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玄羽笑眯眯地盯着她,凑近同她说话,“这人把你当神女跪拜,你不说点什么?”
楚揽月讶然,“你听得懂?”
这句话刚问出口,她随即反应过来,帝玄羽可是东明的战神啊,在战场上那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能有如此辉煌的成就,想必和他知己知彼的战术分离不开。
因而他会北狄的狄语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连忙改口,“当我没问!”
话毕,她的目光转向了一直朝她跪拜的放羊人身上,回以狄语,“我不是什么神女,我只是一个过路人而已,需要借一借你们的路。”
“蛇仙听神女号令,是为您的灵宠,得蛇仙臣服者,必定为神女。”
行吧行吧。
他说啥就是啥。
楚揽月也懒得解释了,干脆就认了,“那我这个神女,就借你们娲部落的路走走。”
“神女,您是要去哪里,让我为您带路吧。”
放羊人对楚揽月五体投地。
“不用了,路我自己会走,你放你的羊就行。”
说什么放羊人都不肯,非得要为楚揽月带路。
楚揽月抬出了她神女的架子都没用。
啧!
她双眼一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这事看着就不咋对劲儿呢!
“好吧,那你带路吧,你们部落怎么走,就怎么带。”
“遵命,神女!”
放羊人激动地爬起身,连羊群都不要了,积极过头地给他们带路。
“我记得,娲部落的确有身带蛇仙出现者为神女这一说,不过这毒蛇也不是什么所谓的蛇仙,这人是如何睁眼说瞎话认你当神女的?
再者,是不是神女,还得经过娲部落的祭司亲口承认才是,难不成,这放羊人是祭司?”
路上,同样察觉到异样的帝玄羽,小声地和楚揽月交流着看法。
“他不是祭司!”
楚揽月非常肯定地说道。
怎么着这娲部落她也来过不下几次,虽然都是偷偷摸摸的,但是这边的情况她也算是大致摸了个一清二楚吧。
祭司长什么样,她清楚着呢!
所以方才,这放羊人把她当神女的时候,她就有所怀疑了,加上她都明确不用带路也能自己走,这人还死皮赖脸地坚持着。
要说没有猫腻,谁信呢?
也罢,反正也是顺路顺手,她倒要看看这人玩的是什么牌子的算盘!
她眸光闪烁着精光,帝玄羽知道,她又在憋了别的主意了。
故而,他也不再多问了。
她是个极有分寸的人,想做什么,他支持便是了。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进入了娲部落中。
虽然是个部落,但人家这可不是什么茅草房,也不是什么帐篷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土房子。
全都是用泥土打成砖块,一块一块地砌成的,样子十分的气派。
部落的大门,还有人看守。
进了大门后,还有集市。
即使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小摊贩,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身着麻衣,头上包着围巾,一件披风从头上到脚下,把他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和两只手。
这部落最明显的特点,就是男多女少。
在集市上,几乎看不到一个女人,放眼望去,全是男人。
这里是个信仰蛇的部落,因而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关于蛇的信件。
自不必说楚揽月这一条拉风的围脖,有多么的引人注意了。
在他们这一行人进来之时,凡是看到她的人,都朝她跪下磕头。
走了大约有上百步,所到之处,跪倒一大片。
好家伙,那场面可比皇帝的仪仗出宫还要夺目。
毒蛇可没见过这架势,可是把它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它全家来这里之后都不肯回家了,一年到头也就让别的小蛇传个话回来。
就这待遇,换它,它也不走了。
它要赖到天长地久!
然后混吃等死!
毒蛇想得那叫一个心里美啊!
集市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娲部落的首领大马和祭司妄。
大马和妄赶来,瞧见了这一幕,两人均是震惊得一时之间无话可说,相视了一眼,也跪了下去。
首领和祭司的服饰不同于他人,因而楚揽月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发现了他们。
放羊人也看见了大马和妄,他止步回头,“神女,首领和祭司在那处,您可要接见他们?”
“去,当然要去啦!”楚揽月皮笑肉不笑地答道。
真是奇怪了!
不是说祭司手里有一块仙石,除了要满足必有蛇仙臣服这一点之外,双手放在这块仙石上,仙石发出耀眼的亮光,才能认定为娲部落的神女?
