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两边的士兵齐齐跪下,一直蔓延到万乾宫外广场上之外,那人一袭红袍,在阳光的折射下越发显得夺目,妖气逼人。
跪着的魔兵,以及属下,一直蔓延到宫殿内。那人负手,缓缓走着,高贵,不夹尘榟,仿佛立于天地间的主宰。
顿时,响彻整个地狱山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传向远方。
“恭迎殿下回山,千秋万载与世长存。恭迎殿下回山,千秋万载,与世长存。”那种军队的威严,响彻大地。
“都起来吧。”百里俊尧,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乌道子何在?”刚刚走过时,就看见了他的身影,想必是不请自来了。
那人有些战战兢兢的走上前。
“属下在。”那种甘于匍匐的悲哀,头低到了尘埃里。
“不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魔界之主。”百里俊尧观赏着自已的手,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
“属下惶恐,请殿下明示。”
“当日在越南城,是你的人,掳走了全城百姓,私自用药,可有给本尊一个说法。”
“殿下不是说过了吗?药炉峰行事自由。”
“可也没让你如此目无法纪,大祭司,擅动药物且是高级蛊虫该怎么处罚。”
“回殿下,该自缢。”只见一中年男子上前恭敬道。
“哦?那你自缢吧。”
“且慢殿下,殿下您之前不是说过如果集齐五十颗解药,就放我一命吗?。”
“哦?我想想。”
此时伏在地上的乌道子,额头的汗水往下滴,那双眼眸里透着惶恐与不安。
“嗯,本尊好像是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哎!谢殿下。”乌道子面色大喜。
“不过,你说到解药我倒想起来了。”语气不紧不慢,似是很有耐心。
“殿下?”一股危险感袭上心头,他似乎也没想过,当日他大张旗鼓,来要解药,所为何事。
“你滥用职权,调动我的人,又在长洛城西伤我的人。我看,你是没把本尊放在眼里,恐怕是经历上一件事,乌统领你就得意忘形了。”男子坐在椅子上,薄唇轻启,阵阵凉意传入心底。
“长洛城西?属下不明,请殿下明示。”
“我不管那人于你有什么利益,你动用我万乾宫赤影军可是事实?你放任那人伤的也是我的人,你自已说,要哪种死法?”
“属下惶恐,当初是殿下说属下的药炉峰是自已…”其实当日他也上书,请奏,也拿到了兵符,却不想成了自掘坟墓。
“什么时候成你的了?”百里俊尧锋利的眸子,掠过他的脸颊。
“属下……殿下。”
只见百里俊尧,慢慢站起,背对着底下的人。
“药炉峰乌统领,目无法纪,藐视本尊,私自调动军队,处蛊刑。”那冷漠的声音,渐渐回荡在整个大殿。
“是”两人上去抓住他,他却又跪了下去,继续说道。
“殿下,请殿下看在属下当初救驾有功的份上,饶属下一命吧。”
“你以为本尊不知,其实,你上次你就该死了。”
乌道子突然面如死灰,他怎么不明白,他是容不下他了,殿下要让一个人活,要让一个人死,太容易了,今日却找了这么多借口,也算是值了。
他轻轻闭上眼,回望这过去的一生,蛊刑吗?怕是伤的那位真的对殿下很重要吧。
百里俊尧也知,私自动用他的亲卫是莫须有的罪名,但他在长洛城城西,也确实不知。
百里俊尧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有些昏暗的地宫,烛火如鬼火般在半空摇曳,只能看清那模糊的轮廓。
那人坐在宫殿的龙椅上,闭着双眼,微微扶额。
只见一人一袭黑袍裹的严实,逐渐走上前,弯腰拱手,年轻男子声音说道。
“参见殿下!”
“嗯。”
“殿下找我来有何事吩咐?”那人的眼眸里闪着惶恐。
“你去把兵符收回,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借给旁人。传我口谕,把药炉峰的自由权收回,让乌道子的徒弟去领他的位子。”
“谢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记住仅此一次。”
“是”那人逐渐以恭敬的姿态退了下去,眼底闪着丝丝欣喜,或许是他的信任。而百里俊尧始终也没抬眼。
百里俊尧好像也失了一贯的风格,好像自从遇见他之后,他好像看见了最初的自已,罪魁祸首已经办了,也不必要再多行计较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十日,万乾宫一如往日的气派,却是一派宁静与庄严。
只见百里俊尧一袭红色龙袍,闭眼,慵懒的卧在塌上。只见一人手拿浮尘,身着白色花纹,袖口红纹,身披黑袍的人缓缓走上前。
“本尊不是说了,魔界今日的奏议暂放,不许打扰吗?”华贵的气质,流苏轻帘,他闭眼薄唇轻启。
其实原本,魔界都是独裁制,自从这位殿下坐上了魔界之主。虽只称殿下,但确实是魔界之尊。虽有些暴戾但也却有可取之处,只是经常以各种原由,不管各山之事,但事事却也都知晓。
“回殿下,北疆蛮荒统领前来有事商议。”
“可是北疆兽族?”
