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道:“姜姑娘,说句冒昧的话,并不是我难为您,而是您想窄了,太子穿什么戴什么,谁敢去问来处不成,不过是只荷包,难道还要昭告天下,说这荷包是谁人绣的?”
周善说罢失望地摇头:“我只是见您绣工极佳,这才有意提点一句,太子待您如何,不必我说您也是心知肚明,还说什么恩情无以为报,如今就是一只荷包,您也不肯答应……”
姜洛心中纠结,又忍不住猜测周善此举的用意。
太子身为储君,断不会缺少这一只荷包,真如周善所说,姜洛就是送了荷包,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心意,说不得还会被太子撇到一边儿去。
只不过,太子生辰又如何,姜洛什么都不送,那是姜洛冷血无情,跟周善毫不相关,周善这般苦口婆心,究竟是意欲何为?
姜洛道:“周总管何必如此,既是太子生辰,我总得有所表示,就依您的意思,我送给太子殿下一只荷包。”
周善道:“姜姑娘辛苦,太子殿下素来不喜繁复,简简单单的就好。”
姜洛道好。
周善走后,姜洛就开始选料子。
春杏不解道:“姑娘又要做什么?”
姜洛道:“后日太子殿下生辰,我再做一只荷包。”
“什么?”春杏吃了一惊,忙忙去看春桃,春桃走过来说道:“姑娘,送什么不好,为何要送荷包?”
姜洛已经想好,其中缘由也说不清楚,只是道:“你们不必管了,我自有打算。”
春杏呆了一会儿,说道:“姑娘,区区一只荷包,你送了也是白搭啊,太子殿下肯定不会用的。”
姜洛倒是不以为意:“随他吧,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口中这样说,姜洛动起来,却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许是周善吩咐了,侍女又拿来不少小块儿的料子,都是些市面上见不到的贵重衣料,看那裁痕,竟像是刚刚从成匹的衣料上现扯下来的。
就是姜洛见惯了富贵,也忍不住感叹,这真是暴殄天物。
念头转过,姜洛想起太子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刚刚的想法就散了。
自从她住进东宫,只有一些个贴身的衣物是宋氏从家中带过来的,其他一应使用的东西都是新置办的,就是衣裳,也有满满的两大箱子,且件件精美,算起来价值不菲。
宋氏何尝愿意亏待女儿,只是不等宋氏提起,这些东西就先一步预备齐了。
周善是总管不假,但太子是东宫的主子,假若没有太子的同意,周善绝不敢待姜洛如此,宋氏过意不去,委婉地提过银钱一事,被周善断然拒绝。
宋家虽然豪富,但太子的财力,比之宋家还是足够碾压的。
姜洛想着低头轻叹,说到底,都是她欠了太子的。
既然心中有愧,姜洛做起荷包来,就格外地用心。
姜洛很熟悉太子的穿用,她只打算在荷包上绣一丛简单的修竹,不管这荷包太子用不用,都要尽力做到最好。
书房里头,太子正在吩咐周全:“去叫人看一看,九九都是从什么地方跑出去的,若是有该修葺的地方,就赶紧修补好。”
周全是个东宫的百事通,也无需出去查看,直接就回话道:“主子,九九每回都是爬上那颗桂树,然后跳到墙头,再试着到外头去的。”
“每回?”太子微讶。
周全道:“桂树下头原有个狗洞,前几日,也不知怎的钻进了一只野猫,后来那野猫被赶出去,九九就惦记着跑出去了。”
太子道:“你是说,九九是想找那野猫?”
周全笑道:“您有所不知,九九和一一都是母的,那跑进来的可是只公猫,九九被那公猫逗引着,这才生了跑出去的野心。”
周全说着暗暗称奇,这么点子小事儿,怎么太子像是很重视似的。
说来也是周善忘了这一茬儿,只想着另寻一只猫,却忘记了公母这种事儿。
太子道:“你去,叫人把桂树砍了,狗洞封了。”
周全急忙应是,一面往外走一面想着,这白猫当真是太子的心头宠,看来以后自己得多给它小鱼干才是。
大概是姜洛用了心的原因,给太子的这个荷包做的很慢,这一日忙到半夜,第二日又缝到下半晌,等荷包做好了,姜洛就交给春桃,叫她先拿给周善,托周善将荷包转交给太子。
至于太子生辰这日,姜洛并不打算露面。
她想着,圣上很可能会留太子在宫中,还有皇后,其他的皇子公主,说不定也要给太子庆贺一番。
到得第二天,东宫里安安静静的,姜洛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这安静持续了一整日,太子喜静,其实东宫一直是这般,只是姜洛总觉得,今天是不一样的日子,应该有些特别。
到了晚上,姜洛就有些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