放羊人故意错认她为神女也就算了,怎么祭司也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不成这祭司也有别的目的?
心有疑惑,定要解惑!
放羊人带着楚揽月和帝玄羽来到了大马和妄的面前。
“首领,祭司。”
放羊人这算是打过招呼了。
大马对他可没好脸色。
“神女到了,你为何不早些来告知我们,我们好做准备,迎接神女大驾!”
“神女是什么身份,你怎么能让神女走路呢?”
妄也斥责放羊人的不是,语气相较大马,温和了不少。
放羊人不服气地回了嘴,“这不是见到神女,太过激动,忘了不是?要知道咱们部落已经很久没来这么美丽的神女了,部落的男人可都……”
“咳咳!”
大马脸色紧绷地干咳了几声。
仿佛是这个放羊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急急忙忙地让他闭嘴似的。
大马的干咳声,很快让放羊人回过神来,反应过度地捂住了嘴巴。
他应该没说漏嘴吧……
要真的影响了部落的繁衍大计,他可就要被首领和祭司折磨死了。
命运素来爱捉弄人!
楚揽月听到了!
不管听到了,心里还有些膈应,若真如她所想的那般,那她可真的就是不客气了。
帝玄羽也听到了。
他脸色倏然阴沉下来,如黑压压的天儿,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感。
如若真如他所想的那般,这些人真敢对月儿打什么不正经的主意,他对他们绝不手软!
气氛有些不对,大马和妄飞快对视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神女瞧着面色有些憔悴,可是一路风尘仆仆,甚是劳累所致?不如在这里休养几日如何?”
“大马所言极是,神女不如在此休养几日,这里山好水好,定能让神女满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楚揽月留下。
楚揽月弯了弯唇,“不必了。”
得知他们有别的企图,她还留下任他们宰割?
不存在的!
“这……”
大马和妄对视了一眼。
“神女是有急事要办?”
“再急的事情,您若不修养好,哪有精力去应对?”
“是啊,神女还是留下休养几日吧。”
两人又开始了一唱一和模式。
楚揽月耐心已经耗尽了,“说了不用就不用,屁话这么多?”
她霸气地甩给他们一记白眼,动作潇洒好看地离开。
可是,没走几步,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头猛地往右一转,双目倏然放大。
帝玄羽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还未来得及问她发生了什么,便见她双脚迈开,狂奔而去。
他也紧追而上。
神女跑去的方向,好像是禁地啊!
那个地方,可不能去!
大马和妄相视了一眼,撒开腿也追了上去。
娲部落的人看着这一幕,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也跟着追了上去。
那可是神女,绝不能把她放跑了!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
楚揽月在前头跑,帝玄羽在后头跟着,而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人猛追不舍。
要不是不知道的,是楚揽月和帝玄羽欠了钱,被他们追着要账似的。
抑或者,俊男靓女太过惹眼,便是这般的招蜂引蝶,引得众人簇拥而上。
作为围脖的某蛇,信子随风抖得发皱。
在一块大约一个九岁孩童来高的木牌前,她刹住了脚,下意识地皱着眉头,张望四周!
跟上来的帝玄羽也和她一样,望着四周。
“月儿,你可是瞧见了滚球的身影?”
楚揽月感到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方才他跟在她后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过是一抹影子,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在出现和消失这两个节点间,速度极快。
但再快,他也认出了那是滚球。
“你看见了?”
“嗯!”
楚揽月更是意外了,他怎么会看见呢?
那可是滚球的魂魄啊,按理说来,这老王八没学过玄门术法,也没开过天眼,一身正气百邪难侵,他是怎么看得见阴间的玩意儿的?
“你咋看见的?”她问。
帝玄羽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也太奇怪了,难不成娲部落这里有什么东西扭转了你的自身的能量,所以你也就能看见了?”她喃喃自语着。
可转念一想,那也不对。
若这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可以扭转帝玄羽的能量,她应该可以感应到才是。
可她却是一点察觉也没有。
还是说,这一股能量,和她相斥,所以她没办法感应到?
疑惑间,她的目光被眼前这一块木牌吸引了。
禁地?
娲部落居然有个禁地?
好家伙她之前都没发现,娲部落竟然有境地!
老天,瞧她这神经大条!