“回殿下,正是。左护法正领着他往万乾宫来。”
“哦?既是如此那便见一见吧。”只见那人恭恭敬敬是上前替他整理衣物。
“疾风参见殿下。”只听得那个年轻的声音道,凤眉目澈,身正的气质,一袭白袍蓝色花纹的袍子,微微弯腰拱手道。
“蛮荒首领无疆拜见殿下。”百里俊尧抬眼望了望。那人伏在地上,一袭青衫白袖,掩不住的壮武的身材,气质却不似想象中的武夫,那样鲁莽。
“起来吧,蛮荒不隶属于我魔界。”
“谢殿下。北疆蛮荒虽不属魔界,但今日我无疆就可代表蛮荒兽族,投奔殿下。”只见男子眉清目秀,虽不是那样好看,五官也算俊郎。
“为何?你想要什么?”
“殿下………”
“殿下,在来的路上,无疆统领都和属下说了。蛮荒地势恶劣,气候变化无常,且远在北疆,是久寒之地,无非是有个好的居所。殿下圣名大陆皆知,人族与正道,还记着三百多年前的事,有些史册都没有记录在册的事,所以不可能接纳兽族,如今只有魔界,才是他们的好去处。”左护法疾风上前,不卑不亢的说道。
“是要打开法印?”百里俊尧又闭上了眼睛,但神识却在观察二人的面部表情。
“殿下,若要蛮族人驻入魔界,必要打开法印,通过北寒关。”
百里俊尧靠在塌上,闭眼扶额,久久不语。
疾风也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性,他可是很小就跟在了他身边。这几次殿下回来,疾风总感觉有哪里变了,以前可都是提着脑袋去见主子,现在却有些不一样了。疾风知道当年他一人于北疆种下封印,似是答应了正道的什么条件,绝不让蛮族进北寒关半步。亦于这三百年来,别山只有小动作,亦无与正道大战的决定。这令他很着急,当年邪神天尊为何进攻正道,他是听魔界的老人说过的。当年他俩是很好的兄弟,同时喜欢了同一个女人,殿下因此生了妒意,而那女子不知怎的被正道杀了,然后邪神天尊率兵讨伐。殿下却觉得,若不是他保护不了她,怎会有这样的事。于是与宿敌正道合作,在背地里捅了邪神天尊一刀。许是当时一时迷了心窍,他俩之前一直是很好的兄弟,疾风甚至有时候能感觉到,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心底藏的一丝愧疚。
“或许,主子并不是没有野心,他只是不想去做罢了,那么我将替他做。”疾风在心里想道。
“殿下,我有蛮荒重宝,可号令全族,愿献于殿下。”只见一个古老的盒子,慢慢轻启,红色的光映在整个大殿,如拳头般的珠子呈现眼前。
百里俊尧轻轻挥手,宦官点头,去将盒子拿上来。
无疆心里默念法诀,顿时红光大盛,带着一层层漩涡,将百里俊尧的灵魂抽离进去了。
宦官大惊。
“你们…你们…。”只见疾风,以指推动灵力,让那人闭了嘴。
“杀了他,免得坏事。”无疆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不行,他是殿下唯一侍从,到时我来控制就是。”
沉默了良久。
“你确定殿下会没事?”疾风将他扶起道。
“当然,只是暂时吸入魂魄,等事已过风平浪静,我便将他唤醒。”
“好。”
百里俊尧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不过那里很美好,有他日思夜想的她,即使他知道可能是一场梦,但他正的想这样睡下去。
竹林轻掩木制的院门,茅棚竹屋前,一女子站在他面前轻笑,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初识少女时心动的涟漪,她如仙、如梦、如泡影。他可看而不可得,即使他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雪儿!”百里俊尧颤抖的声音,他有些颤抖的手抓住了她,想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俊尧,你弄疼我了。”女子一袭白衣怨声道,那好听的声线他多久没听过了。
他上前抱住了她。
“真的是你吗?雪儿。”那激动而又颤抖的声音,眼泪竟情不自禁的滑落。
“嗯。”感受到怀里人的应答,百里俊尧这三百年来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百里俊尧紧紧环住怀里的人儿。这一次他绝不放她走,这一次他要永远的将她护住,这一次他再也不要,再不要,放开她的手。
苍云山正歌殿,屋内烛火摇曳,照的那朴素与威严大气共成一体。
大殿上坐着三峰首座,以及掌门,余下还坐了六位长老,两侧各三个椅子,中间站着精英子弟。
“师尊,深夜叫师兄弟以及众师伯来此,所为何事?”只见大师兄一袭蓝袍,夹杂着白色条纹,气宇不凡,举止言谈大方得体,拱手道。
“前几日,北寒关守将八百里加急,送入长洛宫中,皇帝采用密信的方式,将消息传入苍云山……”见他欲言又止。
“掌门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只见中年女子一袭紫衣,坐在首座之位上,条纹间卷着花纹,袖边纯白。
