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
这可是大家伙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搜集到的。
尤其是以晴雯最为辛苦。
哪怕唐昊现在是淑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她也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
“昊公公,您这么做,是否欠妥?”
“是啊,昊公公,这些诗集的搜寻归类,可不容易啊!”
大总管赵公公发话了。
“咱家虽然没有晴雯姑姑那般费心劳神,却也整理出来了一类,您现在要是全给扔了,岂不是枉费大家一片苦心?”
唐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老太监不是跟晴雯水火不容吗?
之前,还抢人呢,现在怎么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果然,外来的隐患,是内部团结最强的催化剂。
这两个老六形成了统一战线。
“问得好。”
唐昊毫不吝惜地为他们鼓掌,转而征询起淑妃的意见,“娘娘,这事儿,您怎么看?”
“这个,本宫以为,大家的确不容易,昊公公,你要全扔,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很简单。”
唐昊成竹在胸,掷地有声,“这么多诗集,短短三天时间,娘娘能看完吗?”
“这……”
一时之间,全场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娘娘,并不是所有的苦劳都能转化成为功劳。”
唐昊淡漠的目光扫过全场,义正词严地道,“当方向错误,你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
一席话,可谓是振聋发聩。
蒙淑妃望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小太监,一时恍惚,这说话的口吻,怎么那么像自家兄长呢?
“那敢问昊公公,您觉得应该如何?”
晴雯暗暗攥拳,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指甲都快嵌入掌心。
这小子,刚得势就忙着打击异己,不给别人一点活路!
实在是可怕的紧啊!
“对啊,昊公公,想必您心中已经有了万全之策吧?”赵公公急忙帮腔,阴阳怪气,“咱家可是洗耳恭听,等着呢。”
气氛,变得充满了火药味。
这个时候,就需要发挥两世为人的处世智慧了。
淑妃娘娘是个善于御下的主儿,之前的行为已经表明。
唐昊可不想做那个功高盖主,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狡兔。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两位,办法倒是有,但不过需要大家齐心协力,靠我一个人,是万万不能的。”
本来剑拔弩张的晴雯姑姑和赵总管,差点被雷倒在地。
这小子,到底搞什么鬼?怎么突然拐弯了?
淑妃笑而不语,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情。
“这小崽子,能处啊!”
“还请昊公公明示。”晴雯感怀道,语气一改之前的针锋相对。
“晴雯姑姑,您和赵总管帮忙统计一下近五年诗会名作的类型,以及太后的喜好转变。”
众人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进行安排。
“就这?”赵公公诧异道,“咱家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就这!”
唐昊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请两位马上去统计,最好能在天黑之前完成。”
这是要支走咱们啊?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晴雯姑姑和赵总管互相对了个眼神,等候淑妃娘娘的决断。
“咳咳!”
淑妃起身,沉声吩咐道,“两位,就按照昊公公的意思去做,这些东西,都搬出去扔了吧。”
“是!”
两位元老大失所望,没想到淑妃会这么听他的话。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淑妃娘娘当即板起了脸色,“好你个小昊子!你可以啊,刚得宠就搞勾心斗角那一套,你难道就不怕等诗会结束,本宫把你杖毙吗?”
“噗通!”
唐昊急忙跪地,“娘娘息怒!奴才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哦?”
淑妃娘娘面露好奇之色,美眸闪烁,似乎要看穿人心,“那你且说说,到底有何原因?”
“是!”
唐昊起身,先去门口附近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后才敢开口。
“娘娘,咱们宫中有内奸啊!”
“啊?”淑妃大吃一惊,秀眉微挑,俏脸沉郁,“小昊子,本宫警告你,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何证据?”
“清风寨里的蓝梅就是证据。”
唐昊深吸了口气,以头抢地,“还请娘娘宽恕奴才欺瞒之罪!”
“好啊,小昊子,你居然又跟本宫讲条件?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淑妃娘娘怒火升腾,勃然大怒,“恃才放旷的人,往往死的最惨!”
“娘娘,您先听奴才说完,如若有半点假话,奴才甘愿赴死!”
见唐昊态度如此坚决,蒙淑妃也心生疑惑,回想这段时间以来的平静,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容妃那几个文官集团安插在皇宫内的嫔妃,居然都有这么长时间没来找她麻烦了。
“你说吧。”
“娘娘,蓝梅本来是想给奴才下毒,被奴才识破了!幸得您及时到场,奴才才侥幸逃过一劫。”
“有这等事?”
淑妃娘娘美眸怒瞪,凤眼颤颤,“那你为何不当时拆穿她?本宫立即将她杖毙!”
“娘娘,擒贼先擒王!”
唐昊深吸了口气,解释道,“蓝梅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杀了蓝梅无济于事,反而会引起幕后主使的警觉,我们想要再将对方揪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淑妃娘娘微微颔首,“有道理!那你说,内奸到底是谁?!”
“这个……”
唐昊犹豫不决,没有直说。
“启禀娘娘,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绝对证据前,奴才不敢轻易妄下定论!”
“哼!”
淑妃娘娘一脚踢翻了凳子,恼羞成怒,在唐昊面前反复踱步,“你倒是聪明,懂得明哲保身!可本宫最讨厌玩脑子的人,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你的脑袋!”
“娘娘,莫怪奴才。”
唐昊耷拉着脑袋,像个受伤的小绵羊,“奴才命贱,想要在这宫闱之中活得久,就必须处处小心。”
“不该得罪的人,咱不得罪!不敢咱管的事,咱就不管。”
一语至此,他抹了把眼泪,“奴才被毒死了不要紧,顶多一堆烂肉,可娘娘金枝玉叶,命如擎天玉柱啊!”
“咯噔!”
淑妃心神狂颤,诧异地看着唐昊,断然没想到,他一个小太监,竟能有此等见识?
“说下去!”
“娘娘并非只是娘娘,而是我们大秦的希望,只要娘娘一倒下,蒙大元帅将再无内援。”
“北有狼族虎视眈眈,东有大齐伺机而动,南有蛮夷祸乱边境,大秦表面国泰民安,实际上危机四伏!”
“可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唯蒙大元帅,心系社稷,夙夜忧叹。”
话已至此,唐昊慷慨激昂,热泪盈眶。
“奴才虽为一介阉人,却也深知自己乃是大秦子民,岂容朝政全都被那帮腐朽庸碌之辈掌控?将大秦万千子民引入万劫不复之地!”
“奴才,哪怕是死,也要帮娘娘在宫中站稳脚跟,母仪天下!”
“唯有如此,蒙大元帅才能高枕无忧,为我大秦开万世太平!”
一番雄词之下,淑妃早已被震惊地瞠目结舌,脑海中宛如惊雷狂炸。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懂?只是,从未有过知心者。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你起来!”
淑妃一抹盈盈热泪,扶起了唐昊,“记住,这些话,除了本宫之外,绝对不能说给任何人听!”
“奴才明白。”
“那你说说,你有何办法抓住内奸?”
“办法是有,不过得委屈娘娘了。”
“哦?”淑妃娘娘面露好奇之色,催促道,“快说,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