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玥怔住了,喃喃:“原来你小时候的志愿这么伟大。”
可长大了,怎么成了这个德行呢?
与罪恶同流,与不公合污。
而且从事的不是黑白分明的检察官,而是浑浊看不清底色的律师。
舒玥把星星折回去,塞进法典,再次环视四周。
这里没有照片、卷宗,更没有孤儿院的证据。
有的只是景弋的两位,大概也是从事司法工作的外公和舅舅的旧书。
还是被抛弃的。
因为真的很久很久没人翻阅了。
舒玥视线定格在塞回去的那本法典上,喃喃:“那个伟大的梦想,也被抛弃了吗?”
家里只有舒玥,没人回答。
舒玥自问自答:“是的,被抛弃了。”
舒玥关上书房的门,看向景弋的卧室。
蹑手蹑脚的走近,悄悄的拧开了景弋的卧室门。
舒玥只见过景弋的卧室一次。
黑色的墙布,纯白色的床品,乍一看有点吓人。
像……棺材。
这次看还是如此。
舒玥把灯打开了。
但依旧盖不下整间屋的压抑。
舒玥蹲下拉开了景弋的床头柜。
什么都没有。
舒玥凝眉绕去另外一边,还是什么都没有。
舒玥打开衣柜。
里面挂着衣服,黑色休闲服,黑西装,白衬衫,黑领带,袜子内裤,全是黑白系,整齐干净。
一览无余的,没半点多余的东西。
舒玥摸索床,依旧如此。
站起身环视四周,有点难以置信。
就算是男人,也该有点带生活气息的东西吧。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
舒玥不死心,在屋里转悠了一圈,走去窗边看窗台外面,过了会,看向床头柜。
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到头,手臂伸进去摸索。
一直伸一直伸。
舒玥被卡住了。
懵了一瞬,舒玥往外拔自己的胳膊。
但怎么都拔不出来。
手臂卡了进去。
门轻微的响了下。
舒玥眼睛瞪大,看屋里的灯,手忙脚乱的把灯给关上了,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在卧室门被打开后,另外一只手捂住嘴,闭上眼。
想装自己不存在,但明显不可能。
闭着的眼皮很清楚的感知到灯光亮了。
舒玥眼睛紧闭了几秒。
回头先发制人的对出现在她背后的景弋灿烂的笑:“你回来了。”
景弋环胸冷冷的:“你想死。”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舒玥:“我不想死。”
景弋凝眉,眼底暗沉沉一片。
舒玥抿唇:“如果我说,我是进来找T的,你信吗?”
景弋明显不信。
舒玥嘿嘿笑了笑,想扇自己。
她和景弋在家里的第一次,找景弋要,景弋说家里没有。
景弋出去买了回来。
舒玥放在了她床头柜,客厅茶几的小抽屉,公共浴室的抽屉。
俩人总共就这三个地方,从没一起进过景弋的房间。
而且景弋床头柜里一览无余,连个香薰小包都没有。
这瞎话编的太假了。
舒玥顶着景弋冷冷的眼神,苦哈哈的说:“我手卡住了。”
景弋顿了两秒,在舒玥身边蹲下,皱眉把床头柜的抽屉卸了下来。
扫了眼舒玥手臂那卡的青紫,额首:“出去。”
舒玥爬起来就跑。
景弋在舒玥出去后起身想出去,视线在卧室黑色地板脏污的脚印上定格了一秒,起身出去。
到外面的时候,舒玥正拎着拖把在拖地。
动作很快。
没拧干的水渍延绵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景弋顺着水渍看向书房紧闭的门。
再看向额角冒出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汗水的舒玥,按了按眉心,开口:“去洗澡。”
舒玥:“我等会再洗。”
“别拖了。”
舒玥加快步伐,把从书房带出来的脏污证据弄干净。
景弋:“聋了?”
舒玥不拖了,原地站定。
景弋:“去洗,把你的脚洗干净。”
舒玥哦了一声,去了。
洗完澡出来,看见景弋在打扫卫生,西装脱掉了,穿着白衬衫,上面解开两颗扣子,很认真的在拖地。
但看着情绪却不太好,眉头紧缩,唇线紧抿。
舒玥裹着浴巾走近:“那个什么,我……我来吧。”
景弋拖地的动作顿住,直起身,手肘放在拖把上,没什么情绪的看舒玥。
舒玥:“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其实救王婷王力还有个办法,很便捷。”
舒玥眨眨眼。
景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脸。
舒玥是冷白皮,但因为皮肤嫩,加上之前被扇了巴掌。
和上次唐子谏事件一样,脸起初是肿,现在是青。
景弋看着说:“在包厢里和聂明珠还有唐子谏挑明,你,当初是我救下的。”
景弋朝前一步,弯腰和舒玥对视:“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不敢。
是真的不敢。
舒玥早就想到,帮王婷和王力,其实有个很便捷的办法。
挑唆景弋和唐家的关系。
景弋救她那次,就是最好的办法。
到那会,不止是唐家和景弋翻脸,聂明珠,这位未来的景太太也会和景弋翻脸。
景弋可能会被动的和唐家为敌。
但是真的不敢。
舒玥喉咙滚动,开口:“你是个好人。”
景弋挑眉。
舒玥委屈的说:“你帮了我,就是个好人,超级好的好人,虽然你不爱……”
景弋打断:“舒玥,我说了,别参与王力和王婷的案子,我会让这件事过去,保你平安。”
舒玥唇角装出来的委屈淡了。
景弋说:“让你和从前一样的生活,有房有车,每年还能回家给你爸妈烧纸。”
舒玥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启唇笑笑:“我昨天就说了,不参与。”
景弋看了她许久,直起腰:“以后不准再进我房间。”
舒玥说好。
景弋:“回去睡吧。”
舒玥转身想回去。
走了两步顿足。
半响后转身看向景弋:“你对王婷和王力还有晨光院长以及那些孩子们,就从来没心软过吗?”
不该问的,再问还是那样,景弋已经说了无数遍,他不会帮的,就算帮了,也和从前的她一样,只是保命,一样的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自己吞咽不公的憋屈和苦果。
景弋这人冷血无情,谁也左右不了他半点。
但……
那行稚嫩的却伟大的梦想到底是在脑海中留下了痕迹。