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抬手擦了擦被亲的地方，拿起被子蒙住头：
“骗鬼呢，对她没想法，用得着我前脚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地抱她？”
厉瑾年正色道：
“这辈子，除了我不再追你这句话是骗你。其他的，我没骗过你。”
着急地说完，他反应过来重点在后面一句，仔细想了想，是昨天的场景。
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大手掀起被子……唔，扯不开。
他蓦地气笑了，跟他比力气？
啪！
被子被拽走，脸上传来一阵冷意，林夕微眯了下眼睛。
下一秒，男人更加放肆地掰过她的脸，跟他对视：
“夕儿，你总这般决绝，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心也会痛。昨天你的话说得我……难受！”
这一刻，他卸下了一个男人的骄傲，愿意在她面前示弱，坦白：
“我那会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神后，立刻推开了雪落。”
厉雪落……这三个字，令林夕燃起的恻隐之心渐渐熄灭。
她长长的黑发铺在白色的枕头上，衬得一张小巧白皙的脸蛋生出几分妩媚，安安静静地跟厉瑾年对视，嗓音温凉：
“厉瑾年，你究竟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这世上，相爱的人的多得是劳燕分飞。不爱的，照样白头偕老。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不仅仅是爱情能够决定的。”
林夕说着，眼底已经染上氤氲，不知是伤感还是期待，轻轻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你不是不懂，你是在装不懂。”
她跟厉瑾年之间的问题，不只是爱与不爱。
他半夜悄悄潜入病房深情告白又怎样，依然改变不了任何现实中的情况。
厉瑾年沉默了，他承认自己混蛋，承认自己自私，所以即便知道，即便无法解决，即便未来会过得辛苦，也还是贪心地想要留住眼前这个女人。
但潜意识里，觉得林夕同样爱他，同样想留在他身边。
为了长久的相守，为了他，她会愿意跟他一起面对以后的困难。
然而，她从他的掌心，抽走了手。
厉瑾年垂着脑袋，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林夕，雪落是我妈一手养大，在她眼里，跟亲生女儿一样，把她当我的亲妹妹。你难道真的要我跟我妈决裂，把雪落赶出厉家才肯罢休吗？”
他的目光落在女人柔软清净的五官，适应了黑暗，看得比之前更清楚些，白色的肌肤上，那些错综复杂的伤痕也一并汇入他的眼睛。
他不禁放缓了语气，有些讨好地哄道：
“以后，我们结婚，会从家里搬出来住，雪落她也会嫁人。我跟她，不会再有太多交集。”
“那又如何。”
林夕漠漠地开口，黑白分明的杏眸泛起凉薄的冷意，直直看向厉瑾年：
“我要的，是把厉雪落踢出我的世界。”
跟他无关。
泾渭分明。
厉瑾年被她眼底的戾气和恨意怔住了，他看得清楚，这恨并非因为爱他，而是别的原因。
“你……为什么如此恨雪落？”
许是夜太安静，连着思维也变得格外清晰。
厉瑾年陡然意识到一个貌似被他忽略的地方，林夕对厉雪落，不只是讨厌那么简单。
“我烦她。”
林夕看着厉瑾年，这般说。
然后，闭上了眼睛，拒绝交流。
厉瑾年干坐了好久才起身，手拉上门把的时候，他听到了从被子里传出来，像是梦魇的声音：
“厉瑾年，你这样让我很累。放了我，好不好？”
厉瑾年眼眸发痛，她竟然用乞求的语气让他放过她……
从决绝，到示弱说累，再到现在的乞求，他觉得自己一步步卑微，结果，她比她更卑微。
他忽然有些分不清，这场感情，坚持到现在，有何意义？
可放手就意味着失去……
“等你伤好了再说。”
扔下这句话，他逃似的离开了病房。
回到别墅，还没进屋就发现里面亮了灯。
厉瑾年眉目一沉，脸色刷地冷下来。
他烦躁地推开门，就见客厅里，厉母和厉雪落正坐在沙发里。
听到动静，厉雪落立刻起身，欢喜地朝他奔过来：
“瑾年哥，你怎么才回来呀？我跟妈在这里等你更久了。”
说话间，她俏皮地冲他眨眨眼，暗示他厉母很生气，需要他哄哄。
厉瑾年一个眼神扫过去，禁止厉雪落有任何身体接触，女人委屈地嘟了嘟嘴，随即体贴地包容了他的严厉，跟在他后面。
“妈，大晚上，你不在家睡觉，来我这干嘛？”
厉瑾年眉间浮现疲倦，就着最小的单人沙发坐下。
厉雪落本想坐他旁边，这下，只能坐在隔壁，难过地低下头。
厉母瞥了眼，不管是不是亲生，厉雪落也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且是个女孩，相比厉瑾年，她反而疼爱得多些。
见状，不满地横向厉瑾年：
“这是什么话，我来自己儿子家里，还要提前预约报备吗？”
厉瑾年头疼地柔柔脑袋，无奈：
“没有，这不是大晚上的折腾，怕累着你。”
总归是自己儿子，教训完，厉瑾年服软，她也缓了缓语气：
“我一个无所事事的老太婆，有什么可累的。倒是你，雪落说你最近工作忙，压力大，特地亲手炖汤给你喝。结果你倒好，让我们娘俩搁这干等了一晚上，电话也打不通。”
厉瑾年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厉雪落，从前，他只觉得这是个单纯烂漫的小女孩，许久不曾关注，不知何时，小女孩变成了有城府的大人。
也或者，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看清楚过她。
这一刻，他想到了林夕。
林夕恨雪落，那女人嘴硬得很，不告诉他原因。
那么，他自己查。
他厉瑾年就算真的被甩分手，也要分得清清楚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所以，这般不甘心。
厉瑾年打了个哈欠，淡淡道：
“我在工作，手机关机。下次不用送汤了，我不喜欢喝汤。”
他喜欢吃肉。
厉雪落红了眼眶，厉母察觉，脾气又上来了，指责道：
“厉瑾年！你这是什么态度？雪落为了给你炖汤，手指头都烫红了。你今天，就是不喜欢，也得给我喝下去！”
烫是用保温桶装的，厉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罢，直接打开了盖子，推到厉瑾年面前。
闻到一股刺鼻的姜味，厉瑾年似笑非笑地挑眉：
“晚上生姜似砒霜，妈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
厉雪落五指一紧，她怎么觉得厉瑾年这话刺耳！
他们母子是亲生，非亲生的人是她，厉瑾年绝对是在指桑骂槐，故意讽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