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用手杖敲地,冲天哭喊:“老天爷呐,你睁开眼睛看看!若我有罪,尽管罚我,折腾我的孩子们做什么?他们何错之有?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老夫人一连三个何错之有,让裴仪忍不住偷翻白眼。
何错之有?
错处还不明显么?
她没有搭话,生怕老夫人再寻她的不痛快。
然而,老夫人压根没打算放过她,劈头盖脸地骂:“公主怎么还在这里?谋害了老身的孩子们不成,还要谋害老身吗?”
“承宣伯府的规矩,本王算是领教了。”关肃峥抢在裴仪面前开口,冷嘲热讽:“老夫人好歹为长辈,满嘴里大呼小叫,说的是什么话?”
关肃峥当着一屋子小辈,痛斥老夫人,臊得她没脸,不由得急道:“定远王慎言!这里是承宣伯府,不是你的定远王府!”
“不劳您提醒……”关肃峥反唇相讥,欲再言,被裴仪拽了拽衣袖,眼她冲他摇头,只好闭口不言。
关肃峥让出了空档,裴仪不再收敛,她打定了主意,今日大可与老夫人彻底撕破脸,往后不再来往。
于是,她把这些年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地往外倒,管她什么颜面不颜面。
喝道:“您老瞎了眼,看不出你眼前的孩子们是群什么货,造了多少孽!一个个最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偏叫您老当成宝,往死里护着。他们不是人,犯了欺君之罪,您老该第一个被问罪!这会子,倒来寻我的不是,何苦来?”
裴仪喘了一口气,不给任何人回嘴的机会,仍旧骂道:“您若有心维护,就该好好教他们做人,男儿该顶天立地,自像六哥哥那般;姑娘家该懂廉耻,明事理,修心性,而不是一味作践姐妹,抬高自己。至于大伯父……”
裴仪冷笑,旋即讥讽:“不该宠妾灭妻,妾室再要紧风流,也大不过天去,上有主母,哪能论她猖狂行事?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什么猫儿狗儿也能与主母叫嚣,分不清主次要,狗拿着耗子当宝。”
以往裴仪未出阁时,路遇不平事,不论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她总愿以理服人。
从不曾像这日般撕破脸面,句句挑难听的话骂人。
一时,二房中人,穆氏母女均目瞪口呆。
而大房那边,一个个气恼,恨不得登时跳起来撕了她的嘴,奈何关肃峥守在她身边,一时动不得她。
再看关肃峥,喜眉笑眼地瞧着自己挑选的王妃,一脸赞赏。
这般气性的裴仪,才是真真正正的她……
方不叫他担忧。
全场最没脸的老夫人,已气到身战气咽。
“放肆!你、你……放肆!没礼教王法的东西,堂堂承宣伯府怎么教养出你这么一个败类?谁家规矩如你这般?长辈们说话,哪里轮到你一个小辈多嘴?目无法纪,你伯父再不齿,轮不到你教说!”
“轮不到我教说?”
裴仪踱步,围着方才鬼哭狼嚎的一家子转,边转边笑,笑够了才骂:“您老上了年纪,忘性大,我不同您计较……可这几个,莫论教说,便是打也打得,骂也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