等等!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滚球的魂魄到这里就不见了!
囊个回事?
帝玄羽同样不解,“之前不是猜测滚球遭了圣主教的毒手,魂魄被拘,为何它却在此处?”
“不知道!”楚揽月摇头。
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说着话的间隙,娲部落的人追了上来。
“神女,前方是禁地,不可往前了。”大马大喘气地说道。
楚揽月转身,“这里被当做禁地,是有什么原因?”
大马实在是喘得厉害,就推了一旁的妄,让他来说。
妄喘气的情况比大马好一些,让他来说,他也是乐意的。
“这里是埋葬娲部落神圣的先祖之地,非祭祀之时,不可入内。”
“哦!”楚揽月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顿了顿,她又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过你们这里,或者动物什么的来过?”
“这倒没有。”妄答道。
楚揽月咂摸了一下嘴巴,若有所思地用余光看着这禁地。
末了,她说道:“我连夜赶路,累了,借你们这里住几天,行不?”
“自然是没问题的!”
大马和妄大喜过望,两人相视了一眼。
“神女能留下,是我们的荣幸。”
大马和妄背后的娲部落子民,听到了楚揽月留住几天的话,也是高兴得没了边,跟大马一起齐声大喊,“神女能留下,是我们的荣幸。”
“那好,准备一间房,备好热水和新衣。”
“是!”大马兴高采烈地应下。
很快,楚揽月入住了一间十分宽敞的土屋,采光极好,家具什么的也都齐全。
她要的热水,也很快被送了上来。
楚揽月和帝玄羽两人依次沐浴更衣,等他们好后,热腾腾的饭菜也准备好了。
毒蛇一点都不见外,咔咔咔两下就把一只烤鸡吃了个一干二净。
等楚揽月出来,见到的就是一桌的鸡骨头。
“不喜欢吃鸡骨头?”楚揽月一声冷笑。
毒蛇吓得都身体都僵硬了,用着比乌龟还慢的速度转头。
“嘶嘶嘶!”
本该是怂兮兮的样子,硬是被它那表情不丰富的面部做成了嚣张样儿。
楚揽月一记冷眼飞过去,毒蛇直接装死了。
“昨晚说的蛇汤没吃上,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试一试味道吧。”
“嘶嘶嘶!”
毒蛇这个怂货,被她这么一下,速度极快地绕上她脖子,用头蹭着她。
那样子,仿佛在说:拜托拜托,求放过!
楚揽月指着桌上的鸡骨头,“我记得你昨天吃鸡骨头和兔骨头不是吃的很欢快?今天怎么不吃了?”
毒蛇委屈。
昨晚的情况,它要不吃,就只能饿死了。
冬眠刚结束,它正要出门觅食,不巧地碰上了这个凶婆娘,被她绑票了。
饿着肚子,只能委曲求全,但如今这情况怎能和昨晚相比,这里大鱼大肉的,它还吃个屁的鸡骨头!
“浪费食物可耻,你可是一条文明蛇,光盘行动加油!”
鼓励的话,被她说成了威胁的恶语。
毒蛇迫于无奈,在她的淫威下屈服了,乖乖地把鸡骨头吃了个一干二净。
它可不是一般的蛇,吃点骨头,不是什么难事。
楚揽月和帝玄羽也饿了,两人开始干饭。
连着干了这么多天的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所以干饭后,两人歇息了。
一歇,就是到了傍晚。
楚揽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站起来找水喝。
喉咙干得实在是厉害,可把她难受得,实在是睡不着了。
帝玄羽是个极意被惊醒的人,她起来,他也醒了。
见她跌跌撞撞往桌子走,猜想她可能是口渴了,连忙起身,赶在她前头,到桌子前给她倒水。
楚揽月接过帝玄羽递过来的水,一口闷,这才觉得嗓子好多了。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神女,您在吗?我们来给您送饭了。”
“进来吧。”
得了她的准许,送饭的人鱼贯而入,手脚利落地摆好了饭菜。
“神女您请慢用。”
“嗯,谢了!”
“神女客气了,为神女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说罢,他们鱼贯而出,将门带上。
楚揽月伸了个懒腰,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菜,还没放入口中,她鼻头动了动,眉头一蹙。
这饭菜,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