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花袭人篇
短笛纸2025-10-04 19:272,834

  第一部花袭人篇

  第一章春游奇遇

  1、回头朝花袭人笑了笑。

  却说江南有一座大型园林,人们唤它为“大观园”。这座园子,曾是前清显赫一时的贾府私邸,也是曹雪芹笔下《红楼梦》中那座梦幻般的庭院原型。当年,贾家掌管江南织造,专为皇室供奉绫罗绸缎,权势熏天,富可敌国。康熙、乾隆南巡,皆曾驻跸于此,一时风光无两。园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曲径通幽,水榭回廊;奇花异草,四时不败;金碧辉煌之处,连宫苑亦难比拟。尤其是那为元春皇妃省亲所建的大观楼、省亲别墅,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天家恩宠与世家气派。

  然而,岁月如流,王朝更迭。清朝覆灭,民国初立,昔日钟鸣鼎食之家,早已烟消云散。大观园也从皇亲国戚的私邸,沦为一座供人凭吊的故园。虽经地方官府修缮,辟为公园,准许游人入内,却终究失了灵魂。园中草木依旧繁茂,可那曾经的笙歌燕舞、诗酒风流,早已随风而逝,只余下断壁残垣间几声叹息,几缕幽香。

  如今,时值民国十五年春,北地尚寒,榆柳初萌,江南却早已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三月末四月初,正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时节。大观园内,春水初生,绿波荡漾,重嶂叠翠,花影婆娑。玉兰如雪,海棠似霞,垂柳拂面,燕语呢喃。园中游人如织,或携眷出游,或结伴踏青,或文人雅集,吟诗作对,追忆《红楼梦》中那些风流人物——黛玉葬花、宝钗扑蝶、湘云醉卧芍药裀……无不令人神往。

  这日,天气晴和,惠风和畅。大观园外的青石板路上,车马喧嚣,人声鼎沸。黄包车叮叮当当穿梭其间,洋车夫赤着膀子,汗流浃背地奔跑;富贵人家的汽车缓缓驶过,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女客们穿着时新的旗袍,披着薄纱披肩,鬓发挽成时兴的样式,手持团扇或洋伞,笑语盈盈;男客们则多着长衫马褂,或西服革履,手持文明棍,一副新旧交融的民国气象。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位少年公子格外引人注目。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素缎长衫,外罩一件淡青色绣竹纹的坎肩,腰间系一条墨绿丝绦,脚蹬一双粉底皂靴。乌发齐整,眉目如画,面如冠玉,眸若点漆,唇若涂朱。最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几分天真与不羁,仿佛未被尘世沾染。他便是贾府如今唯一的男丁——贾宝玉。

  如今的贾家,虽不复昔日权势,但其父贾政在民国政府中任一省省长,手握实权,家资丰厚,仍是地方上首屈一指的望族。宝玉自幼失怙恃疼爱,母亲王氏更是将他视若珍宝,生怕他受半分委屈。他天资聪颖,却厌读经史,偏爱诗词曲赋、花鸟虫鱼,尤喜与女子亲近,常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这日清晨,宝玉从西厢房的暖阁中醒来,窗外一缕阳光透过湘妃竹帘斜照进来,落在他枕边那本翻开的《红楼梦》上。他揉了揉眼,听见外头丫鬟们轻声笑语:“少爷昨夜又读到三更,今儿怕是起不来了。”话音未落,贴身小厮茗烟已捧着铜盆进来,笑道:“少爷,日上三竿啦,太太吩咐了,今日天气好,让您去大观园走走,散散心呢。”

  宝玉懒懒地坐起,伸了个懒腰,笑道:“日上三竿?那正好,春光不等人,岂可辜负?”

  他匆匆洗漱罢,换上轻便衣裳,也不坐车,只带了茗烟与一名老园丁,步行入园。他喜欢这种脚步贴近土地的感觉,喜欢听草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喜欢看露珠在蛛网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刚入园门,便见一株老梅树下,有个女子正低头拾捡落花。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斜襟布衫,下着素色百褶裙,发髻简单挽起,插着一支青玉簪子,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她将落花轻轻放入竹篮中,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花魂。

  宝玉不禁驻足,凝望良久。那女子似有所觉,缓缓抬头,与他目光相接。

  四目相对的一瞬,时间仿佛凝固。

  她眉如远山,眼含秋水,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似娇羞,倒像是早已相识的默契。她没有惊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开口。

  宝玉心头一动,竟忘了礼数,脱口道:“姑娘,你拾这落花,是要做什么?”

