房门后,榻上的女子轻轻睁开双眼,那绯红的眼眸中亦没有半分睡意,幽静的目光尽透着凛厉的魔气。
虽然欧阳晨答应今日会让她见慕容天寻,但宇文千桑知道,若是真的见了慕容天寻,只会增添欧阳晨的妒意,如此他便更不会放过慕容天寻了。所以她不能由他牵着走,她要自己去找,可是这却更加难如登天,而最好最快的法子便是由欧阳晨带她去,于是才会有刚刚的那句梦话。
欧阳晨那样狂傲的人既然肯认输,足以证明宇文千桑在他心中的位置,而这也是宇文千桑唯一的筹码,她只能如此一赌,赌欧阳晨在听到她的“梦话”后会去向慕容天寻示威,欧阳晨不甘输于慕容天寻,所以定会从慕容天寻身上找回自己的骄傲,而她要找到慕容天寻,只需跟着他便可。
初晨的风缓缓吹过,有些凉,却不冷,不过在靠近这处偏僻的幽谷时,这风还是冷了起来。
之前多次往返月谷,宇文千桑对月谷的地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可任是熟门熟路的她,却也不曾到过这处幽谷,心下想着,此处应该就是血影堂在月谷的分部了。
赤眸一亮,冷瞥一眼林间深处,不待人有所反应,红电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藏匿于林间的血二、血六和数名喋血杀手不由一惊,血二血六两人对视一眼,探出头去,却还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人呢?”血六的话音还未落下,下一刻,那股劲风已从身后袭来。
血二血六两人急急回首,可是还不曾看清那抹红影是如何动的,身边的数名喋血杀手便皆已倒地不起,仔细一看,那些人脖子上皆有一道细微的血痕,显然都是为女子手中的红绫所划。
而那个血色战甲的女子手中攥着红绫的一端,轻飘飘的落在一根细枝上,神色冷淡的俯瞰着地上数名已断了气的喋血杀手,红绫软软的无声无息的垂下。
血二和血六看着这一幕不禁怔愣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紧紧咬牙。
“居于江湖第二的血影堂,也不过如此嘛!”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是那个就站在树枝上的赤甲女子发出,语气中尽是讥讽之意,女子那双如血的大眼闪烁着灼灼的红光,凤盔几乎遮住了她一半容颜,却依稀可见那绝美的面容,一身肃杀的气息仿若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煞气逼人,本已是十分清爽的春日,却因她而增添了几分冰冷透骨的杀意!
二人没有说话,交换一个眼神,运足内力,挥刀而起,分别从左右两面砍向宇文千桑。
那雪亮的寒刀猛烈至极,直卷向半空中的宇文千桑,那样凛冽的劲道,仿佛可以将半空中的人剁成粉末挫骨扬灰一般!
刀光森寒,劲风凛凛,霎时,整片林子已被一股凌厉的杀气罩住,彻骨的冷意毫不留情的侵蚀着人的意识。
宇文千桑却依旧静静的站在树枝上,冷漠从容的面对两侧渐近的刀光,就在刀尖将抵身上之时,身形微动,忽如风中杨柳,随风轻摆,飘然如仙,又瞬间化为闪电,迅速侧身一偏,避开那两道刀光。
“啊!”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而后又是刺耳的一声“叮叮当!”
两柄断刀从天而降,半空中的那两道人影也随之坠落,所有寒芒瞬间化为乌有。
同时,那道红光也缓缓落下,红绫如长龙,人如龙神,迎风而立,傲然绝世。
“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清冷的吐出八个字后,迅速顺着刚刚欧阳晨走过的方向追去。
几经周折,绕过了数条幽暗崎岖的山路后,终于到了一处平地,可此处却更加阴暗至极,前方也已没有路了,尽是坚厚的石壁。
“没有错!”宇文千桑肯定的呢喃一声,四处勘察着,东敲敲,西锤锤,可却还是毫无收获,一急之下不禁一脚踢飞了脚旁的石块。
谁曾想那石块竟然正正的击中了一侧的枯树,随后只听“轰隆”一声,这块平地中央突然开启了一道足够两人通过的门。
宇文千桑眼波一闪,微微勾唇,嘟囔了一句,“难怪本王找不到,原来是藏在地下了!”言毕一挥战袍,闪身进了暗门。
阴风阵阵,刺痛心神。
幽暗如夜的密道之中,宇文千桑一边悄无声息的向前走着,一边摸出莫正阳给她的闭气丹,想也不想就吞了下去,欧阳晨这样的高手,她自然不能轻视半分。
越走越近,也越近越不敢出声……行行重行行,终于看到了一点光亮。
宇文千桑贴在一侧阴暗的石壁上,清晰的听辨着里面的两个呼吸声。
其中一个极其微弱,若不是她耳力非凡,估计很难听出,那应是欧阳晨的了,而另一个……还未等深想,便已觉心痛如斯……他若是无事,那呼吸必也是和欧阳晨一样的,而此刻……这完全是不会武功之人才有的呼吸声,不由立即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这才过了一夜,他竟伤重至此!
