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这样无声,而又无比缅怀过往的回忆中,慢慢渡过。
转眼正月已过半,叶卿忙着替自已处理苍云的事情,玄策同清浅出了山门。
冷殇傲也一大早的便辞别了,说是下山,替她打探消息去了,碧荷园就只剩下她一人了。
只是她偶然看到几行诗句,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泪目渐聚。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长相思.折花枝》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诉衷情,永夜抛人何处去》
她指尖婆娑着两行字。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她眼中的泪,忽地就止不住了。
若是他们推心置腹的一路走来,又何需如此,明知相忆深,又何苦分离。
本来是怕相思之苦,如今已然相思,却无处可说,眉目间却始终只能露出一丝。
字字句句,仿佛说到人的心上。
“痕……许是我不配被爱了,我想你,你能回来吗?”她在心底默默念道。眼中的泪,不停滑落。
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她连忙收起了书,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慵懒的靠在塌上,听见了那一阵敲门声,沉声道。
“进来吧……”
只见一位中年人,提着木箱,迈着匆匆的步伐,走到她跟前,放下了手中的木箱,低头沉声道。
“请姑娘恕罪,我今日来迟了。”
凌汐栩挥了挥衣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无妨,快点吧。”这大夫其实是叶卿从山下请来的,害怕苍云的人泄露了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大夫眉目深重的搭上了她的脉搏。
久久没有出声,她疑声问道。
“有事?”
那位中年人,意味深长的提醒着。
“姑娘,莫要哀思过度,还有姑娘可是会经常落泪?姑娘原本有眼疾,实在不宜悲伤过度,我给姑娘配一副药,姑娘还是安心养着吧。”
凌汐栩指尖一抖,惊讶的望着,正在开着药方的大夫,随即又变为了平静。
“你,又是如何得知我……”
他收拾了一下药箱。
“姑娘是修仙之人,所有经脉连为一体,自然不难发觉,姑娘眼睛红肿,还是好生将养着身子吧,快到四个月了,莫要出了差池。”
她若有所思的泯了一口茶,淡淡一笑。
“多谢大夫。”
他将写好的纸张,递给凌汐栩。
“这是姑娘要吃的药,务必一日两次,准时安排时间,规律服用,我明日再来。”
她礼貌回道。
“好,慢走不送。”
他应了一声。
“哎!”便缓缓退下了。
凌汐栩匆忙跑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已。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她瞧了瞧自已的双目,何以见得会哀思成疾?不过是那双目皱起的,始终不肯松罢了。
她又再一次陷入了无声的安静。
无声无息,旷日持久,只有自已的心声,一直盘旋在左右。
仿佛她才是永不停歇的旋律……
可是这一切,对于她已经走了来说,都不现实,都不存在了……
看春去桃花流年,到夏婵鸣鸣,她的身子,便愈发重了。
转眼已是阳春四月,已然有六个月了,她最近都懒得动弹,只是大夫说,还得带胎儿多走走,这样对母子的身子都好。
她也不知是怎样熬过这样的岁月的,想想都觉得后怕,都觉得难熬,但时日一久,便也就彻底忘却了。
晚风起,雨纷纷,都不能成为她伤感的理由了,她只能好好安心养着。
因为痕唯一的孩子不能出差池,否则她拿什么活下去。
好在当初怀着的时候,刚好是冬天,现在最迟在秋季初,他应该就要出生了吧。
她摸了摸肚子,抬眼望向天空,眉目间露出一点欣喜。
只是这世间繁华路,终究还是要有些距离的,待孩子抚养至年少,她便要离开了。
她思量了许多,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深秋,她不知为什么迟了两个月,眼看肚子也停止了继续生长,但孩子依旧还没有要出生的迹象。
倒是体内的灵,像是一点点被榨干了,丝毫动用不出灵力。
都十二个月了,还丝毫没有动静。
她的身子也愈渐疲乏,走两步便要歇着,看来这怀胎十月,真的是不易,何况如今是怀胎十二月。
只是这一日秋雨纷纷,只是都临近冬日了,天气愈发寒冷,此刻天际闪过几道雷火。
明明这……是渡劫才有的雷火吧。
为何降在碧荷园,自已这大半年来,也没有任何修炼,理应无法突破才是,难不成生个孩子,便要突破了……
她脑海中划过许多疑问,再望这道雷,竟直直的劈在了,地面上,闹出多大的动静。
那地面直接龟裂,接着又劈了几道,那雷火竟还在下降,但凌汐栩的肚子就开始疼了。
巨大的动静,使叶卿慌慌忙忙的跑来,然后见凌汐栩扶着红木柱子,痛苦的眉目,走上前问,才知是孩子出世的预兆。
难道要历雷劫?
他也不明白,便开始,慌忙的让人把住在山上三个月的稳婆请了过来。
一阵手忙脚乱中,她已然进了屋,大夫随后同叶卿,打了个招呼便也进去了。
她开始疼的很清晰,窗外雷雨声声,一直持续到半夜,凌汐栩额头上大汗淋漓,脸愈发苍白,直到后来,意识便愈发沉重。那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走出去了。
叶卿眉目间皆是沉重的说。
“无论如何,要保住大人。”他何时觉得生命这样脆弱,不过是生个孩子,她是仙怎么就难产了,怎么就生命悠关了。
他焦急的来回走去,一直到天刚刚明亮,才听见一阵孩子啼哭的声音,鸣了一晚上的雷,也于此刻停歇了。
叶卿面露喜悦,推门而入。
稳婆抱在手中,对着叶卿高兴的说道。
“公子看,是个男孩…”
凌汐栩顶着苍白而又干裂的嘴唇,随即挥了挥手,声音嘶哑道。
“你们…都下去吧。”
他们鞠了一礼,便匆匆退下了。
叶卿看了看凌汐栩面色凝重,再望了望怀里的孩子。
一股乳白色的气体,像是浑然天成,惊讶的望着凌汐栩……
窗外有几只彩雀在萦绕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