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没有再说什么,逐渐走至殿内,斜阳强光落下,他小小的背影,低垂着脑袋,仿佛夹杂着无限感伤。
她心生难过,轻轻握紧了粉拳,可却不能停留。
长老峰位于药灵殿的后面,她望着他进去,轻轻挥袖侧身,转身便往长老峰内走去。
这几日,太扬似是迁就了许多。
原本他应是住在药灵殿内,但是原本两峰伫立,都是属于他的,他若想换个地方,也未尝不可。
她匆匆的步伐,掠过诸门,走到了长老阁。
依稀一如之前的长殿,他依旧坐在那里,仿佛在等着某个人。
细碎的光,斑驳在他的坐前,他微微扶额,坐在那台阶之上,唯一的椅子上,那斜斜的阳光,仿佛形成了明暗对比,将他置身在黑暗,一股忧郁的气息迎面而来。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眉目轻动,却依旧保持姿势。
她站在那片斑驳的阳光下,缓缓道。
“你不必视而不见,你有什么条件,尽可现在提。”
他微微诧异的睁开了双目,他料到她会回来,却没有想到,她把他对她的好,当成了一种交易,随即那些思绪又被他一瞬平复,声音颇有些冷冽。
“昨日我答应你时,可有说条件?”
她想了想,昨日他回答的干脆,并未说这事。
她摇了摇头,却未曾想他看都没有看她,只道。
“那在你的心里,以为我是怎样的人?”他忽地看向了她,眼底有平静,有冷意。
她不知自已可是说错了什么,只道。
“同我第一次看到的太扬,似是不太一样……”
他忽地来了兴趣,语调微微上扬。
“哦?怎么个不一样……”
她仔细想了想……⊙o⊙…似乎最大的不一样就是……
“你帮了我,帮我疗伤,帮我照顾阿离,我总想着,可有什么能给你的。”
听到这里太扬长老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原来不过是想要还个人情,只是说的太没有人情味了。
他缓缓起身,往下走去,语调颇有些轻松。
“那你早说,我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苍云山东边那一处山脉不错,是灵脉,你用宫令,将那一脉归我药灵峰,自此便是种灵药也要好一点。而早年之所以没有动用,因为开采时,药灵峰人手不够。”他已然走到她的面前,却见她眼神逃避,似是有些难言之隐,他探寻了片刻,沉声问。
“可是有难处?”
她想了想,他只有这件事,都说到了这份上,他又帮了自已那么多,没理由不同意。
她颇有心事的点点头。
“嗯,既是如此,我先走了。”
他没有阻拦,颇有些笑意停留在他历经沧桑的面颊上,细细的皱纹,布满在眼角。
这掌门……倒似是像孩子一般,却又有着岁月经年的沉稳,倒是颇有意思。
只是凌汐栩转身的那一刹,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叶卿伴了自已十几年,自已说翻了便翻了,如今一句话也没有,她要如何再去要回宫令呢?
是夜,暮色苍茫,风卷起一阵萧索,一阵阵凉意,那月光半边的月亮,仍在天空高高挂着,阴晴圆缺,怜悯众生。
这一切,这悲欢离合,也许来源世人心中无法放下的执念,也许又是那一世注定的羁绊。
无尘峰一如往常,只是夜黑风高,无人能够看见,也无人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一旁枯树摇曳,许是入了秋,那凉意便愈发侵袭,她一袭月白色的长裙,犹如纯洁的圣莲,盛开在那一片荒漠,那一片黑暗中。
白衣褰帘,她一路往里走去。
黑压压的,只知与以往有分别的,便是这无尘峰的灯火愈发刺目,一夜长燃。以往若是墨风在的话,怕是不会这样,门口的海棠,也逐渐盛开,只是比以往多了几株。
那处于无尘殿前的几株桃树,也不见了,许是换成了叶卿自已喜欢的风格。
一切似乎都变了,他也一并变了。
她总觉得一阵恍惚……是该怀疑什么…还是不该怀疑什么……
她脚步没有丝毫停歇,缓缓的……
门前的弟子,只冷冷的道了一句掌门。
也是那般冷酷。
她问。
“卿尊可在?”
弟子答。
“尊者没有告诉我们行踪,只是一大早便出去了。”
凌汐栩站在台阶之上,隐隐能看到那道红木门上的兽头金光,不知去留。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低沉又犹如一记冷光,明晃晃的射进人的心底,无声的恐惧覆在两名弟子的瞳孔里,只听他们慌张道。
“参见卿尊!”
凌汐栩慢慢转身,回过头,那月影照映在她身前,照亮了,愈发衬托了她一袭纯白的衣裙。
黑暗中有一道身影在缓慢踱步,慢慢走进那月光的视线里,一袭黑色斗篷,遮住了面颊。
声音低沉的压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薄雾。
“你若有什么想说的,就先同我进去吧。”
她停顿了须臾,她看不到那传神的双眼,只看到慢慢超越自已的那道落魄身影,有些颓废的气息。
只是这一种感觉很陌生……让她疑惑……他是叶卿吗……
却还是没有停留的,缓缓跟他进了屋,许是他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伴她多年,总不会害自已,这一点至少她可以确定……
可能她自已也不明白……何时需要把他们的关系,摆到这种明面上来。
那一日……他今日如此冷漠,或许是那一日的话说重了。
她愈往里走,便愈发不安。
黑暗中,那愈发强烈的风,猎猎的卷起衣诀。
那长殿几许,空空荡荡,一阵风来,寂静的门轻轻摇曳的声音,在空气中愈发让周围安静的有些惊悚。
何时已经变成了无言。
谁自顾自的走,谁一直守着那份最初,不肯移去那倾世的目光。
甚至都不曾屑于施舍,他守了她十几年,他盼了她十几年。
只为重新打开那道心门,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如今看来都是白费。
冷风刮下了他的斗篷,殿内的烛光逐渐被他点燃了一半,只映得明暗交杂,映的他面色疲惫。
越靠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