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后，我额头的伤好了，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我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面容憔悴的女人。
记忆中十八岁朝气蓬勃的样子已经渐渐模糊，而我也接受了现在的样子。
只是心口那一处还是难受。
七年的青春和为爱付出，最后得到了这种结果。
我狠狠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然后对着镜子开始认真化妆。
我不能让所有人看我陆婉的笑话，谁也不能！
所以当我出现在胡律师面前的时候，焕然一新，清清爽爽。
我用刘海遮挡了额头的伤痕，整个人有了久违的活力。
唐唐看见我，眼睛亮了：“婉婉！……”
我苦笑：“我看起来还可以吗？”
唐唐眼里都是惊艳：“何止可以！婉婉你太美了！我就说你正常打扮起来就能秒杀那些绿茶一万次。那个陈絮算什么东西，她颜值和气质都不如你。”
我握住她的手：“嗯，我很好，是叶景琛不好。是他配不上我，他只配和陈絮一类人在一起。”
唐唐眼中突然涌起泪水。
她抱住我，哇哇大哭：“早就该这样了！你个坏人，你让我担心了整整七年！你终于知道自己多好了。婉婉，我真替你不值！”
唐唐的哭声让我心里一阵难受。
我这才知道自从我迷恋上叶景琛之后，她这个最好的闺蜜加发小内心是多么操心和无奈。
我眼眶红了。我拍了拍她：“别哭了，胡律师还在看着呢。我们开始干活吧。”
唐唐不好意思擦了擦眼泪：“嗯。赶紧去商量。”
她又加了一句：“婉婉，你可以的。”
我朝她笑了笑，转身坐在了胡律师他们对面。
胡律师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好了，我们开始。”
他问：“最后问陆婉小姐一个问题。”
我说：“你问吧。”
胡律师面容严肃：“陆婉小姐，您是真的下定决心和叶景琛先生离婚吗？”
我点头：“是。”
我回答完，忍不住问：“胡律师，为什么要重复问这个问题？”
胡律师面容变得严肃：“因为我们整理了您和叶景琛的资料发现，您这个离婚官司会很艰难，而且很多证据都不利于您婚内财产的追回。”
他肃然：“陆婉小姐，您要做好长期官司的准备。”
我点头：“我准备好了。”
胡律师摇头：“不，您可能不知道。这种官司一般会超过您想象的艰难。而且还会让您的名声更加受损。您可能会被诋毁，谩骂，还有别的种种想不到的困难。”
我沉默了。
胡律师静静等我回答。
在沉默一分钟后，我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是的，我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
……
和胡律师的谈话取证比我想象中难上一百倍。
因为我失忆了，根本回忆不起和叶景琛婚前婚后的约定。我甚至不明白当时的我是怎么愿意将五个亿的资金挪到了他的名下。
取证变得十分艰难，好在胡律师团队十分有经验。
他们从各个渠道找到了蛛丝马迹，拼凑当时的情形。甚至他们还拿到了叶景琛当时集团的运营财务状况资料。
一个下午，我脑子在回忆几次后就开始晕乎乎。
唐唐见我的脸色不好看，拉着我休息了好几次。
我摇了摇头，还是坚持完四个小时的律师询问。
等到胡律师都走了，我虚脱般靠在椅子上。
脑子晕乎乎的，像是被什么搅动过似的。脑震荡后遗症的眩晕感又来了，我几次干呕都吐不出来。
唐唐忧虑：“婉婉，你歇一会儿，我给你倒点水。”
她说完转身出门给我倒水。
靠在椅背上恨恨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我颓废捂住脸。
背后忽然递过来一盒牛奶，我摇头：“不喝了，难受。”
过了一会儿，一块温热的毛巾递了过来。
我无奈接过，随意盖在了额上。
温热的蒸汽令紧绷的神经放松了，我终于才长长叹了口气。
“唐唐，谢谢。”我感慨，“要不是你陪着我，我早就崩溃了。我发誓你以后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你说我当初眼睛怎么那么瞎看上他呢？”
“你说失忆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我声音渐渐低沉。
“也许这是老天爷要你重新开始。”清冷的嗓音在我身后传来。
我猛地一抖，没想到脖子“咔嚓”一声——扭到了。
我颤颤巍巍拿下毛巾，忍着痛看向身后的顾长卿。
“你……你来了多久了？”
顾长卿轻笑：“也就在你长吁短叹的时候。”
我脸被蒸汽一热，红了。
他发现我的异样，问：“你脖子怎么了？”
我尴尬：“扭……刚才扭了。”
顾长卿微微怔忪，随即唇角含笑。
他伸过手来轻轻按在我的脖颈处。一股酸痛流窜过，我痛哼一声。
他问：“是这里吗？”
我含泪点头。
他说：“你忍着点，我帮你用力揉一下。”
说着他放在我脖子上的手开始用掌缘用力，我痛得“啊”地哼出声。
他说：“刚开始会疼，忍着。”
我顾不上点头，因为脖子梗着动一动就更疼。随着他的慢慢加大力道，酸痛流窜全身。
于是我发出“呜，啊，嗯……疼……”。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没办法扭到脖子俗称落枕就是这么酸爽。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太过羞耻了。
于是我死命憋着，咬牙不吭一声。
此时头顶传来顾长卿的声音：“你放松，千万不要和我的手对抗。”
我嗯了一声。
下一刻“咔嚓”一声，我实在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领。
“啊！”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门口传来的惊呼。
我和顾长卿齐刷刷看向她。
唐唐赶紧一手遮着眼睛，一手拿着水杯，口中说：“我没看见！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我：“唐唐，不是，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唐唐：“哎呦，我知道。我就是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没办。你们继续，继续哈。”
她说完果断出了房间，然后还把门贴心关上。
我不自然看向顾长卿：“那个……唐唐肯定是看错了。那个我们刚才……也没什么。”
顾长卿伸手放在我的脖子上，问：“好点了没？”
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好像真的不疼了。
我试着转了转头，高兴：“真的不疼了。呀，卿哥哥你真神！”
顾长卿唇角微勾：“我给你揉揉，不然很容易再落枕。”
他说着手掌轻重和缓地在我脖子上按捏。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我呆呆看着两人的影子。
他仿佛将我搂在怀里，微低着头抵着我的额头，手搂着我的脖子……
我脸一下子发烫。从脸庞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顾长卿忽然轻笑起来。
我结结巴巴：“你……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