  女子微微一笑,声音清越如泉:“花落成尘,何其可惜?我打算将它们埋入香冢,也算不负春光一场。”

  宝玉闻言,眼睛一亮:“原来姑娘也懂葬花?我读《红楼梦》,最喜黛玉葬花一节,只觉其情其景,凄美动人。不想今日得见真人,竟与书中人一般风致!”

  女子轻抿嘴角:“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个粗使丫头,叫花袭人,原是园中管花木的,如今园子开放,我仍每日来照看这些花草,不忍见它们零落成泥。”

  “花袭人?”宝玉喃喃念了一遍,忽而笑道,“好名字!花自飘零,袭人而来,倒像是为这园子生的。”

  袭人低头浅笑,颊边泛起淡淡红晕:“公子取笑了。”

  这时,茗烟在旁小声提醒:“少爷,太太派人来问,是否去沁芳亭用茶点。”

  宝玉摆摆手:“不去不去,今日我要做个闲人。”说罢,又转向袭人,“不知姑娘可愿与我同游?这园子虽大,若无知己共赏,终究寂寞。”

  袭人略一迟疑,抬眼见他目光真挚,毫无轻佻之色,便轻轻点头:“若公子不嫌我身份卑微,我愿为向导。”

  两人并肩而行,沿沁芳溪缓步而下。溪水清澈,游鱼可数,两岸垂柳依依,桃花纷飞,落英缤纷,如雨如雪。宝玉边走边叹:“这园子,从前是极盛的,如今虽荒了些,却另有一番清幽。我每来一次,便觉心中澄明几分。”

  袭人侧头看他:“公子生在富贵之家,却似不喜繁华?”

  宝玉一笑:“繁华易逝,如这落花一般。我倒更爱这清净处,听风过林梢,看云卷云舒。你说,人活一世,究竟为何?为权?为钱?为名?我倒觉得,只为一个‘情’字罢了。”

  袭人眸光微动,低声道:“公子这话,倒像我小时候听一位老尼姑说过。她说,情之一字,最是动人,也最是伤人。”

  宝玉凝视她:“那你觉得,情是好,还是不好?”

  袭人停下脚步,望向远处一株孤零零的梨树,轻声道:“好时,如春水初生;坏时,如秋叶凋零。可即便如此,人还是愿意为情所困,不是吗?”

  宝玉心头一震,久久不语。

  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假山后传来。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女簇拥着一位少女走来,那少女穿着猩红洋缎旗袍,披着狐裘,珠光宝气,正是贾府远房表亲薛宝琴,今日与几位世家子弟同游。

  “哎哟,这不是我们贾大少爷吗?”宝琴娇声笑道,“怎么,不与我们同游,倒与一个丫头在此谈诗论情?好不风雅!”

  宝玉眉头微皱,淡淡道:“宝琴妹妹,袭人姑娘是我今日的向导,也是这园中最有灵性的人。你莫要轻慢。”

  宝琴撇嘴:“灵性?一个管花的丫头,能有什么灵性?怕不是勾引公子的手段罢了。”

  袭人神色平静,只轻轻福了一礼:“小姐说得是,我本微末之人,不敢高攀。公子若无他事,我便先去照看西园的牡丹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

  宝玉急忙伸手,却又收回,只低声道:“明日……我还能见你吗?”

  袭人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轻轻道:“春还在,花还在,我便还在。”

  说罢,她提着竹篮,身影渐渐隐入花影深处。

  宝玉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伫立,竟忘了身外一切。

  茗烟在旁小声嘀咕:“少爷,那袭人虽清秀,到底是个下人,太太知道了,怕是不妥……”

  “住口。”宝玉冷冷道,“你懂什么?她比这园中所有金玉满堂的人,都更像一个人。”

  他抬头望天,春阳高照,白云悠悠。风拂过面颊,带着花香与泥土的气息。他忽然觉得,这个春天,似乎与往年不同了。

  

继续阅读:4、第二章 时尚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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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人物三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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