“北疆法印疑似被冲破。北疆蛮荒兽族,怕是要破关南下了。”凌云傲忧心冲冲的说道。
“掌门不必担忧,弟子愿前往查探。好让师门知道此刻的情况好做相应的部署。”凌旭于大殿之上朗声道。
“凌儿!”只见一中年男子,坐在长老之位上,似是不同意他如此自告奋勇。
“既然如此,冷凌你与三师兄一同前往。”
“弟子领命。”
“今日就先散了吧,随时待命做好战斗的准备,待他二人带来有利的消息,我们再做下一步的部署。”
“是!”年轻的血液,稚嫩而又英气的面容,蓬勃朝气,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凌云傲,看着他们满意的笑了笑。
大殿内所有人都散去了,只剩下了三位首座和凌云傲。
“掌门师兄,当初魔界的四殿下,不是亲自去封印了北疆蛮荒与大陆的通道吗?他承诺过,断然不会放他们进入大陆,如今这是要弃言,与正道开战吗?”只见那紫袍女子缓缓道。
“若英,魔界之人反悔也是正常之事,只是当初苍云门,元气大伤,无力制服蛮荒兽族。他又欠我们一个承诺在前,所以便让他去封印,而后门派忙着修养生息,渐渐也就淡忘了这一件事。”
“掌门师兄,如若真的是魔界四殿下反悔,带着自已的魔兵以及蛮荒异兽,冲往内陆,该如何是好。三百年间,中间一百年正与魔互不相干,如今只是一些小的交锋,也不知魔界的势力。毕竟…当初他也喜欢那个女子。”那中年人摇着扇子,思绪似是倒回了很远。
一旁的白眉白须的老者,想了一会儿,用那沧桑的声音说道。
“如今,还不知道北寒关是何情况,我等现在也只是猜测,掌门不如加派人手,前往北寒关探个究竟。而后我们再制定相应的计划,抵御兽族,就算倾巢出动,也不能再出现三百年前的状况。”
“是啊!众首座说的都在理,稍后再派十名弟子下山,探寻消息。只是栩儿仍在山下,不肯回山。”
“女孩家的心思我是最懂了,我下山去把她叫回来,以免她乱跑,中了蛮人的奸计。”
“有劳了。”
“师兄,你是一山掌门,也不要太过操劳了,早点歇息吧。”
“嗯,如此便散了吧。”
皎皎月光映着整个明城,弯弯的皓月当空。凌汐栩正趴在风噬痕的怀里。
无声的温暖,在这又十日的平淡时光里,令人不断想要回味,想要记住这美好的回忆。
许久许久,仿佛要把一生都伫立在这月光下,就这么平淡幸福的过完。
凌汐栩的一句话,打破了这宁静,也打破了这幻境。
“痕,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风噬痕的心轻轻一颤。
“栩儿,不是说好了七月初吗?”
“出来都有一个多月了。前一阵子,魔界屡屡对无辜百姓下手,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好了,别多想了。若是有事,你爹定会派人传话给你,再不济也要来封家书。我们就暂且留在这里把这六月过完,再享受一下最后的时光,如何?”风噬痕对着怀里的人,柔声安慰道,额头轻轻落一吻。
凌汐栩内心的小鹿乱撞,红扑扑的脸蛋,犹如诱人的果实,让人忍不住想要偷尝禁果。
风噬痕越看越觉得心里有股妖火,索性闭着眼不去看她。皱着眉头,似在控制着某种原始的反应,脸都憋红了。
凌汐栩睁着大大的眼睛,怯生生的问道。
“你怎么了?”
风噬痕又睁眼看着怀里这个人儿,再不受控制的,闭着眼,朝她红润的薄唇,吻了下去。
凌汐栩惊的睁大的了双眼,大脑嗡嗡作响,一时间只能任由他了,可是她逐渐发现事情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原本在门外的露台上看风景,如今却是被……逼到了内室。
“呜…呜”
然后被推到了床榻之上,凌汐栩拼命挣扎,掐着他的胳膊。
他终于松口了,肯让她说话了,凌汐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脑羞成怒,凌汐栩一巴掌甩了过去,不过风噬痕却终于清醒了。
然后看着眼前的人,被他压在身下,眸子里喷着火,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另一只手欲再给他一巴掌,他一下就躲去了一边,站在了床边。凌汐栩坐在床沿,也是面色红润,将头扭去了一边。
“那个……汐栩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风噬痕有些无措的说道。
凌汐栩看都不看他,指了指门的方向。
“出去!”冷声道。
风噬痕欲哭无泪啊,这能怪他吗?怎么不说……是她勾引的呢?他只能委屈巴巴,灰溜溜的走了,明天再来让她原谅吧,毕竟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名节最重要。
风噬痕也不敢想象,如果………恐怕她会拿出碧纹剑,一剑把砍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