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为司、法活动的参与者,司、法改革的推动者,司、法制度的建设者,保世间再无不公,与外公舅舅共勉。
拥有那种崇高理想,并且从小就会说‘保世间再无不公’的景弋。
那年那个惊鸿一瞥的惊艳青年,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吗?
舒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真的从来没心软过吗?”
景弋按了按眉心,抬头看舒玥,眼神冰冷毫无波澜的说:“一个人的公道和千千万人的公道比,谁重谁轻?”
舒玥怔住。
景弋手肘架在拖把上,单手插兜,冷冷的:“一头是一个人,一头是成千上万人,你只能救一边,舒玥,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为了一个人,放弃成千上万人吗?你会因小失大,会这么蠢吗?”
舒玥有点懵了。
景弋冷冷的:“滚回去睡觉。”
说着景弋率先转身。
听见背后传来舒玥的声音。
“想拿教师资格证有门课必考,你知道是什么吗?”
景弋顿足。
“心理学,幼儿园老师考的是幼儿心理学,小学老师考小学心理学,哪个阶段的老师,就要考哪个阶段的心理学,考不下来,你就做不成老师,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考这个吗?”
景弋没说话。
舒玥说:“因为对标,因为模仿,因为人生来就有从众心理,老师,是人生道路的指引者,我们要教他们怎么做人,以此影响无数人,匡正整个社会的风气。景弋……”
舒玥深吸口气:“王婷和王力不是一个人,他们对标的是千千万万人。”
舒玥语速很快,“唐家涉事的孤儿院全国各地共有一百七十九所,十余年,善款,定期救助金,学费,医疗费,涉及金额几十亿,对标儿童上万人,事情出来后,新闻出了十篇,涉及七家杂志,每家杂志几百人甚至更多,他们都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再加上流圈知道唐家这件事的权贵家族,他们身后的员工,亲信,故友,这些人,不止十万了吧,景弋,他们都在睁大眼看着唐家无法无天,拿人命当草芥,拿法律当笑话!”
场中静了下来,只剩舒玥哽咽了的声音。
“景弋,人生来就有从众心理,他们会像唐家一样,以为有钱,就可以把人命当草芥,把法律当笑话,他们会以为这世间的司法可以用金钱随意玩弄,我们教好的人,被你,被你们就这么教坏了,这个世道,也被你,被你们给教坏了。”
景弋的手掌缓慢的握成拳。
舒玥说:“我是那一个人,公道不足为人道,可王婷和王力,真的是千万人。”
话音落地。
景弋:“不睡就滚出去!”
舒玥没说话。
景弋侧脸,眼底寒冰覆盖:“滚去睡!”
舒玥手交缠一起握了握,开口:“我就是说说,王力和王婷的事,我不会插手的。”
景弋没说话。
舒玥转身走了,一眼看见床头还摆着的药膏。
舒玥捏起来把玩了会,对着镜子给脸和胳膊上了药。
抱着膝盖在床上发呆。
半响后拎起手机看了眼。
现在不过十一点。
景弋今天回来的……真早。
舒玥给王婷打电话:“证据不在景弋的家里,我想想办法,试试看能不能进问权。”
王婷嗓子发颤:“好,辛苦了。”
舒玥皱眉:“你怎么了?”
“有点感冒。”
王婷又说了几句,看着电话挂断,侧脸问宋年:“我没说你在这,我们晨光的孩子,景弋能放了吗?”
宋年:“今晚别说,以后也不用说。”
王婷手握住门把手,瞳孔紧缩:“这是警局,你看不见吗”
宋年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在想什么啊,你以为……”
宋年想说,你以为我会要你的命吗?
我一个寒门出身的,哪来的胆子。
转念一想,知道她怕的不是他,是景弋。
宋年:“只要你别把我今晚来找你的事告诉舒玥,你们晨光的那些孩子,会平安无恙。”
说着转身下车,走前看她青紫满布的脸,重新拉开车门,弯腰看她:“以我跟景律那么多年的经验看,姑娘……”
不该多说的。
因为是没谱的事。
尤其是赶上下月律协会长手里会有唯一一个破格进律协的名额。
律协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里面养尊处优的老东西一个比一个能活。
律协人员满额,景弋辛苦多年,履历是够了,但年龄不够。更重要的是和律协会长有过节。
他不可能去求他,靠着唐家老爷子进去,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等的机会。
景弋不会放手的。
但……让他放下手里的卷宗来找王婷问事,更不像他的作风,也许,大概,可能有转机。
宋年挠挠头,安慰她一句:“姑娘,也许,我说的是也许,也许你的好运要来了。”
王婷怔住。
宋年说句客观的话:“景律可能算不上是个好人,但绝对不是个坏人。”
宋年说完关上车门上车给景弋打电话。
“王婷说舒玥的原话是,只要找到证据,路斯年会帮王力正常申诉再审。”
景弋敲击键盘的动作没停,像是早有预料。
宋年:“景律……”
“说。”
“王婷有点可怜。”
“挂了吧。”
“景律。”
景弋皱眉不耐烦:“说。”
“您会帮她吗?”
景弋腾出手指把电话挂了,重新开始敲击键盘。
午夜的夜很安静。
空旷的房子只剩下景弋的键盘敲击声和客厅没关的窗户里进来的沙沙风声。
吱呀一声轻响。
景弋手指顿住,顺着声音看向走廊边被风轻轻吹开的门缝。
书房的门缝。
景弋看了许久,放下电脑起身。
站在门缝前。
手指搭在门把上想关。
伴随着窗户洒落的月光,看到里面凌乱的小小脚步。
像一个个月牙。
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很显眼。
景弋看了会,想关上门的手变成了轻推。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了。
脚丫的足迹看的更清晰了点。
一串串的,肆无忌惮的流连在房间里,像是毫不避讳被发现。
也的确不会被发现。
因为这间屋子,从景弋搬过来,就一次没来过。
景弋低头看脚印。
一眼看见一排书架中的脚步格外泥泞。
景弋在这排书架前顿足,目光定格正中间包了书皮的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