冷汗缓缓从脊背溢出,宇文千桑却是不敢颤一下,生怕会被欧阳晨察觉到……
“你输了!”平淡的三个字,带着狂傲与蔑视,赤裸裸的示威。
宇文千桑微微皱眉,眉宇间有些焦灼的等待着另一人的声音。
然而那另一个声音却并没有响起,甚至连那呼吸也没有丝毫变化,宇文千桑心中一震,他是对她大失所望了吗?
“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这样的吧?”欧阳晨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谓输?何谓赢?”平淡中透着玩味,却有些嘶哑,有些薄弱的声音,依旧掩饰不住一派傲然与雍贵,“是赢了天下?还是……赢了她?”
终于等来了这个声音……宇文千桑唇角微微勾起,虽然知道欧阳晨不敢杀他,可她却还是无比希望能够听到这个声音,似乎只有听到这个声音,自己才能安下心来,也是此刻才发现,原来她一直无比讨厌的这个声音是如此好听,竟能让早已尘封心门的她激动至此……
宇文千桑抿住双唇,静静的等待着。
慕容天寻这一问却不禁令欧阳晨一顿,忽然一声脆响。
宇文千桑猛然一颤,拳头下意识的收紧。
欧阳晨看了看那被自己硬生生折断的短刀,压下心中的怒意,沉声吐出,“天下在手,她自然是本王的!”
“堂堂北辰王,原来也有这样自欺的时候啊!”慕容天寻讥笑一声,接着又是一声轻叹,“哎!看来那妖女还真是祸人不浅啊!”
“本王自欺?”欧阳晨饶有兴致的冷冷勾唇。
“难道不是吗?你以为得到了这个天下,就可以得到一切?本王告诉你,大错特错!纵使所有女子皆无法抗拒皇权,但她也会是那唯一一个例外!因为她不只是宇文千桑,她还将是我慕容天寻的女人,是我慕容天寻此生唯一的妻!”那有些无力却无比苍劲的声音尽透着自豪与霸气,而后又响起了一连串张狂的笑声,“哈哈……”
那样的笑是宇文千桑从未听过的大笑,出于本心的笑!尽是喜悦的笑!宇文千桑也轻轻一笑,心下暗骂一句,天杀的赖皮蛇!
听着那刺耳的笑声,欧阳晨沉静的垂眸,半晌后冷哼一声,“到底是本王自欺?还是西玄王在自欺?你又凭什么肯定她不会嫁我?本王也告诉你,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得到她的!”
问得这话,慕容天寻忽然敛了笑,心知欧阳晨所指的手段是用他胁迫宇文千桑,冷冷的一字一顿的吐出,“想要挟她,你还做不到!”
“西玄王还是待本王试过之后再下定论吧!”欧阳晨话音刚落,便听慕容天寻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要挟,你即便试了,也不会有结果,且本王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慕容天寻的语气肯定至极,清淡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嘲讽。
暗处的宇文千桑轻咬下唇,暗暗腹诽,赖皮蛇就是赖皮蛇,便是此时,也死性不改!
“砰!”
又是一声巨响,只觉四周的石壁猛然晃动了一下,应是欧阳晨一掌击之所致。
“慕容天寻,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冷厉的声音带着强势的威胁。
“是!”又是这肯定的回答,而后再次响起一阵轻笑,那笑声中满是无尽的猖狂。能令欧阳晨震怒,还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